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講弄弄就懂了,“前年科威特那邊打戰,去年海灣那邊又打戰,總是局部在動亂,所有的動亂基本上都是因為資源爭奪,我想不僅僅是存糧,應該還有很多儲備,這是一個國家謀劃長遠格局的基本物質需求。”


    打仗一開始,車輪一動起來,那就是黃金萬兩,再也不能發生前線吃緊的情況,有儲備才有底氣。


    寧願折損在倉庫裏麵損耗,也要年年備戰的。


    近年來格外地動蕩,滔滔倒沒想到她懂這些,比自己講的還要深,“我以為你在英國都沒關注這些,看起來出國到底是好的。”


    弄弄攤手,“怎麽可能不懂,我回來之後大姐跟我講的,她嫁人之後要去開采海上石油的,對這些石油國家往來很密切的,打戰對她很有利的。”


    尤其是海灣戰爭,打的讓世界目不轉睛,這是科技戰。


    滔滔那時候買一些石油股,虧的一塌糊塗,弄弄也想起來了,他虧了不少錢的,沒辦法,股票跟政治掛鉤起來,就跟□□一樣,賭它開不開戰的,“我那時候覺得美國不會開戰的,他們先後在朝鮮戰場、越南戰場失利,伊拉克軍事力量排名第四,但是誰能想到呢。”


    誰能想到美國打的是科技戰,直接幹翻了指揮係統,而且連夜發動的是空戰,隱身戰鬥機f11a,製空權第一次映入世界眼前,這一戰打的從軍事角度講,是堪稱教科書一般地完美。


    也自從成為了軍事作戰的分水嶺,如果留意一下,國內空軍的建設就是從海灣戰爭開始加足馬力往前衝的。


    次年就從蘇聯引進蘇-27蘇-30,不惜重資,弄弄講出來一句話,“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


    她不一定很懂愛國,最起碼對內地她一點不了解,但是她知道愛國這個事情是一定要放在腦子裏麵去的,她也是潮汕人,你領出來薑美玲也好,就是敗走台灣的李祖義也罷,現在談香港問題


    ,也沒有一個是答應歸屬給英國的,甚至連續租都不願意。


    租家租借九十九年,確實給香港帶來飛速發展,並且兩地聯動之後,香港成為內地對外的窗口,在建國初期列國封鎖時候,成為了一個窗口,也是考慮到這樣的問題,才沒有及時收回香港租借權。


    但是麵臨千禧年臨近,所有人都必須要把這個問題在千禧年前解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滔滔竟然跟弄弄談一路政治話題,兩個人講的很熱烈,下車時候兩個人鞋麵都是髒的,跺跺腳,弄弄講,“我要看到香港回歸的,不然我以後怎麽跟孩子交代,你生活在一個被租借的地方嗎?”


    “現在看不出來,但是千禧年過去,再等一百年,在我們這一代人租期到了沒有收回的話,那我們這代人就是民族的罪人的。”


    愛國之心,香港是比內地更為強烈的,近百年了。


    滔滔為什麽三年政策優惠期過了之後,約定在後續三年當中,從利潤的裏麵每年拿十個點來作為資助,持續資助再三年,五年之內要給這邊路修起來呢,不僅僅是因為他要賺錢的,更是因為同胞情。


    所以他帶弄弄來這邊看看,而且是來鄉下的。


    但是現在這個問題,還沒有敲定,還是在談,談七八輪了,局部又動蕩,都很怕出變故的。


    不過倆人看著真愁人,不談情說愛,除了談情說愛,現在這些日子,什麽都願意談,都能敞開心扉了談。


    可能都不是很開竅的,談的興高采烈,沒有一句跟愛情有關。


    弄弄特別大方,“我出一半的錢,你出一半,兩年之內把路修起來。”


    滔滔聽了都滴血,這孩子打小就大方,特別有同理心,但是錢不是這麽花的,“感謝你的好意哈,但是按照原計劃進行比較好,錢你自己留好,不要覺得錢燙手。”


    他無論賺多少錢,都還是很守財奴的,就是要攢著,硬攢,看銀行卡數字他就高興。


    弄弄這個用錢,有時候就大手大腳,看的他眼睛怪疼,修路不少錢的。


    弄弄就低著頭,不講話了,抬眼時候笑眯眯地看著他,“那時候在中環,大夏天的我陪你賣酸梅湯……”


    滔滔一下就笑了,“不要講了,不要講了哈,講的這麽可憐,你怎麽不說你小時候沒給你吃過剩飯呢,你也沒餓肚子,你比很多人要好很多的。”


    “那你要不要做,修路呢這是個好事,我講給玲姐聽,她也會支持的。”


    “同意,同意哈,別講你在中環賣盒飯了。”滔滔給她逗死了,你還講你在中環賣盒飯,他在中環一個月就能跑壞一雙鞋呢,怎麽不說說他的呢,比慘。


    誰也沒能想到,出門一趟,能撿回來半條命。


    第93章 風水輪流轉


    夜裏回去的晚,兩個人留在縣裏麵休息,有一家酒樓辦的很好,她們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訂房的。【醉蝶書屋】


    滔滔看天色不太對,“可能要下雨的,秋雨下的急,一會兒就停了,待會要是下雨了我們就找地方躲雨,等不下了再走。”


    公園裏麵風也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大,涼快的很,吹過弄弄身上都能起一層雞皮疙瘩的涼爽勁兒。


    結果沒五分鍾,她還在看荷花呢,荷花一池子,跟旁邊賣蓮蓬的兜底。


    “就這幾個了,都買了吧,便宜點兒,給我兩塊錢算了,這幾個多大,裏麵鮮甜。”賣蓮蓬的覺得要下暴雨,這天她能看出來,你看一點月色都無了,一南邊兒陰的多厚啊,“早點兒家去吧,南邊肯定下一場好雨。”


    弄弄點點頭,“有可能台風,現在這個季節很多台風的。”


    誰知道呢,哪裏來的台風,賣蓮蓬的也不懂啊,一把綁起來這幾個,紮成一把子,遞給她,買出去就行了。


    結果劈裏啪啦幾個雨點子特別大,砸手背上弄弄接蓮蓬的時候,都能聽見聲音。


    又急又大。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秋天的雨跟春天的真的不一樣,就幾步路,跟滔滔躲小亭子下麵的時候身上就已經濕漉漉的了。


    人都跑著散開了,躲雨躲著躲著的也都走了,雨越下越大,跟盆潑下來的也一樣,天色黝黑的像是墨汁兒,一池子荷花給慘打的立不住,人熙熙攘攘的群散開來。


    公園裏麵的燈本來就少,多靠著攤販自己帶的燈,雨霧沉沉,更是透不出一絲的光亮,弄弄坐在亭子中間的石凳子上麵,都能感受到濕氣從腳麵蔓延向上,整個人都帶著水汽。


    秋盛過後的暑氣全部被摁壓到地麵深處,直達滾燙的灼熱的岩漿一樣的核心,這個季節的喧囂都歸於平靜,震耳的雨聲成為夜晚唯一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彼此起伏的呼吸。


    “怪大的雨。”弄弄看著他的頭發,濕漉漉的額前,翹起又略顯淩亂的,格外的黑,她一直覺得他有點帥,最起碼不醜。


    世界上有兩種帥的,一種是別人的帥,一種是馮滔滔。


    他看過來,眼神不是問詢,自以為掩飾到位的清白眼神,直勾勾含著笑地看人,“是的,好大的雨,你明天晚上的飛機回香港。”


    是的,就今晚的時間。


    人人都知道,似乎夜是表白的好時機,再不行,談談心也是好的。


    再不行,說幾句互訴衷腸的曖昧語言,也是安慰內心的良藥。


    弄弄扭過頭去,繼續看著雨箭戳著地麵,千萬隻箭頭白花花地在地麵折斷,砸起來的水花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夏天的柳絮滾成一片,他還怪好看嘞,怪吸引人的。


    她想,再看就給人看出來她現在欣賞他了,不如看雨。


    雨也怪好看,她今年沒見過這麽大的雨。


    扭臉,再不看他,踉蹌的神經被地麵承載,算是安穩下來了。


    滔滔看她隻顧著看雨發愣,便膽子很大,便顯得從容起來,勉強掩飾的心情,跟泄洪一樣的,肆意流淌,漫無目的地充斥在這個亭子裏麵。


    亭子外麵是雨,全世界都是雨,除了雨就是他們兩個人。


    她坐在那裏,微微佝僂著腰身,依舊顯得高挑,能看到臉的輪廓,還有她流暢的下頜線,蜿蜒到一起在下巴上麵匯合,多漂亮的小姑娘,多麽地好看。


    他想,世界上漂亮的人有好多,但是漂亮到合他心意的隻有一個,迄今為止隻有一個。


    或者說,不是別人不漂亮,是不喜歡才覺得不漂亮,喜歡了就覺得漂亮,怎麽看怎麽順眼。


    他接觸過很多人,相親也有,被追也有,想試試追人家的時候也有,但是都不成,這事兒就沒成過,找個不合自己心意的人,怪教人為難的。


    他尋思自己到底喜歡什麽呢,她不太喜歡自己的。


    這個事情一旦起來了念頭,他就得來回地想,想明白,因此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後來得了心絞痛。


    想起來怪難過,現在又開始想,便愈發的沉靜,他總也覺得,相愛是兩情相悅,而且是一見鍾情,她要是喜歡他,一開始就喜歡了,一開始就相愛了。


    而且相愛不可以改變,沒聽過梁山伯跟祝英台的嘛,喜歡就是喜歡了,後來你怎麽改變怎麽摁著人家,人家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從她跟大茂談戀愛開始,就覺得自己就是個無底洞。


    相愛不得,無底洞一樣的空虛,且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跟她相愛的機遇了,她不喜歡她,明擺著的事情。


    沒有希望。


    很難想象男生的想法,有時候他們不追你,有時候追的不賣力,可能真的覺得沒希望,沒希望的事情他們會預先設定自己悲慘的結局,設立自己愛而不得的淒涼境況


    ,最後總結出來這是無意義的事情,不如不開始,不如不努力,不如就此放棄罷了。


    如果但凡是,多給一點信心,給一些積極的信號,那絕對能打個翻身仗的,但是信號確實沒看到一點兒,滔滔想,她今晚就看我一眼。


    所以你看,李弄弄這個人,感情是非常含蓄的,不含蓄也不能談戀愛談的這樣真誠,失戀的時候也是撕心裂肺的,她確實沒人追這麽多年。


    但是不被人追這麽多年,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自己個性造成的呢,比如說固然很優秀很突出,一等一的好,性格也好,脾氣也好,家庭也好,財富尤其是很到位,關鍵是人漂亮,一個女孩子年輕漂亮又有錢,這已經是頂配了,已經夠讓許多人男生不敢靠近的了。


    如果她再單純再麻木一點,心大一點兒,做事兒大大咧咧一點兒,真能把男生試探性地接觸跟好感拒之門外,因為人家不需要你的好感,不需要你的幫助跟示好,人家一個人過的倍兒高興,過的倍兒舒服。


    你看弄弄就是這樣,先前那個師兄人家是喜歡她的,是真的,也很熱心解答問題,幫助她很多,但是她每次找人家,真的是問問題,有事情講事情,沒事情掉頭就走,你說幾句好聽話表達試探一下,她真的聽不出來,她遲鈍。


    遲鈍到覺得一個感情的開始,必須要從很明顯,很具有標誌性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開始,這不就給大茂忽悠了一通,毒打了一頓蔫巴了,甜言蜜語到底是不可靠,進而覺得所有人都不可靠。


    對男人,起了一層防備心,這是好事,她沒給人看出來。


    但是以後再說甜言蜜語給她聽,再說山盟海誓,再來點浪漫到極致的驚喜跟浪漫,她可能臉上笑的跟陽光燦爛一樣,心裏麵大概覺得稀鬆平常,固然開心,但也就一般的開心了,不會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靠自己幸福的,不能靠別人給的浪漫幸福。


    所以你看,倆人這鞋子就不匹配,開始就沒穿上去,一個伸著腳等鞋呢,等一個花裏胡哨的鞋,一個看著覺得腳伸著肯定不是等自己,這輩子都套不上,鞋就眼巴巴看著。


    倆人這麽一尋思,二尋思,三尋思。


    雨聲打的人心裏從靜到燥,躁動的心髒也加快速度地敲打,然後水漫上來了。


    弄弄穿運動鞋的,進水,抬起來腳放下,雖然一直看著地麵,但是真的沒留神這雨水已經這麽深了,這得有半米多了,亭子下麵有三級台階的。


    她站起來,害怕,“怎麽辦?”


    下意識靠過去,滔滔也拉著她,倆人站在中間。


    但凡有個說書的看見了,也能寫一本小梁祝出來了。


    真行啊,早不走,倆人在這裏磨蹭,你看天我看地,眼瞎一樣的等水漫上來了。


    怎麽辦?


    淌水唄。


    不淌水,你真要在公園裏麵等著靠著,這雨的架勢真能把這倆人淹死了。


    沒辦法,荷花池裏麵滿滿的水,它口子開了啊,水就出來了,等滔滔背起人來的時候,已經到大腿兒了。


    這水裏麵,寸步難行的,你路況還不熟悉,要是一腳到水裏麵去了,這可真是給閻王送人頭的。


    關鍵是一個人都沒有了,人家沒有癡男怨女的那些事兒,下雨天都知道跑回家。


    有的人訂了酒店不是家,有眼中人的地方跟長釘子一樣的,不走!


    滔滔關鍵個子不是很高啊,他來內地之後個子就很一般的,背著弄弄,他得紮一下馬步走吧,不然站不穩,倆人都得掉水裏去,這麽大的水,你橫著掉進去了,嗆水就很難站起來了。


    這是水災!


    弄弄覺得這樣不行,她得自己來,但是她剛才入水了,真不行,站不住,直接就能把她衝走,倆人多點兒背,正對著荷花池,這會兒荷花跟他倆一樣在水麵漂。


    滔滔就不給她下來,你說兩隻手架著她的大腿那塊兒,真的掐的死死的,“你別動,你聽話,我給你帶出去。”


    水都到他腰了,走出去二十多米。


    水都泡到弄弄下半身去了,她的肚臍眼裏麵感覺都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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