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也沒有好多少,上次她不小心偷聽就被秦禮撞見了,雖然過年的時候秦禮的言行給溫聽瀾一種他不會到處瞎說的感覺,可許柏珩她摸不透。


    一整個下午溫聽瀾都不敢再往陳序洲那裏多看一眼,放學前胡彪又來了一趟讓他們按照考場的標準排位置。


    雲之桃和溫聽瀾這一組的課桌多了,需要搬到教室最後麵去。


    六月放學的晚霞還沒有出現,天上太陽依舊刺目,發白。


    雲之桃想買杯冰奶茶回家,剛走到學校門口,溫聽瀾就看見他和許柏珩站在馬路對麵。


    雲之桃自從知道了溫聽瀾的小心思,總會拉著她在食堂排隊故意排在陳序洲後麵,看見他體育課去小賣部就特意拉著溫聽瀾一起去。


    今天她也準備這樣,隻是她一下子沒有拉動溫聽瀾。


    雲之桃有點狐疑:“怎麽了?班長唉,你不過去嗎?”


    溫聽瀾搖了搖頭,四周沒有人但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她解釋:“許柏珩也在。”


    雲之桃還是沒有聽懂,許柏珩在怎麽了?


    溫聽瀾隻好把今天中午自己偷看陳序洲卻被許柏珩發現的事情告訴雲之桃。


    雲之桃一臉嚴肅地思忖了片刻後,拍了拍溫聽瀾的手背,像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寬慰小輩一樣:“放心吧,許柏珩沒有這麽高的智商發現的。”


    第14章 第 14 章


    ◎高一最後◎


    雲之桃和許柏珩整個初中不是前後桌就是同桌,三中教學風格比較輕鬆,校長奉行“快樂學習”,雖然這兩者壓根就是反義詞。每周三學校都會有活動課,各種活動課都是以前後左右四個人為一個興趣小組,所以兩個人關係還不錯。


    雲之桃讓溫聽瀾放心:“許柏珩還是一個相信光的人。”


    相信奧特曼的男生。


    說完,溫聽瀾聽見從馬路對麵傳來的打噴嚏聲音,許柏珩站在香樟樹下麵,他用手背蹭了蹭鼻子,緩過來之後啃了一大口煎餅果子:“唉?這煎餅果子裏怎麽還有珍珠?”


    陳序洲站在他旁邊,嘴角朝下拉著:“香樟樹果子掉進去了。”


    好吧,溫聽瀾覺得雲之桃這話確實蠻有可信度的。


    隻是沒給溫聽瀾糾結要不要過去的時間,陳序洲偏了偏頭,示意許柏珩走人。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溫聽瀾覺得這好像是和他最好的距離,就遠遠的看著他的時候是自己最自然的時候。可人性裏是有貪的,看著許柏珩無比自然地站在他旁邊,溫聽瀾還是羨慕。


    總是眺望他便會期待他回頭賞光。


    -


    因為明天不上學,溫聽瀾回家的時候去廚房幫梁芳做晚飯。


    文理分班的時候她一直等到快吃完晚飯才告訴了溫建波和梁芳。


    溫聽瀾文理沒有太大的差距,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文理分班對大學選專業的影響。


    溫建波覺得溫聽瀾選文科比較好,梁芳倒是覺得都可以,隨口提了句:“建波,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宋宗平,人家是老板比我們思想開闊一點,或許能給我們更好的意見。”


    溫建波聽罷,一巴掌拍在餐桌上:“老子的女兒問他幹什麽,他學曆都沒有我高。”


    力道很大,盤子都震了兩下。


    溫聽瀾和溫逸辰都下意識坐得規矩了一些,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發這麽大火幹什麽?不問就不問。”梁芳將因為溫建波拍桌子掉到桌子下麵的筷子撿起來,“你是和他鬧矛盾了嗎?”


    溫建波低聲罵了句髒話,拿起酒杯灌了一杯冰啤酒後才開口:“我談了個外貿單子,說好是給百分之十的提成,今天結賬去問財務才知道宋宗平說那單子實際成本高了,給我扣了百分之二。哪是實際成本高了,分明是因為獵頭公司給我打電話,他故意扣我錢。”


    說著又開始罵罵咧咧,原本就是因為兒子轉學的時候賣了個人情,現在被扣了錢隻能啞巴吃黃連。也不是沒有考慮過獵頭公司的挖角,隻是到了他這麽個中年時候,跳槽得謹慎。


    溫聽瀾審時度勢,吃完飯就借口寫作業跑回了房間,索性外麵也沒有吵起來。溫聽瀾從書包裏拿出文理分科的單子,她隻寫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級,看著文科和理科兩個選項前的方格遲遲沒有打勾。


    陳序洲應該會選擇理科吧,他曆史沒有其他科目好。


    想了想,溫聽瀾拿出手機,點開了和陳序洲的聊天框,上次兩個人聊天還是去年的事情。點開又退出、退出又點開。


    梁芳來敲門的時候把溫聽瀾嚇了一跳,她有點做賊心虛,雖然她知道梁芳肯定不會發現。人坐在椅子上挺直了一些腰背,故作鎮定地先開口。


    “媽,怎麽了?”


    梁芳站在門口:“先去洗澡吧。”


    溫聽瀾說了句好,就在梁芳要關門離開的時候,溫聽瀾又喊了一聲媽媽,她把文理分科的單子遞過去:“需要家長簽字。”


    梁芳看著文理兩個選項還空著:“你還沒選文理呢?”


    溫聽瀾扯謊:“你先簽字吧,我想假期過後去問問老師,老師會給意見。”


    梁芳沒懷疑:“行。”


    最後把空著的文理分科表格放進書包裏,溫聽瀾開始繼續寫作業。


    高考的消息在網上鋪天蓋地,雖然後年這時候才輪到自己,但溫聽瀾特意關注了一下語文作文的題目和閱讀理解,又過了一遍今年的其他科的卷子才繼續溫習筆記。


    等周一返校的時候,學校好像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溫聽瀾今天提前了一會兒到教室,今天還得把教室課桌還原。


    教室裏來了一半的人,不少圍在一起補著作業。


    每次進教室看向陳序洲座位的方向幾乎已經變成了溫聽瀾的下意識動作。


    他還沒來。


    溫聽瀾背著書包走到教室最後麵,她和雲之桃的桌子被擠到了裏麵,搬桌子的時候統一將椅子反扣在了桌上,溫聽瀾費力地將外圍的桌子搬走,前幾張還好,搬走最後一張的時候不知道那是誰的桌子,課桌兜裏塞滿了東西,沉得不行。


    她力氣小,人被帶得往前一倒,臉差點直直地撞在反扣朝天的椅子腿上,側身躲開,肩膀撞上去了。椅子被撞得從桌上掉下去,可落地的巨大聲音沒響起來。


    一隻手先一步將快掉下去的椅子扶住:“小心。”


    白皙而又指節修長的手抓著椅子腿,將椅子擺回桌上,他兩隻手捏在課桌邊緣,幫了一把手。


    白色校服短袖的肩膀處被蹭上一點灰色的灰塵。


    溫聽瀾的手還沒有從桌子邊拿開,兩個人的手僅僅隔著一指節的距離。


    可就像是相斥的磁場怎麽都沒有辦法將這點距離消除。


    就像兩個人的距離一百米到五十米很好靠近、再到十米也很容易,可三米以內每前進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陳序洲把那張礙事的桌子挪到一邊去,他站在旁邊:“要幫忙嗎?”


    溫聽瀾沒抬頭,隻能看見他短袖的下擺,她沒看他,將自己的桌搬出來:“不用。”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拒絕了。


    心裏明明後悔不已,可就是沒有辦法點頭。


    一邊像是逃難一樣頭也不回地飛快遠離,一邊心裏崩潰大哭,多好的機會就這麽被她浪費掉了。


    可轉念一想,什麽機會呢?


    對他來說就隻是幫忙搬了個桌子,自己卻把簡單的一次交集和講話都看得這麽重要。


    教室裏沒一會兒人就多了起來,溫聽瀾將作業交到小組長那裏,早讀課前第一排的小組長清點出來少了溫聽瀾的報名表,溫聽瀾還是第一次生出一股像是沒寫作業還要撒謊隻是沒帶來的羞赧。


    好在小組長沒說什麽,拿了個便利貼在漏交名單裏寫了溫聽瀾的名字。


    早讀課以整本書為範圍開始默寫,溫聽瀾放假那幾天複習得不錯,同桌之間相互批改之後她默寫也沒有錯幾處。偷瞄著老師在的位置,用和雲之桃一樣的黑色水筆幫她偷偷改了幾個單詞。


    早操鈴聲響起後老師拖了一會兒時間,數學老師用放在講台下麵的三角尺將教室裏的廣播關掉。


    最後還是胡彪沒等到學生來催了,老師才把他們放走。


    溫聽瀾等人幾乎走光了才伸手將自己那張文理分科的報名表拿出來。教室裏就她一個人,也不知道陳序洲去哪裏了。


    她拿著水筆一步三回頭地進了教師辦公室,教師辦公室裏就隻有幾個老師在,或是準備教案、或是批改考卷,也有剛下早自習才開始吃早飯的老師。


    溫聽瀾禮貌打招呼的聲音被早操的行進曲掩蓋住了,她徑直走到了胡彪的辦公桌邊,文理分科的單子放在鼠標墊上,用鼠標壓著。


    溫聽瀾將鼠標輕輕拿開,鼠標移動喚醒了屏幕,胡彪的鎖屏是他一家三口的合照,拍照時三個人一起看著鏡頭,此刻那三雙眼睛好像在看著她一般。


    溫聽瀾硬著頭皮將那一疊表格拿起來,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陳序洲的。


    理科的小方塊裏打了一個勾。


    溫聽瀾拿出自己的水筆,在理科前麵打勾。


    然後把一切都歸位。


    正要走,視線被斜對麵辦公桌邊那個隔著鏡片看著自己的人勾住了,一同被束縛住的還有溫聽瀾的腳步。


    是秦禮。


    他用拿著水筆的手推了推眼睛,被溫聽瀾發現之後他照舊用審視的目光看了她好幾秒,才朝她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應該沒有被發現吧。


    溫聽瀾心裏一陣兵荒馬亂,本能地也朝他點了點頭當回應。


    她覺得秦禮沒有許柏珩那麽容易相處得來,既然都打過招呼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可他也站起了身,手裏拿著一張表格,表格最上麵印著大標題。


    ——洵川三中貧困助學金申請表。


    貧困助學金?


    似乎是窺見了別人羞於啟齒的隱私一般,溫聽瀾慌忙錯開目光怕被他覺得自己在窺探隱私。


    秦禮將表格放在了班主任的桌上,跟在溫聽瀾身後一起走出了辦公室。全校所有的廣播都放著廣播體操的音樂,已經是最後的一節操了,音樂變得柔和舒展。


    溫聽瀾有點不自在,想加快腳步走開,又怕這樣太明顯了。


    她第一次覺得三班的教室怎麽這麽遠,快點到吧,讓她直接走進教室,遠離旁邊這個人。


    廣播裏的音樂停止了,三班也到了。


    但他沒給溫聽瀾直接進教室的機會,秦禮開口:“看見就看見了唄。”


    雖然是無意的但畢竟那是別人的隱私,溫聽瀾頭皮發麻:“對不起。”


    話音剛落,第三道人聲插入他們的對話裏。


    “幹嘛呢?”陳序洲拿著麵包出現了。


    秦禮看了眼溫聽瀾又看他,張口就來:“我欺負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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