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從椅子上跳下來,抓著算數冊和寫完的醫案分析跑到紀應淮邊上,像個小狗腿子般把本子都遞過去,“師父,您真好,真是好人,天大的好人!”


    “下回吃飯前不許再吃零食了。你還在長身體,零食吃飽了不吃正餐,會長不高的,而且會很容易生病。”紀應淮點了點她的腦門,教育道。


    “好,師父,我記住了。”小芸乖巧坐下,滿臉我超聽話,快給我放假。


    紀應淮批閱了她目前完成的功課,挺滿意,正確率很高。看得出她平日裏都是有在認真學的。


    不過可能是因為吃東西打岔,被轉移了注意力,一道題隻寫了半道就跳過了,一跳就直接跳到了下一頁。


    “這題,你會嗎?”紀應淮指著那半條問她。


    小芸湊過去瞧了一眼,哦嘶,就是她遮遮掩掩的那一道,還是被發現了。她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已知三角形三邊長……”


    紀應淮扯了張草稿紙給她講,安立夏也坐了過來一起聽。他算數不行,但是在幾何方麵很有天賦,無論是平麵還是立體圖形,隻要聽一遍過程就能懂。


    可能是以前給人家做過手工活賺錢的緣故吧,那種被杆子拚湊出來的東西,安立夏一看,腦海裏就能把它們拆解開。


    小芸年紀小,又不像現代孩子在學習時有模型輔助,跟著紀應淮學醫後就沒去外頭玩過泥巴,雕塑能力堪憂,她對這些東西完全沒概念。


    不過好在她理解能力在線,很會死記硬背,紀應淮就先讓她按自己的方式這麽學著,把基礎知識先記下來。


    三角形公式列了長長一頁,紀應淮準備每一章都給她寫一個總結筆記,這樣以後翻看起來也方便。


    雖然,紀應淮也不確定給她教的這些,在她未來的人生中能用得上多少,但萬一呢,他是這麽想的,萬一小芸也會突然穿越去考中高考呢?


    這叫讓孩子平等的擁有接受教育的權利,讓她不輸在起跑線上,讓她跨越千百年的時空,與現代孩子一起接受相同的知識。


    “聽懂了嗎?”


    小芸臉上的神情連續變幻,從似懂非懂,到我好像懂了,到我又不太確定,最後在平靜中定格。就這麽著吧,我理解了,就當我懂了吧。


    紀應淮知道理論很難一下子被吸收,需要實踐輔助結合,於是又給她出了道類似的題,“做做看。”


    拿著筆的小芸遲疑地先把數據在圖上標出來,然後停下了動作,盯著那圖看了很久,久到安立夏張口就能把答案報出來了,她才如釋重負地把解題過程順暢地寫了出來。


    她是有將才的。


    紀應淮忍笑,小芸這孩子非得把前因後果全想通了才肯落筆,這個習慣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很難評價。


    但認真仔細,考慮周到是很不錯的優點,紀應淮不想多加幹涉。


    都說因材施教,孩子怎麽長大,怎麽培養,得根據他們的本性來盡心教導,強加幹涉很容易導致小孩子叛逆。


    應付青少年叛逆期比教什麽都不會的孩子都痛苦。


    紀應淮想到了現代比較熱門的一個梗。


    daddy,他才不是什麽窮小子呢。


    在他和安立夏的心中,小芸已經和他們的女兒一樣了。雖說小芸之前表示過,不想結婚。但如果哪天她想不開,或者被下了降頭,帶回來一個古代精神小夥,非得和他結親的話。


    紀應淮很難想像那個場麵,大概,可能,自己和立夏會當場炸掉吧。


    “師父,這,不對嗎?”小芸見她師父不說話,以為自己寫錯了,不大確定地轉頭看向正沉思未來的紀應淮,疑惑地問。


    安立夏也望向了夫君,他算的答案和小芸算的一樣,要錯的話倆人都錯了。但他怎麽算都覺得很對啊?


    “對的,很好,”紀應淮回過神,給她批了個大大的勾,“先去吃飯吧,廚房的香味都飄到這兒來了。”


    “好耶!”


    小芸按了按發出咕嚕聲的小肚腩,高興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安立夏看孩子的眼神溫柔極了,輕輕拍了拍小芸的後背,“走啦,今晚有不少好吃的呢。”


    紀應淮跟在他們身後,覺得十分放鬆。


    今晚該給小芸出什麽題呢,放放水吧,讓孩子高興高興,睡覺也好做個美夢。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溫馨一家親!


    立夏:(偷吃)


    小芸:(跟著師母偷吃)


    紀應淮:(雙標)小芸不準飯前吃零嘴,立夏隨意。


    -


    過敏體質真的太痛苦了,九價疫苗也過敏,淒淒慘慘(痛哭)


    第31章 東邊林子炸了


    彎月隱入漫天黑雲背後, 雷聲與電光在天際翻滾,縣城很快就要迎來一場大雨。


    氣壓低得厲害,四處都是低空亂飛的蜻蜓。田地林間被黑色的小飛蟲鋪滿了, 大翅膀的飛螞蟻與蛾子直往有光的地方鑽。


    男人喘著粗氣, 肩上扛著一隻大麻袋,步履沉重地朝樹林走去。他的身後,麻袋裏滴下的黑水綿延地淌了一路。


    天實在是太黑了, 他臉上都是汗水,眼睛被鹽漬浸得酸疼,看不清前路。


    “咚——”


    肩上的麻袋被他隨意拋到地上,男人從腰後頭抽出別在褲帶上的火把棍子,打開火折子引燃了它。


    “我要是你, 就不會帶著明火進這地方。”


    “誰?”男人借著火光,警惕地觀望著周邊。


    那說話的, 是個年輕女人,這兒視野開闊毫無遮擋物,按理說藏不了人,可男人愣是沒找到她的身影。


    “一個好心的……鬼。”


    男人懷疑地低下頭,踹了踹地上血腥味四散的麻袋, 小聲嘀咕,“沒死透,怎麽可能?”


    似乎是覺得他的反應很有意思, 女人發出了一串讓人背後發毛的笑聲,道, “那你倒是麵生, 埋屍的活計, 之前不是已經由那個壯壯的傻大個接任了嗎, 怎麽又突然換成你了?”


    “你說大狗?”男人撇撇嘴,“他死了你不知道?”


    “哦,沒在意,他怎麽死的?”


    男人動作不咋熟練地把麻袋重新扛好,舉著火把朝樹林指了指,“不知道,這人死起來還不容易嗎,估摸著夜裏黑沒看清路,嘎嘣就摔死了吧。諾,那兒,他就死在那。”


    “這樣啊。”短短三個字,女人說得意味深長。


    她半晌沒聲,男人都準備走了,結果剛邁步又被她叫住,“那他絆死在那兒,你還敢去啊,不怕和他一樣死在樹林子裏?”


    “怕啊,怕有什麽用,”男人嗤笑一聲,“今天算老子倒黴!上頭說缺了個人,叫我們隨便抓一個小姑娘頂上。老子抓到了,一心軟又給放了。原本就當沒這事,過就過了,誰知拉馬車的覺得虧,說白跑一趟,轉手就給老子舉報了。”


    他們按人頭算工錢,抓一個八十文。大熱天的,錢沒賺到不說,還挨了罰。


    他還是頭一回被罰呢,一罰就是最累最髒的埋屍活。掘半天泥還得報廢一身衣服,真是天底下沒有輕鬆賺錢的法子。


    “哎,也算那小丫頭走運,落在了我手裏,要是被剝皮人抓去了,她現在大概也在這麻袋裏頭等著入土吧。”


    女人問:“你們抓這些人是用來做什麽的,專門剖著當樂子?”


    “我咋知道是幹什麽的,我就負責抓人,”男人不欲多說,煩躁地想結束話題,“得了得了,是人是鬼都一邊呆著去,再不埋,老子幹活得淋雨了。”


    “我建議你不要帶火把進去。”


    男人擺擺手,“嘖”了一聲,“別煩,摸黑咋整找地方,裏頭霧那麽大,你想讓我迷路死在那裏麵啊?”


    再三提醒無果,女人歎了口氣,閉嘴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唯有蟲鳴不斷地在演奏屬於天地的夜曲,那點火光遙遙地沒入了叢林,被霧氣吞沒幹淨。


    “……”


    “轟——”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白光將黑夜劈成無數塊碎片,巨大的雷聲震得人的耳膜都有些疼。


    紀應淮在屋裏批閱著小芸的測試題,攜著水氣的風穿過連廊撲進窗裏,將燭火吹得微微晃動。


    他看著屋外細密的雨絲,想起在小破屋拿盆接雨水的日子,走了走神。


    這個世界的雨季格外漫長,從他初來時的四五月,斷斷續續一直下到了現在,都快入秋了,還沒結束。


    他身後的長榻邊,小芸做完了測驗就一直在那兒專心致誌地畫畫,她在構想美好未來,畫超大號的房子和住在裏麵的師父師母。


    安立夏笑吟吟地坐在她身邊,聽小姑娘顛來倒去地介紹她構想的家,時不時提一點建議。


    雷聲下來的時候,兩人都嚇了一跳,安立夏拍著孩子的背安撫道:“不怕不怕,這屋上裝了避雷針,打不到裏麵來。”


    “師母,”小芸耳朵尖,她麵色猶疑,“你覺不覺得,這雷聲裏麵好像還夾帶了點什麽聲音呀?”


    安立夏回憶了一下,“……”


    他沒注意聽。


    “夫君,”安立夏喊了一聲,進行場外求助,“雷聲裏還有什麽其他的聲音嗎?”


    紀應淮茫然回神,“哈?”


    他也沒注意聽。


    小芸揮揮手,“算啦算啦,可能我聽錯了吧。師父,我得了幾分!”


    一條方歌默寫加兩個算術題,除了有個錯別字外,其它全對。紀應淮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九十九,畫了個五角星,遞給小芸。


    “好耶,放假!”小芸舉著卷子,在屋裏跑來跑去。


    紀應淮看了看時辰,道:“小芸,別玩了,該回去睡覺了。”


    “哦好。”


    小芸聽話地收拾好自己的本子,把筆掛到筆架上去,然後和師父師母道晚安,邁著喜悅的步伐順著連廊回自己的房間。


    紀應淮出去叫家仆打熱水,抬頭看雲的時候,覺得東邊的天有點泛紅,顏色還挺好看的,就在外頭站了一會。


    高中的時候,去食堂吃晚飯時,恰好能看到晚霞。那成片斑斕的雲彩,每一天都構成了不同的美景。


    什麽時候帶立夏去外麵旅旅遊,或者去爬山看看日出日落吧。紀應淮想著,到這兒之後一直忙忙碌碌,還沒機會見識一下這個世界各地的特色景觀。


    熱水被送進房中,霧氣氤氳,兩人洗漱完躺到一塊,牽著手說了會小話,就溫馨地入夢去了。


    翌日,紀應淮騎著馬先去了一趟衙門,還交通工具。這會才七點多,他原以為仵作還沒上班,到了衙門一瞧,滿屋子都是臉上掛著大黑眼圈,累到腳步虛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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