他顯然是有備而來,打字手速極快,有條不紊地講解規則,力求將所有同齡人都拖下水。


    “遊戲開始前每個人會分配到一個角色,角色有三種,分別是【平民】、【凶手】和【偵探】。”


    男生展示他現場製作的三張卡牌,代表【平民】的卡牌上畫著一隻傻了吧唧的火柴人,一看就是背後被人敲悶棍都不知道閃避的鐵憨憨。


    “【平民】在一定條件下會轉換身份,變成——【受害者】。”


    他翻轉平民牌,背麵火柴人淒慘倒地,仿佛案發現場白色粉筆畫出的小人輪廓。


    “變成【受害者】就等於被淘汰了。”男生遺憾地搖搖手指,“但【受害者】也是有價值的,當場上出現【受害者】,意味著身份是【偵探】的玩家可以開始行動了。”


    偵探牌上畫著放大鏡、煙鬥和貝雷帽,凶手牌以紅色筆畫出血濺的大塊斑點。


    “【凶手】每輪遊戲可以殺死一位玩家,將之變為【受害者】。【偵探】每輪可以查驗一個玩家的身份,知道對方是否是【凶手】。”


    到這裏規則都很簡單,凶手刀人,偵探查驗,平民吃瓜。


    按照普通狼人殺的規則,凶手和偵探都在夜間出沒,白天玩家們各自發言投票選出凶手。凶手先被淘汰則平民與偵探陣營勝利,偵探或平民全部死亡則凶手陣營勝利。


    “在此之上,我增加了新添規則。”男生又摸出幾張卡牌。


    “【黑方偵探】——是偵探也是黑方,尋覓殺手哪有獵殺同類有趣?黑方偵探每輪可查驗一個玩家的身份,得知對方是否是【偵探】,屬於凶手陣營。”


    “【臥底】——對不起,我想做個好人。表麵是凶手實則是臥底,屬於偵探陣營。”


    “【賞金獵人】——黑方or紅方?這不是問題,錢才是問題。很容易倒戈的兩麵派,每輪可殺死一位玩家,第一個被殺死的玩家是偵探陣營則賞金獵人屬於凶手偵探,反之屬於偵探陣營。”


    “【警察】——破案現場永遠最後才來的押送罪犯工具人,非智力擔當,但在平民間很有聲望。白天投票時警察一人等於兩票。”


    竹泉知雀所在班級一共三十名學生,匿名男生充當主持人,餘下二十九人。


    他策劃的超大型狼人殺之修學旅行列車篇共需要十五個【平民】、五個【凶手】、五個【偵探】和【黑方偵探】、【臥底】、【賞金獵人】、【警察】各一名。


    “剛好二十九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男生興奮道,“沒有人退出吧?拜托了,這可是我們修學旅行第一次團建活動。”


    “聽上去好有意思。”竹泉知雀積極響應,“可以自己選角色嗎?有個角色簡直是我本色出演!”


    沒錯,【臥底】她是專業的。


    “不可以,隻能抽簽。”主持人握著一迭卡牌從列車頭走到列車尾,竹泉知雀隨便抽了一張,鈴木綾子拿了她左邊一張牌。


    “臥底,給我臥底吧。”竹泉知雀小聲碎碎念,悄咪咪掀開卡牌一角,眯著眼看去。


    漆黑的卡牌上代表真相的放大鏡四濺破裂,蜘蛛爬出煙鬥,貝雷帽上的鏽斑仿佛幹涸的血液,陰冷潮濕。


    玩家竹泉知雀獲得身份——【黑方偵探】。


    “嘶——難道是天意看穿了我惡役的本質,所以才不肯把歸屬紅方陣營的【臥底】給我嗎?”竹泉知雀盯著卡牌,“匿名同學的想象力太匱乏了,誰規定臥底一定是好人?”


    就不許以黑吃黑為目的的mafia高層臥底別的惡。勢力組織嗎?你是不是歧視港口mafia?


    該死的好勝心支配了竹泉知雀的理智,她躍躍欲試,揣著手機走向別的車廂。


    “整座列車都是遊戲範圍!”主持人大氣道,“隻要別走到班主任的車廂裏去。”


    帝丹高中修學旅行的學生隊伍占據了車廂百分之九十的人數,其他班級的同學不會幹擾遊戲,隻會興致勃勃地湊上來搗亂。


    唯一屬於成熟大人的車廂坐著各個班的班主任和隨行老師,主持人打探情報的時候悄悄去看過,隻有幾張生麵孔,身上帶著別樣的幹練氣質。


    既危險,又讓人安心。


    “不會是執行任務的便衣吧?”男生撓撓頭發,“沒事,他們肯定不會關注學生的遊戲。”


    主持人把這件事丟到腦後,興衝衝地加入他宛如牛鬼蛇神的同學中去。


    為了讓遊戲更顯趣味,這幫高中生把桌遊玩成了沉浸式劇本殺,一個比一個代入角色。


    比如竹泉知雀聽見遠方傳來一聲嬌嬌弱弱的尖叫,她跑過去一看,壯得像熊的體育委員跌坐在地上,捂著喉嚨捏著嗓子叫:“來人啊!人家被凶手殺掉了,嗚嗚嗚嗚。”


    竹泉知雀和他大眼對小眼,好心提醒道:“你被割了氣管,是在用腹語說話嗎?”


    好不專業的死者,要被拖回紅葉大姐的審訊室回爐重造。


    壯漢思索兩秒,一頭栽倒在地,摸出西紅柿醬擠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寫:“犯人是——”


    寫到最關鍵的時候,他十分應景地閉上眼睛,仿佛每個電視劇中死都不肯將遺言說全、把觀眾急死的討厭死者。


    竹泉知雀虔誠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願西紅柿醬保佑你,我主阿茄。”


    她緊接著躲到茶水間,耐心觀察有幾個人來查看死者體育委員的“死亡現場”。


    “四個人,一個明顯來看熱鬧,竟然還掏出手機拍同學醜照,好家夥,你就是和體育委員有私人恩怨的凶手吧?一個看似路過實則刻意,一個劃水摸魚,最後一個人是……綾子?”


    竹泉知雀想了想,摸出手機給主持人發消息:【黑方偵探本輪查驗鈴木綾子。】


    主持人:【查驗結果——鈴木綾子,身份偵探。】


    黑發杏眼的少女打了個響指,大義滅親百發百中,不愧是她。


    “接著去找一個還沒殺人的凶手,借刀殺人。”竹泉知雀自言自語,“第一滴血,快到手了。”


    “綾子,不要怪我狠心。”


    她握拳給自己打氣:“惡役有惡役的職業素養,黑方偵探有黑方偵探的使命覺悟!為了凶手陣營的勝利,為了我熊熊燃燒的好勝心,暫時獻祭我們的友誼吧!”


    “噗!”


    忍俊不禁的笑聲從竹泉知雀背後傳來。


    那人先是勉強掩飾了自己的笑意,很快他喉嚨裏的笑聲壓製不住,從悶悶地笑變成張揚地笑,一邊笑到漏氣一邊伸手按住竹泉知雀的肩膀。


    “警察。”鬆田陣平笑得直不起腰,“你被逮捕了。”


    知雀:怎、麽、又、是、你 ???


    第29章


    打工的第二十九天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茶水間。


    短暫的時停裏竹泉知雀想了很多,包括但不限於抓住鬆田警官的手臂給他一個過肩摔、縱身一躍跳車逃亡、打滾落地忍者跑一路跑回東京。


    她連忍者跑的bgm都想好了,用火之木葉的變奏曲加上“不要停下來啊!團長!”的說唱詞,讓人熱血沸騰。


    深呼吸,竹泉知雀對自己說,深呼吸,吸氣、呼氣。


    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警官乃惡役克星是多麽正常的一件事,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日本是隻有鬆田警官一個警察嗎?”竹泉知雀真心實意地疑惑,“怎麽又是你,怎麽老是你?”


    女孩子仰頭看向比她高大不少的男人,杏眼中的驚訝、不解和少許鬱悶一覽無遺。


    “不樂意見到我?”鬆田陣平單手抬起墨鏡,微微挑眉。


    說樂意就太違心了。竹泉知雀不回答,隻朝他攤開手,高高舉起,給男人看她白淨的手指。


    “要給我看什麽?”鬆田陣平不懂但認真地看向女孩子攤開的手指。


    他什麽都沒看出來。


    竹泉知雀不高興地瞪他:“練習繭,看我手上的練習繭。”


    “這可是我平均每周花費0.1個小時練習吉他練出來的繭子,多麽顯眼,是我努力的標誌。”她譴責道,“鬆田警官怎麽可以看不出來?”


    “每周練習六分鍾能磨出繭才是怪事吧。”鬆田陣平嘴角抽了抽。


    “不錯嘛,居然沒有忘記答應我的事。”他彎腰和竹泉知雀對視,“會彈了嗎?小星星。”


    竹泉知雀自信頷首:“何止,我可以給你來一段說唱改編版小星星。”


    鬆田陣平聰明的大腦回憶起了不久前車廂中發生的一段對話。


    和他與幾個便衣同車廂的是帝丹高中修學旅行的帶班老師,其中一位巡視回來的班主任麵色分外憔悴,揉著太陽穴一副遭受重創的模樣。


    “我看上去快猝死了?問題不大,隻是聽了一段死亡金屬而已。”


    老師痛苦揉臉,“現在的高中生究竟是怎麽回事?帶吉他上列車就算了,能不能別邊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個藝術夢想邊用音樂把人送走啊!”


    “她彈的是小星星嗎?小醜回魂夜的配樂都比她陽間。”


    班主任抱怨得太大聲,鬆田陣平聽了一耳朵,當時他並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直到他在茶水間逮住一個貓貓祟祟的嫌疑人。


    破案了,即將被死亡金屬荼毒的受害者竟是他自己。


    鬆田陣平不是很想聽說唱版小星星,他希望這首代表童年的樂曲能以原本的樣子停留在記憶中,而不是被竹泉知雀洗腦成象征深淵與扭曲的鬼物語,變成恐怖的童年陰影。


    “你們在玩什麽?”鬆田陣平仗著個子高,輕易抽出了竹泉知雀塞進口袋裏的卡牌,指尖一翻夾到麵前。


    他的手指擺弄過精巧的炸。彈引線,比普通人靈活太多。


    “噫,警察可以隨便搶人東西嗎?”竹泉知雀踮起腳去夠卡牌。


    男人悠閑地向後仰身躲開她的手,目光戲虐,像看一隻努力撲騰翅膀卻飛不起來的小麻雀。


    “讓我看看——黑方偵探,這是你的身份?”鬆田陣平摩挲嘴唇,中肯地評價道,“還蠻酷的。”


    “對吧!很酷!”竹泉知雀沒忍住,露出你好懂的眼神。


    怎麽說也是高中二年級生發明的遊戲,中二病才是狼人殺的精髓!


    “好了好了,鬆田警官你差不多也該回去了。”竹泉知雀扒著茶水間的門框探頭向外看了一眼,“我要繼續遊戲了,凶手陣營不能沒有黑方偵探的指引,誰也別想妨礙我完成自己的使命。”


    “讓一名警察放過眼皮底下的犯人,恕難從命。”


    鬆田陣平指尖夾著黑方偵探的身份卡,唇角上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被我逮捕了,壞偵探。”


    “濫用私權可是要被市民投訴的。”竹泉知雀抱臂胸前,撐住黑方智商擔當的氣勢,“想逮捕我可以,拿出你的警察卡牌來。”


    鬆田陣平:“遊戲裏真有警察的角色啊?”


    “有哦。”竹泉知雀點點頭,“【警察】,破案現場永遠最後才來的押送罪犯工具人,非智力擔當,但在平民間很有聲望——主持人是這樣介紹的,有什麽不滿可以去打他,不要打我。”


    鬆田陣平感覺自己被嘲諷了。


    不止自己被嘲諷,全警校的同僚一個都逃不掉。


    “小鬼,對警察起碼要保有基本的尊重。”鬆田陣平較上了勁,“拿到【警察】身份的人是誰?我教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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