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唇


    考慮到要見長輩,時之湄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簡潔大方的衣裙,妝容也很清淡,又稍稍加重了下腮紅。


    所以她現在隻是微微頷首,落在身邊人眼裏,就是小女兒的嬌羞模樣。


    他收斂目光,說:“隋姨,我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進去吧。”


    話音剛落,容蘊娉婷嫋嫋地出來迎接她們。


    “我忙了一上午,可把你們等來了。”


    時之湄禮貌地喊容蘊阿姨。


    “喲,小湄。”容蘊跟她寒暄,“好久不見又漂亮了。”


    隋瑗忽然開口,“我外甥女最近天天為你們展廳發布會忙活,你今天可要好好招待。”


    自從將內容部分全權交給蘇域處理,容蘊便安心地當自己的甩手掌櫃。


    不再過問任何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展廳發布會臨時給加了內容部分的匯報環節。


    容蘊怔了下,暫時按下心頭的疑惑,笑著說:“那是自然。”


    餐廳裏準備了慢慢一大桌子菜。


    隋瑗自然要坐主位。


    容蘊拉著時之湄的手,要她坐到自己旁邊。


    “我昨晚特意問了隋瑗你喜歡吃什麽,她說你口味偏清淡,我讓廚師做了開水白菜,還有一些其他的菜,你嚐嚐看喜不喜歡,要是有其他更喜歡吃的盡管說,我再讓他們現做。”


    “謝謝容蘊阿姨。”時之湄臉上掛著微笑,“太麻煩了。”


    餐桌兩邊失衡,蘇域下意識地往隋瑗左手的位置走。


    隋瑗卻擺手說:“蘇域,你一個人吃飯多孤單啊,也到這邊坐吧。”


    蘇域點頭說好。


    這頓飯跟時之湄事先想的不太一樣。


    他們吃飯的時候靜悄悄的,連碗筷相碰的聲音都很少。


    容蘊抬頭,注意到時之湄很少舉筷,關切地問:“小湄,飯菜不合口味嗎?”


    “不是,我本身吃的就少。”


    “女孩子不要光想著保持身材,多吃一點,你現在太瘦了。”


    蘇域跟她坐在同一側,聽到這話,目光掠過女人的腰肢。


    時之湄今天的裙子樣式偏保守,兩側收得沒有平時誇張,但還是能看出底下不盈一握的細腰。


    他忍不住在心裏附和——


    ——確實太瘦。


    時之湄勉強塞了兩口,實在吃不下,長輩還沒吃完,又不好直接擱筷子,於是,她輕聲詢問:“洗手間在哪裏?”


    “洗手間在二樓,你上去之後往左邊轉,中間穿過一個長廊,再往右轉。”


    容蘊說完也覺得麻煩,揮手想找保姆帶她去。


    隋瑗忽然出聲說:“蘇域方便帶小湄去一趟嗎?”


    容蘊收回手,點頭說:“哦對,可以讓蘇域帶小湄過去。”


    還是姨媽貼心。


    時之湄強忍笑意,眨眨眼,期待地看向蘇域。


    蘇域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說:“好。”


    蘇家裝修偏中式,以簡單的灰白為主色調,沉穩又闊氣,樓梯旁裝著壁龕,裏麵陳列著各類珍稀古玩和珠寶首飾。


    時之湄一一看過去,不由得想起姨媽那條紅寶石項鏈。


    她輕聲問前麵帶路的蘇域,“先前說過表現好送我項鏈的事,你沒忘吧?”


    蘇域反問:“你都準備好了?”


    “你沒聽我姨媽剛才說的嗎?我最近一直在準備展廳發布會的事情。”時之湄強調自己的努力,“你說我拖音,我就拜托姨媽找傳媒大學教授當麵糾正。”


    蘇域臉上浮起一絲笑,“有費用的話過來找我報銷。”


    姨媽從始至終都沒跟她提費用的事,她自然也不能跟蘇域要。


    時之湄揚眉,“這點小意思啦,我就等最後那個大的。”


    說話間,兩人走到二樓。


    麵前是迷宮一樣的長廊,兩側牆壁上錯落有致地掛著油畫。


    時之湄偏頭打量。


    每幅畫落款都是容蘊。


    早前聽姨媽說過,容蘊阿姨法國古典美術專業出身,年輕時還獨立開過畫展。


    現在一看,構圖和色彩確實都比較講究。


    她眼尖底地發現裏麵有一幅畫的是蘇域。


    畫上的他不過十幾歲,還是幹淨清瘦的少年模樣。


    少年正獨自在書房下圍棋,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自己跟自己博弈。


    畫裏窗是開著的,風緩緩地鼓起窗紗,他麵容清俊,氣質好似隱匿在山穀中的一汪清泉。


    含蓄、安靜、沉穩、內斂、悄無聲息地澤被一方。


    時之湄看了兩眼,注意力很快被旁邊一幅畫吸引過去。


    兩三歲大的孩子,正扁著嘴癱坐在地上,身前是一盤打翻的顏料,他臉上也被蹭的花花綠綠。


    感覺好像一隻小貓咪,闖完禍以後隻要露出無辜的表情就能躲過所有的譴責。


    時之湄叫住走在前麵的男人,指著那副畫,有些難以相信,“你小時候這麽可愛的嗎?”


    蘇域瞟到那幅畫,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而後跟她說:“不是我。”


    奇怪。


    蘇家內部的長廊除了他之外應該不會掛其他的孩子啊。


    揣著這樣的疑惑,時之湄仔細打量了這幅畫,終於在角落裏看到一個名字——


    ——容忱。


    咦?


    這不是自己那個跟楊程奕關係特別好的高中同學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所有線索在腦中串成線。


    容忱……


    容蘊……


    自己那天在辦公室外麵提到容忱時,蘇域突然看過來的眼神……


    還有楊程奕說他跟蘇域家裏人比較熟……


    似被一道驚雷劈過。


    時之湄醒悟過來,追上去問:“容忱是你親弟弟對嗎?”


    蘇域側身,餘光掃到牆上掛的那幅畫,瞬間了然,繼而嚴肅地囑咐她,“這事你不要跟別人說。”


    時之湄不假思索地點頭說好。


    痛快得出人意料。


    蘇域長眉微挑,“不問原因?”


    時之湄抬眸看他,“不用問啊,你說什麽我都聽。”


    一臉沒有主見、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天真模樣。


    蘇域淡淡地別開眼,“記住不要往外說就好。”


    從洗手間出來,返回餐廳時需要再次經過蘇家的畫廊。


    知道真相後,再看他們兄弟二人的畫,時之湄品出許多微妙的內容。


    蘇域那那幅單拎出來看非常不錯,容蘊阿姨畫的時候是用足了心的。


    但跟容忱的放在一起,差距還是能比較出來的。


    不管是色彩豐富度,還是畫麵趣味性,蘇域這幅都中規中矩,不如另一幅出彩。


    時之湄大膽猜測——


    ——比起蘇域,容蘊阿姨應該更喜歡跟自己姓的小兒子容忱。


    不應該啊。


    容蘊阿姨身體不好,與之相關的,不管是慈善晚宴,還是展廳項目,都是蘇域接的。


    長子都這麽體貼,她卻偏心更小的那個?


    時之湄抿抿唇,單方麵跟蘇域產生共情。


    畢竟她爸也是這樣。


    明明時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花天酒地,時運生卻不遠萬裏逼自己回國聯姻。


    “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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