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星教則是竹泉知雀私下勾搭的小四,兩者雖都是她罪惡的產物,然不可一概而論。


    黑衣組織耗費了竹泉知雀大量時間,她至今沒能挑釁走琴酒的大哥地位,而盤星教,她已經是手握實權的二把手了。


    竹泉知雀:難度不是一個level,你不要和人家比。


    黑衣組織可是全球臥底進修鍍金首選組織,酒廠boss那位先生仿佛住在蟑螂遍地的屋子裏,玩狼人殺玩到走火入魔,恨不得後腦勺長隻眼睛防止被人背刺。


    相較而言盤星教的環境多麽幹淨樸素,透露出一種鄉土人民的老實勁,十分適合輟學高中生創業。


    竹泉知雀:夏油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少點攀比,多點幸福。


    夏油傑初登基竟然覺得盤星教信徒難管,琴酒聽了都要罵一句凡爾賽。


    竹泉知雀:盤星教信徒多麽虔誠,哪裏難管了?


    不就是每天夏油傑一出現便全體起立齊背詩朗誦《夏油傑為什麽是神》嗎?有什麽好害羞的,這都是大家對你濃濃的愛啊!


    她不懂夏油傑的羞憤致死,隻覺得他敏感纖細。


    像個小姑娘一樣(竹泉知雀語)。


    夏油傑不知道竹泉知雀的所思所想,他對猴子天然的漠視和敵對心態注定他不會對黑衣組織過多關注。


    這也是竹泉知雀敢當著他的麵腳踏兩條船身兼數職的原因——多做個兼職怎麽啦,創業期教祖不也為金錢所苦?


    創業期教祖結束工作還得去給兩個養女買可麗餅,夏油傑和竹泉知雀走了一段路,在無人處停下。


    巨大的蟲子咒靈吐出口中沿路掉冰渣的冷庫一級咒靈,夏油傑抬手,咒靈扭曲著被吸入他掌心,化為一枚黑色的玉丸。


    竹泉知雀好奇地湊過去:“這就是夏油君的術式嗎?怎麽吃,生吞?”


    她很早很早之前見過一次,夏油傑搶了她的人頭,在餐廳門口仰頭,吞下掌心的黑丸。


    竹泉知雀當時腦海裏第一個念頭是:他去馬戲團表演生吞蘋果能賺大錢。


    好嗓子!


    夏油傑被她問的一怔,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術式:“除了生吞還能有別的吃法?”


    竹泉知雀一拍大腿:這你可問對人了。


    丸子這類食材,首選自然是下火鍋煮。


    無論魚丸肉丸,下西紅柿鍋或牛油鍋煮熟,等西紅柿酸甜的湯汁滲入丸子裏,又或者牛油的香氣撲滿鼻腔,漏勺撈出,趁熱咬一大口,爆汁。


    亦或學獅子頭紅燒,火候和收汁是關鍵,要舍得放調味料,吃重口味。


    切成丁狀的丸子和青椒一起做炒菜是下飯神器,盛米飯後加入一大勺拌飯,鹹滋滋香噴噴。


    如果是糯米質地的丸子,煮桂花米酒湯圓也是好味。清水燒開下湯圓煮,加入桂花糖漿和米酒,冬日特供,幸福感油然而生。


    不想吃湯湯水水也有辦法,煮熟的湯圓過一遍冷水,裹上黃豆粉,蘸紅糖漿一口一個,糯嘰嘰拉絲。


    “無論甜黨還是鹹黨,統統滿足。”竹泉知雀包含期待地看向夏油傑掌中黑丸,“我手上有出自遠月十傑的特製菜譜,夏油君想試試嗎?”


    夏油傑被竹泉知雀硬生生說餓了。


    不愧是港口mafia食堂最受廚師歡迎的女人,她不做黑手黨,改行當美食專欄作家或遠月食戟評審員也別有前途。


    “不,再怎麽說咒靈也不可能被當作料理的食材。”


    夏油傑用力甩頭,把竹泉知雀魔性的聲音從腦海裏甩出去,“仿佛塗滿嘔吐物的抹布的味道,加再多調味品也是嘔吐物。”


    夏油傑已經習慣了,但每次吞咽咒靈丸的反胃感揮之不去,殘留在舌苔上令人作嘔。


    他瞥了眼興趣不減的竹泉知雀:“你對嘔吐物也感興趣嗎?”


    正常人不可能吃過這麽難吃的東西。


    竹泉知雀的確沒有吃過嘔吐物。


    她吃過比嘔吐物更難吃的東西:)


    “夏油君,我沒有害你的意思。”竹泉知雀斟酌用詞,“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充滿勇氣,敢於嚐試的人。”


    夏油傑不懂她為什麽突然誇獎自己,但誇誇誰不愛聽呢,他沒有打斷。


    這個決定讓夏油傑後悔了一整年。


    竹泉知雀反手掏出了一個罐頭。


    不是超市裏販賣的罐頭,像是自製的產物,白色的罐身上用黑色油性筆畫了一隻簡筆的小青花魚與一行小字:


    活力清燉雞(便攜版)


    “這是我的摯友給我寄來的特產。”竹泉知雀托著罐頭的手仿佛拿著一枚歹毒的炸。彈,她鄭重其事地遞給夏油傑。


    “你願意嚐試一下嗎,夏油君?”


    “試一試美食荒漠盡頭的深淵造物。”


    夏油傑:至於嗎?不就是雞肉罐頭?


    他雖然沒有見過這個牌子,也不懂為什麽要用“活力”形容清燉雞肉,但罐頭能難吃到哪裏去?


    他的舌頭經過咒靈的洗禮,連鯡魚罐頭也不在話下。


    夏油傑接過罐頭,他掃了眼罐身,看見被竹泉知雀手擋住的地方也有文字。


    產品名:活力清燉雞(便攜版)


    保質期:直到你我殉情的那天


    一看就不是正經罐頭。


    無所謂,夏油傑沒帶怕的,他身經百戰,這就吃給她看。


    夏油傑一手托著咒靈丸子,一手拿罐頭,單手把罐頭撬開。


    罐頭開啟,一股迷幻菇的氣味撲麵而來。


    沒錯,就是迷幻菇的氣味,植物大戰僵屍裏僵屍一聞到就失了智去啃自己同類的迷惑圈圈眼蘑菇。


    不要問夏油傑從哪裏學來的比喻,他的蚊香眼說出了答案。


    活力清燉雞的氣味無比上頭,吸一口減壽十年,好不容易擺脫魔幻氣味的夏油傑狐疑地看向竹泉知雀:你是不是想毒死他,繼承他的教祖之位?


    “沒事,能吃,吃不死人的。”竹泉知雀露出閱盡千帆的微笑,“為了維持和摯友的友誼,我是他的試菜員之一。”


    之二和之三是同樣不幸的織田作之助與阪口安吾。


    為了維係和太宰治的友誼,他的朋友們付出了太多。


    “比鯡魚罐頭好聞。”夏油傑強行挽尊。


    他不信邪,夏油傑堅信他的咒靈丸子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怎麽會有食物能超過咒靈丸子在黑暗料理界的地位?


    即使是竹泉知雀的摯友也不行,哪裏來的不知名人物,夏油傑這就讓他敗北。


    金屬製的罐頭湊到夏油傑嘴邊,他看了眼五彩斑斕泛著反光的雞湯,又看了眼黑漆漆的咒靈丸子——沒錯,不要動搖,她休想用她淺薄的味蕾揣測他的苦楚,難吃之王是他的術式!


    夏油傑仰起頭,將罐頭倒進口裏。


    初一入喉,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飛。


    這是怎樣的一種味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再如何精妙的遣詞造句都在混沌的漩渦裏支離破碎,一片慘白。


    吃雞不是雞,喝湯不是湯。苦澀鹹濕的海水激烈拍打海岸,一隻撲騰翅膀的雉雞跳入海中煮沸,隨風卷起的海難風暴在味覺的領域大肆席卷,天崩地裂。


    一口下去,雞的一生在食客腦海中如走馬燈般掠過,雞的靈魂仿佛與人的靈魂融為一體!


    你以為你吃的是罐頭嗎?


    不,你吃的是你絕望的人生。


    是活在腐朽的氧化世界裏你悲慘的一生。


    活力清燉雞從來不是用來飽腹的菜品,它是哲學,是生活,是虛無主義。


    是太宰治的朋友們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阪口安吾:吃一口洗胃一下午的摯友特供菜你喜歡嗎?


    織田作之助:(臉朝下倒在盤子裏)


    竹泉知雀:不愧是……太宰君……我的摯友……(口吐白沫昏迷)


    套著圍裙的太宰治一臉遺憾:這就倒下了嗎?還有菜沒上呢。


    三人:告辭(抱拳)。


    夏油傑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衝動之下,他舉起手裏的咒靈丸子,就著活力清燉雞的餘味,一口生吞。


    熟悉的嘔吐物和抹布味道,卻令夏油傑耳目一新。


    好吃!


    這是什麽好吃的丸子!


    他從前吃的竟然是這麽好吃的丸子嗎?


    “草率了。”夏油傑喃喃自語,“我不該罵它的,我冤枉它了。”


    咒靈丸子離難吃的盡頭分明有那麽——那麽遠的距離!


    第一次,夏油傑憐惜起他的術式。


    冤,你真的好冤。


    “夏油君,你還好嗎?”竹泉知雀小心翼翼地問,“你的眼睛在放光,但你的印堂在發黑,你現在是介於活著和死亡二相性之間嗎?”


    夏油傑眼神複雜:“你以前吃的就是這種東西?”


    好慘啊,慘到他都說不出安慰的話了。


    “也不全是。”竹泉知雀回憶太宰治的菜譜,“還有用來自鯊的凍豆腐、用超人火鍋殘骸製作的新超人火鍋、碳烤蛞蝓之類的特色菜,有葷有素,種類豐富。”


    太宰治甚至考慮到了營養均衡和膳食搭配,他真的,她哭死。


    “今天的可麗餅我請客。”夏油傑毫不猶豫,滿懷同情地說,“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竹泉知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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