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對你說的話,你不會一句都沒放在心上吧?”


    竹泉知雀靠近安室透,輕佻吐氣,“我的興趣是橫刀奪愛,越是熱戀中的男人越來電。”


    “你今天知道了我不少私事,這可是琴酒和貝爾摩德都不知曉的情報。”她的指甲輕輕劃過男人喉結,感受到指腹下的皮膚緊緊繃住。


    “好擔心泄密問題呀,怎麽辦?”她苦惱地說,“你不留個把柄在我手上,我不放心。”


    “你想要什麽?”安室透盯著她的眼睛。


    淺灰色的美瞳下,她真正的瞳眸是什麽顏色的?


    竹泉知雀餘光看見西斜的落日,橘紅色的暖光灑在男人的側臉上,金發耀目。


    夕陽讓人的心都軟了,竹泉知雀鬆懈地趴下來,腦袋擱在安室透肩上。


    枕住的臂膀微僵,卻沒有把她推開。


    “我能圖你些什麽呢?”她倦怠地說,如歸巢的倦鳥收攏羽翼,“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讓我靠一會兒。”


    “等到夕陽落下就好,我隻要這個。”


    黃昏是知雀一天中最喜歡的時間


    第89章


    打工的第八十九天


    餘暉如神鳥墜落時羽翼的殘影,絢爛短暫,火紅的晚霞暈染天空,倒映在潺潺的流水間。


    水聲,風聲,呼吸聲,耳畔輕緩的聲音不急不徐,安靜得過了頭。


    她靠在他肩上,目光放空地眺望橘紅色的天空,足尖浸沒在河水中。


    一天的旅途即將結束,夜晚的到來宣告威雀威士忌的回歸,而被留在夕陽下的這個人,她究竟是誰?


    安室透首先是降穀零,再是波本。他發覺自己犯了個錯誤,他探尋威雀威士忌的秘密,視角卻忘記擴大到容納全部的她。


    ‘老婆子我有什麽騙人的理由?或許酒井小姐看起來難以接近,工作的時候像是冷酷的效率至上的精英,但那是全部的她嗎?’


    廣井太太的聲音回蕩在安室透耳邊。


    但酒井泉子也是她的假名。一個聲音在他左邊說。


    難道你沒有用假名?另一個聲音在他右邊說。


    安室透和降穀零有什麽區別——沒有區別,安室透是掩飾了公安身份的降穀零。


    酒井泉子和【???】有什麽區別——沒有區別,酒井泉子是換了個名字的【???】。


    她展現出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包括她的過往,她的朋友與她殘忍的仁慈。


    現在靠在他肩上看日落的女人是真實存在的,她生活在東京某個角落。


    或許在某個十字路口,他們一起等過同個紅燈,又在人潮洶湧的斑馬線被衝散走遠。


    夕陽一寸一寸沒過地平線,餘溫瀟灑,夜晚的涼意順著河水彌漫到足尖。


    “回去了。”


    黑裙女人彎腰套上高跟鞋,臉上的倦意隨日落一同消失,神秘危險的氣息縈繞在她精致的眉眼間。


    竹泉知雀率先站起,她伸手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撫平被她枕皺的衣料。


    “煩勞你今天陪我跑一趟。”她揚唇,“回頭發加班費給你,組織財務打賬,不客氣。”


    黑裙女人拿出手機低頭訂票,她翻轉了下屏幕,示意安室透的車票也由她買。


    “走吧。”


    高跟鞋踩在地上聲音清脆,走在前麵的女人不再雙手背在身後一甩一甩,她的步伐從容不迫,成熟隨性。


    今天是個意外,是個奇遇。


    如果沒有收到風見裕也的消息,沒有獨自去往高田莓家調查,沒有被小女孩陰以至於在宅子裏留到威雀威士忌前來,他不可能有機會看見白晝時分的威雀威士忌。


    黑裙女人隻在夜間出沒,安室透一開始隻覺得她很有酒廠風格,熱衷黑漆漆的時間段,慢慢後知後覺:威雀威士忌或許是想用時間段將黑衣組織成員的身份和真實的自己區分開來。


    就像隔壁澆花養貓的老婆婆或許是他國間諜,白天學校裏的學生會長放學後是咖啡店女仆,教室裏的宅男是晚間肉食係牛郎一樣。


    人的社會身份可能有兩麵,甚至是反差極大的兩麵。


    安室透今天見識到了一部分,實話說,極富魅力。


    強大而溫柔,耐心且細心,不拘小節,壞心眼,偶爾流露出的倦怠和漠然如一尊碎片斑駁的天堂鳥雕塑,破壞感的聖潔是藝術的至高。


    隨著夜幕落下與夕陽離去,她身上的人性漸漸抽離,隻剩武器般的冰冷無畏與硝煙滾燙的曖昧吐息。


    候車時威雀威士忌沒再閑談,她借玻璃的反光確認自己的妝容,或許美瞳戴得太久了,不適地揉眼睛。


    不願意露出真容總得付出些許代價,知道易容帶妝有多不方便的安室透能懂她的感受。


    “這裏又沒有認識你的人,把美瞳摘掉如何?”安室透建議,“即使不想被人知道真容,光暴露瞳色怎麽可能查到你。”


    “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是最不可信的。”竹泉知雀搖了搖頭,她寧可臨時去藥妝店買眼藥水。


    她的瞳色可能很罕見,安室透記下一筆。


    他自己紫灰色的眼眸便不那麽常見,除此之外安室透印象最深的是知雀的眼睛。


    鬆子糖似的琥珀色瞳孔,淺褐色調,在陽光下仿佛碎金流動。


    安室透沒見過知雀用潤唇膏之外的化妝品,她本也不需要再多修飾,已經漂亮得十分招人了。


    威雀威士忌則是愛用不同色係的美瞳搭配妝容的類型,霧靄藍、暗金色、淺灰色……不太常見的搭配和她放在一起總是很合適。


    安室透晃了下神,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知不覺拿知雀和威雀威士忌放在一起比較起來,她們明明是兩個極端的人物,完全不相似。


    ……也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


    說不清道不明,相似到令人不願細想的地方。


    可能是他的心亂了,安室透微微垂眸。


    他其實感覺得出來,第一次耳麥聯絡的威雀威士忌和實際見麵的威雀威士忌,行為中有刻意勾引他的成分。


    她的調情技巧曖昧嫻熟,即使刻意也不容小覷。


    安室透一邊懷著警惕心應對,一邊醞釀著反將一軍的計謀,為她備下蜜糖陷阱。


    因審訊半夜前來的威雀威士忌半隻腳踩在蜜糖陷阱邊緣,她留下來吃了夜宵,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飲食喜好。


    煙火氣十足的環境使人懈怠,她懶洋洋地陷入舒適的氛圍,身上刻意的成分便全然消失了。


    今日更甚,除了勾住安室透脖頸,指甲劃過他喉結的一瞬之外,威雀威士忌的注意力沒怎麽放在他身上,更別說花心思勾引。


    夕陽照耀的人心都軟了,懷著壞心思準備玩個大的女人眼中興味消散,原本懷著的“吻我”之類的刻意逼他背德出軌的想法懶懶散去,她吐露了真心話。


    ‘我能圖你些什麽呢?’


    不過是累了,找個地方靠一靠罷了。


    安室透本該鬆一口氣的。


    知雀是非常好的女朋友,既不幹涉他的任務,也從不懷疑任何事,不計較隱瞞,不計較他的忙碌與不陪伴。


    誠然為了任務犧牲個人情感是臥底應有的覺悟,但不必掙紮糾結肯定是好事,他應該鬆一口氣。


    但令安室透不願放過自己的是,在威雀威士忌靠過來的時候,他的餘光一直停留她濕潤的唇角上。


    自己在期待些什麽?


    那是該期待的嗎?


    心的動搖是最無可反駁的鐵證。


    甚至連他本來的目的都變得可疑起來了。


    試圖挖尋威雀威士忌真實的一麵是為了收集情報嗎?他敢說他的行為中不包含一絲對她的好奇和渴望嗎?


    討厭一個人,是不會想去了解她的。


    喜歡才會。


    火車到站的聲音中斷了安室透的思緒,竹泉知雀輕輕拽了一下遲緩的男人,示意他上車。


    車門合攏,竹泉知雀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這趟班次乘客不少,人多眼雜,兩個人沒有再說話。


    竹泉知雀的手機不停震動,她翻開看了一眼,大量短信夾雜未接電話,聯係人是廣井太太。


    大概是小莓找廣井太太要來了手機,執拗地聯係姐姐。


    竹泉知雀輕輕歎了口氣,她移動手指,緩慢地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


    指尖點在【確認】上。


    號碼注銷。


    竹泉知雀呼出一口氣,打開短信頁麵,編輯。


    【我的傷已經沒問題了,丟給波本的工作可以挪回一部分給我。ps。文書工作噠咩。——威雀威士忌】


    【ok——貝爾摩德】


    手機下翻蓋在膝蓋上,竹泉知雀向後仰身靠在椅背上,腳尖繃緊伸了個懶腰。


    “回到正常的生活軌跡吧。”


    火車駛到東京,大量乘客下車,竹泉知雀混跡在乘客中,如雨滴匯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安室透站在人流中,往來的乘客千人千麵,拎行李的、打電話的、牽小孩的……稍一錯眼,想找的人失去了蹤影。


    車站洗手間裏,竹泉知雀摘下淺灰色的美瞳換上閃閃的亮粉色,長發紮成雙馬尾。


    她一手按住裙身一手扯下裙擺,撕拉一聲,修身的長裙秒變露膝的短裙。


    竹泉知雀從裙子口袋裏掏出一支口紅,指尖挑著口紅膏體抹在眼角、腮邊,握著口紅在臉頰邊畫了兩道。


    她擰好口紅,大大方方地走出洗手間。


    “您好!”兩個手挽著手的女孩子興奮又緊張地圍過來,“請問您是視覺係樂隊的成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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