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強給的理由他也不認可,李祖義拄著拐杖,“這些年,來騙錢的有多少,人人都知道我們李家少了個女兒,來騙吃騙喝,還偷東西,我看宗棉那個同學啊,要不是今晚就走了,我也覺得是別有用心的,不過也不一定,她有可能是放長線釣大魚的。”


    講話就非常的難聽,沒辦法,給人騙怕了,有時候真的想閉眼,隨便認一個好了,但是那些人的嘴臉太難看了,能騙人的騙子,都沒有好嘴臉的。


    宗棉不高興,“爸爸,你不要這樣講我同學,而且人家家裏也很有錢的,她哥哥應該是做生意的,你有看見她那塊手表,國外才有的限量款,香港跟台灣都沒得賣的,你要想認人家做女兒啊,也要看人家哥哥願意不願意,人家也隻有兄妹兩個相依為命,你以為稀罕你啊?”


    她就很能懟人,非常敢說話,開頭就收不住了,穎蘭拉著她不要再講了,那宗棉可真的忍不住的,“還有啊,上次三姐來借錢,你為什麽不給她,不給她也就算了,好歹那不是你兒子,不用幫忙還賭債,可是你怎麽能對三姐不聞不問,讓她被□□追債連工作都沒有了,隻能去當舞女啊。”


    總而言之意思表達的很清楚,“爸爸你有時候能不能不要講話這麽難


    聽,我知道你可能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看事情總是搞得很壞。”


    穎蘭在旁邊拉都拉不住她,一下就惱了,“宗棉啊,他是你爸爸你知不知道,你不能這麽跟你爸爸講話的。”


    “為什麽呢?我說的什麽地方不對嗎?還是說隻有daddy做什麽都是對的,就因為他是我們daddy,所以就能隨便對我們,我覺得不對,我認為一個會認錯的爸爸不那麽壞,難道認錯了,會改變就不是我爸爸了嗎?”講的非常的坦蕩,宗椒如果不是身份限製的話,都可以起來鼓掌了。


    真的年齡的代溝太大了。


    一代人跟一代人的衝突摩擦,在宗棉身上是非常的顯著的。


    李祖義一下就惱了,他是非常老派的人,而且好麵子,來台灣之後心情又一直不順,加上跟薑美玲的關係很差勁,多少是有些鬱鬱寡歡的,有孤家寡人的感覺。


    這種情況下的老年人,脾氣隻會越來越古怪,越來越不聽人勸,剛愎自用說起來隻是四個字,可是經曆的人才知道一點一滴夾在在生活裏麵是多麽地煎熬。


    宗棉覺得有錯就要改,這個世界上很簡單的,你犯錯了你做錯事,就可以改,就一定要有個結果的。


    李祖義做事情不合理,明擺著不合理,三姐來借錢為什麽講難聽話,為什麽羞辱人,你為什麽不能緩和一點聽她慢慢講呢,一頓罵給她蹭回去,能不能改一下脾氣呢?


    結果鬧的一下就開了,李祖義抓起來桌子上碟子,砸在地上,“別吵了——”


    直勾勾地看著宗棉,“你可以找別人做你爸爸,我這些年,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學,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讓你對我有我這麽大的怨氣,我哪裏有錯了?”


    “你態度有錯,態度錯誤,你不會好好跟人講話,就跟現在一樣,你講我同學,我同學已經很可憐的身世了,她被人丟海裏麵去,好容易被撿起來救活了,你就算不可憐她身世,看在死去的七妹的份上,也不應該這樣講人家別有用心。”宗棉叭叭叭地說,穎蘭胳膊都架不住她,她真的一股腦上頭,事情就要講清楚。


    不然誰也不能吃好這頓飯,話講好了才能吃飯。


    結果一出口,全場靜默,李祖義捂著心口。


    你看,到底誰不會說話,誰態度不好。


    她在這種情況下,在這個家族傷疤麵前,反複橫跳掀開。


    李祖孝最後主持局麵的,無論如何,家裏麵就沒有一個小的,對著老的這樣跳腳的,看著穎蘭說話,“你教的好女兒,你平時就是這樣教她孝順長輩的嗎?”


    就這麽一句話,他講話多麽有份量,穎蘭頭都垂下去了,一句話不解釋,不敢再說什麽。


    “大哥不好意思,掃了大家興致,她太小了又單純,在外麵接觸一些不好的東西,我帶她出去。”


    穎蘭拽著宗棉,宗椒拽著她另外一直胳膊,到隔壁廳去了。


    進去就是一巴掌,直接甩在宗棉臉上,“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宗棉我提醒過你,他是你爸爸你知道嗎?你對爸爸怎麽能這樣講話,你剛才像什麽,你像個小醜一樣,你以為你是對的嗎?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們苦心教養你這麽多年,難道就把你教這樣嗎?”


    “你在台灣念書這麽多年,都是名校,去香港那邊你大姐也是找最好學習,你學的東西都去哪裏了,是讓你對著爸爸咆哮的嗎?你隻知道指責你爸爸,可是他支撐家裏這麽多年,就算是有錯,也不至於很錯,也不至於對不住你,對不住你三姐,你為什麽隻看他脾氣不好?”穎蘭現在才覺得,孩子性格不行,偏激,真的偏激,幼稚,然後還天真。


    就是經曆太少了,苦吃的太少了,她現在就後悔,腸子都攪和在一起地疼,當初就應該跟妙姐一樣,把宗男跟宗雅一起扔在香港那邊,摸滾打爬才能曆練人啊。


    不至於養這樣的宗棉出來,太讓人操心了,光是跟李祖義的摩擦,就讓人提心吊膽的。


    她在隔壁訓女,李祖孝在盤問弄弄的事情,宗強就起來回話,全部一五一十說清楚,“不太有可能,我讓人在做背調了,並且沿著海岸線再重新篩選一遍。”


    “請她來喝茶。”李祖孝看著宗強,“你去接,現在馬上,我要見她。”


    不用懷疑,很多事情,你見一次,就知道了。


    何必鬧成這樣呢。


    李祖義還在嘔氣,臉色很差勁,“早知道當年,我就不會換她下來了,養她成仇了,我七個女兒,老七最乖,哪個見了都說好,都說是觀音下麵的童女一樣。”


    “不要說氣話,哪個孩子也舍不得,你這樣說傷了孩子的心。”李祖孝點他,就這個弟弟呢,做生意可以,很好,很能賺錢,但是一輩子,就跟女人過不去,以前是女朋友,後來是娶回來的那些,再後來沒想到,是毀在他的女兒們手裏。


    李祖義非常聽李祖孝的,閉口不談宗棉的事情,心裏的滋味隻有自己知道,“說來說去都怪我,不是我當年做那麽多錯事,也不會報應到我的孩子身上了,大哥、宗強我,這些年你們為了小七的事情,費了很多心思,我謝謝你們,隻是我都死心了,以後啊,大家就不要再找了,這是命。”


    死了就是死了,抱著這種希望去找,一次一次失望,不如一開始就當她死了。


    道理也都懂,可是這現在又有一點希望的,李祖孝也講,“最後一次了。”


    這個事情為什麽整個李家放不下?


    因為薑美玲記仇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李家真的看人看的很重,有一個算一個,非常團結,宗族觀念家庭觀念非常的到位,弄弄就是被外人弄死的,這就是李家人的共識,他們堂堂李家人被仇家殺害,那就是李家的錯。


    一致對外的時候,格外地明顯,所以才孜孜不倦找這麽多年。


    李家的孩子,就得找,從老到少一直在找。


    第44章 我本該璀璨


    弄弄這個人就特別想的開,她這次來做不成這一個事情呢,那總要把別的事情做好,如果目的沒有達到的話,最起碼要吃好玩好。【風蕭閣】


    晚上的飛機,該省省,該花花,晚上的飛機便宜啊,大半夜的,還能在台灣這邊吃一頓再走,所以她就不在家,就在外麵玩兒,去喂鴿子去了。


    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人那麽多鴿子,白色鴿子,黑色鴿子的,然後賣麵包的,賣鴿糧的,價格也不是很貴。


    但是錢嘛,給自己用了還可以理解,給鴿子吃了就心疼,買一小包,一顆一顆的給人家喂,鴿子都不待見她。


    廣場前麵鴿子人家都是跟個大元寶一樣的,它胖啊,胖的圓滾滾的都隻能繞著廣場飛了。


    弄弄就放個顆,攤開手給人家吃,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呢,人家沒有一個上鉤的。


    她就看著人家喂,以撒一大把,在天空中也有撒的,在地上也有撒的,人家這才叫喂鴿子,她就是打發要飯的呢,一群一群地飛,非常壯觀。


    她跟著人家看了半上午的鴿子,最後走的時候才大方一點,撒出去了,自己真正喂了一次鴿子,樂的不行了,去吃虱目魚,仔煎吃起來比台灣人還要地道一點,“嫩一點,要挑肥美的,我很喜歡吃這種口感,番薯粉要脆一點,醬料我自己倒。”


    吃的很香,抱著吃一頓少一頓的態度來的,所以很珍惜。


    陸櫻楠開門的時候,都愣住了,有看過照片的,但是沒想到她人會來,對視了很久,弄弄先開口的,“我是弄弄,阿姨,我來台灣玩,探望一下你們。”


    陸櫻楠沒想到她會來的,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的兒,但是這麽多年,每次問起來,滔滔都不講的,她有時候也會有些想法的,但是看著弄弄之後,沒有想法了,這個人的話看起來太小了,而且根本不是很漂亮那種類型,是她想多了。


    坐在沙發上,陸櫻楠問喝什麽,“有果汁也有茶,汽水也還有。”


    弄弄笑了笑,“啤酒,要紅罐子的有沒有呢,裏麵加話梅,我要走了,還想喝一次。”


    陸櫻楠就給她從冰箱拿出來,看滔滔一些感情表達不出來,但是看弄弄就能表達出來,兩個孩子性格完全不一樣,跟弄弄就沒有距離感,非常的鄰家,給她倒啤酒,“來玩幾天了,可以多玩幾天的,是不是回去還有事情啊,現在暑假了。”


    “跟同學一起玩兒的,我想吃想去的地方都去了,想回香港了,走之前來看看阿姨,我沒來之前一直沒機會拜訪阿姨,來了之後一定要想認識您的,阿姨你在這邊很辛苦,這麽多年都很辛苦,滔滔很心疼的,我都知道的。”


    陸櫻楠這種人,吃軟不吃硬的,這話說的,真的順耳,她這個人脾氣直接,還硬,接觸人也少,所以弄弄這一出來,陸櫻楠就感覺很親近,親的不行,這就是自己家裏孩子啊,是吧?


    不是外人啊,這跟親生的一樣,倆孩子人家感情多好啊,關鍵是人家心裏有她啊,看看,給買的衣服,沒見過隻有照片這衣服都給買的,真漂亮啊。


    阿婆也有,有血壓測量機,弄弄帶來的,這都是她來之前準備好的,她做事情非常有成算,心思用起來的時候能往後看好幾步子的。


    坐了會兒就走了,走之前拉著陸櫻楠的手,“我喊你媽媽可以嘛,我沒有媽媽,我也沒有家人,我跟滔滔認兄妹,他救過我命的,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你就是我媽媽。”


    給陸櫻楠迷糊的,一個勁點頭,“是,是,怎麽不是了,那就是,我就是你媽媽,你就是我女兒的,你們兩個孩子多好,我謝謝你,這麽多年一直陪著他的,不然他一個人我想起來就難過,我們都是一家人,你不嫌棄阿姨,阿姨高興地不得了。”


    就她把自己看的很低的,阿婆在旁邊看著也哭,她老年人,看這樣的事情就哭,等人走了,還抽噎呢,陸櫻楠一扭頭,看著她,“我媽你哭什麽?”


    “可憐啊,你看看多可憐,給掉海裏去了,從小也是個命苦的,家裏人一個也沒有,你說什麽命啊,不是好命,人家老話說的好,從小沒爸也沒媽,到頭來也是一場空的。”傳統習俗裏麵的一些俗語,對人的限製很大,一個人沒爸或者沒媽,本來就會活的比別人艱難些的,比別人雙倍努力都不一定成功。


    絮絮叨叨的,“你看她,這麽大孩子來認親,人走之前還來看看咱們,大概心裏也是覺得無依無靠,覺得我們親近的,真是命苦,家裏人要是找來了,你就說你的女兒,你養大的你撿起來的,別人說什麽都不給。要是真的疼孩子,怎麽掉海裏去的呢,你說滔滔也是,哪裏撿來的呢。”


    一句一句戳陸櫻楠心窩子,她最討厭人說單親不行,什麽沒爸也沒媽,滔滔不也是這樣?


    “媽你不要說了,你說這些有什麽意義,難道她想沒爸沒媽的嗎?”


    阿婆還沒感覺,“不是,你不要不相信,有些事情不信不行的,命就是命的。”


    陸櫻楠給糟心的,有時候自己媽自都煩,壓根有些想法就很固執,你說不要跟老人生氣,但是忍不住,就忍不住爭高低,“媽,你親眼看見了,這所有單親家庭的都給你看見了,你從頭看到尾,就沒有一個好的啊?人家孩子全部命苦啊?”


    “天天封建迷信的,老話要是說的都對,怎麽就成了老話的呢,你看看都改革開放了,人家大陸那邊都不一樣了,都設定港口了,您還老話老話兒呢,得進步,你一點都不進步。”陸櫻楠給蹭一頓,自己拍拍屁股起來了,她得燒香去了,這邊供奉的神像可多了,現在不供奉國內的了,開始供奉國外的菩薩了,很多泰國請回來的。


    那泰國回來的菩薩啊,吃的清供不一樣,咱們本地的吃團糕,吃雞鴨,那國外的,吃國外的特定東西,得分開,陸櫻楠仔細著呢。


    薑美玲隻管著請回來,就砸錢,香油是一樣的,全世界神跟菩薩都用香油,別的油點不起燈來,就香油最好用。


    她進門,看國外的菩薩,呲牙咧嘴的,也怪嚇人。


    還惦記弄弄呢,想著到時候給滔滔打個電話的,問問她下飛機了沒,明天早上打一個,她關心呢。


    結果弄弄回去拿行李,就先給滔滔逮著了,他等到下午,你說給急得,自己做心裏工作,見到她的時候別著急啊,慢慢說,不能發脾氣是不是,態度得良好,不然她叛逆。


    真的叛逆,你膽子怎麽這麽大的呢?


    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一肚子的擔心。


    結果弄弄進門,沒想到滔滔來了,但是可能還是想他來的,不然不會留信的,跟他說幹什麽去了,自己下意識還是想他關心自己,但是真的找來的時候又很驚喜,又很激動,所以開口的時候,不是很驚喜,帶哭腔的,“滔滔——”


    湊過去就那個樣子,看著給人欺負了一樣,“咱們走吧,我拿行李去。”


    滔滔以為怎麽了,以為她講了,這邊李家不認,當時就恨上李家了,牙癢癢。


    你說你怎麽做事的?


    她都來了,你讓她這麽走,臉就呱嗒掉地上去了,摔的稀碎拉著,跟弄弄這樣講的,“你不用著急,慢慢跟我說,我不說你,你跟我說說什麽事兒,咱們不能不明不白這麽走了是不是?”


    司機也在等的,來接弄弄的,等半下午了也是,知道她回來了,就從車裏出來了,進門就看滔滔在那裏問,司機著急啊,他先說,“不好意思打擾了,不知道有沒有時間,我們李先生想請你過去一趟,有事情要問的。”


    弄弄就要去,樓也不上了,“李先生?”


    “是,李祖孝先生。”司機看了她一眼,他在李祖孝下麵做事,非常心腹的,然後又看滔滔一眼,這是她哥哥。


    滔滔非常有氣場的,“稍微等一下,我有話跟她說,差不多五分鍾,不會耽誤很多時間。”


    拉著弄弄到外麵他租來的車裏坐著,“你不要怕,你跟我講,我來解決,我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你說的是不是?”


    弄弄也心煩,自己做事不會心煩,可以忍著,但是有人問的時候,你就突然覺得不能忍著,你有了一個傾訴口子,它突然就開了,掛啦掛啦就開始說,“我跟李宗強說我是被撿來的,被你家在公海撿來的,他最有責任心最有擔當,又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一定會跟李祖孝講的,到時候我就能認親。”


    為什麽不直接說?


    認親跟養貓一樣。


    被人求著才好。


    送上門的都不太好,送上門的都不被珍惜,任何東西都是這樣的。


    弄弄耍了一手雜技。


    滔滔就不動,“你為什麽認親,如果不是為了你自己,現在我們就走,不用管他們。”


    弄弄攤開手,“晚了,我想這樣做的,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們,我們這麽優秀,這麽有能力,我們要更高的平台,更好的生活,不是嗎?”


    “我們有這樣的機會,有這樣的可能性,為什麽不去做呢?身世可憐也是一個事情,隻要是個事情就會有利有弊,那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它隻有弊端呢,讓它轉化成利益我覺得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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