紳士態度極好,隻可惜在賽車這件事上,溫幾栩可不是會安然享受性別優勢的菟絲花,憑什麽這群人覺得,她就會比他們差?


    溫幾栩:“隨便選?”


    “嗯。”聞堰寒淡淡開口。


    有了聞堰寒的準予,溫幾栩自然也不客氣,“那我要911。”


    空氣中有片刻的凝滯。


    阿明率先反應過來,唇邊含笑:”720s馬力高些,在這種平地,比911有優勢,溫小姐,你是不是把兩種車型記混了?“


    阿明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是想給溫幾栩台階下,在場的人恐怕除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沒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聞堰寒的耐性。


    溫幾栩望著車座上惜字如金的男人,胡攪蠻纏似地道:“是你說隨便選的,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聞堰寒從車裏慢條斯理地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向溫幾栩,柔光影影綽綽的籠在她身上,她以為他要說些什麽話,也好同他多個唇腔舌戰的回合,誰知他徑直走向了旁邊最不起眼的一輛低端線國產車,連一個氣音都疲於給她。


    這一幕讓阿明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情況?


    聞哥竟然給別人讓位??


    -


    直線加速起步時,開著720s的阿明明顯占了優勢,溫幾栩緊隨其後,過第一個大s彎時,好勝心強的趙梓旭貼近賽道外側,在彎心處貼得很緊,很快將另外幾輛車追上。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江鶴軒說:“你們隊的那兩個勝負欲太強了,把聞堰寒都甩在後麵了,就算歧意價格比其他的少了位數,以他的實力,也不至於排在最後吧?”


    溫幾栩也注意到了,看著前方馬上就要出彎,踩油門的腳放鬆了些許,趙梓旭見縫插針地越到了她前方。


    “太子明顯不想玩,隻是應付一下。”


    江鶴軒:“我們這群人有什麽好值得他應付的。”


    “你貶低自己的時候能不能別帶上我?”


    溫幾栩放慢了速度,後麵三輛車超越她時,帶動一陣迅疾的殘風。


    她和聞堰寒的距離越來越近。


    江鶴軒也側著身子看向窗外,歧意的車窗貼了黑膜,根本無法看清裏側的模樣。他回過身,摸著下巴思忖,“你就該穿套露腰和露腿的,說不定他還能靠男人的本能驅使,多看你兩眼。”


    溫幾栩操作著方向盤,“這七八度的天氣,你想凍死我就直說。”


    被她罵江鶴軒反而笑了,見她的速度越來越慢,幹脆順手搖下了車窗,一隻手搭在外麵,隔著淩冽的風聲,朝車窗緊閉的歧意道:“聞哥想讓我們,也不至於放水放得這麽明顯吧?”


    溫幾栩也側眸,看向幾乎和她並行而進的車,壞心眼驟起,明顯帶著陰陽的語氣:”聞哥該不會是還在介意我別你車的事情?“


    江鶴軒本意是同聞堰寒搭句話,卻沒想到身邊的大小姐狂妄到連帶著把他的意思也給曲解了,頓感無奈。


    旁邊那輛車裏的人不知是裝沒聽到還是有意,一腳油門加速,將溫幾栩甩在了身後,還擋在了她的正前方,溫幾栩正想罵這人怎麽還被她懟破防了,下一秒,前麵的歧意就倏地停了下來,摩擦聲尖銳刺耳。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溫幾栩一邊踩死刹車,又猛打方向盤,利用製動後的慣性,將車子駛得錯離了方向,才不至於追尾。


    “搞什麽?”江鶴軒驚魂未定地咒罵了幾句髒話,暗道聞堰寒果真是有病。


    溫幾栩此刻腦子宕機,心髒劇烈地跳動著,耳側的噪音像是被裝入了盒子裏,在封閉的空間嗡鳴。


    連聞堰寒什麽時候邁著修長的腿走到她的車身跟前都沒發現。


    指骨敲擊玻璃窗,發出清脆的聲響,她下意識降下車窗,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張大刀闊斧的清冷俊顏。


    聞堰寒薄涼的目光掃過來,仿佛一眼就要將她看穿。


    可那幽深的眸色很快又散去,聞堰寒挑出一點笑痕,點評道:“溫小姐的車技也不錯,隻可惜——”


    “演技拙劣。”


    第3章 黎明


    ◎有什麽資本值得我幫?◎


    要是換作旁人,被意味如此明顯的諷刺,此刻臉色應當很精彩。


    再不濟,也會做出一副被人誤會後的麵紅耳赤樣子來。


    可溫幾栩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同聞堰寒對視半秒,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清淩又幹淨,在空曠蕭瑟的賽道中格外悅耳。


    聞堰寒微不可聞地蹙眉,深潭似的眸子望向她,嗓音低徐:“笑什麽?”


    溫幾栩推開車門下了車,目光黏在聞堰寒身上。


    她從小就長得高,一米七二的女生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但凡妝容精致些,冷豔的味道便足以蓋過人間富貴花。


    今天她隻穿了四厘米的短靴,純色風衣將緊致的曲線衝淡些許,在颯颯風聲中,像一株孤傲的清梅。


    “既然看出來了我的心思,又何必拆穿?“


    她咬字停頓,狀似不經意地瞎猜:“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大著膽子去別蟬聯兩屆世界冠軍的頂級賽車手的車尚且情有可原,那麽太子……該是出於什麽理由,來試探一個後輩的車技?”


    溫幾栩在感情裏尤其擅長玩心理戰術,時常能夠精準攻破對方的心房。


    她深知自己骨子裏的頑劣,因而對於看上的獵物,絕不會輕易放手。


    聞堰寒不知道阿明同她聊的那些,所以自然不知道此刻開了上帝視角的溫幾栩,故意提起這個稱呼,不過是為了在獵物的心頭再添一把火。


    燃燒地越烈,今夜在聞堰寒心中留下的印象越深。


    她笑吟吟地望著聞堰寒,從他逐漸下壓的眉梢中讀出了計謀奏效的答案。


    見聞堰寒深眸之中的湧出幾分複雜神色,卻並未急著回答,於是她踮起腳,在漫長的沉默中,將兩人間的距離悄無聲息的拉進。


    溫熱的呼吸落在聞堰寒的下顎處,卷起一陣陌生的酥癢感。


    她越界的行為讓聞堰寒後退半步,看向她的神色猶如淬了寒冰般。


    隻是眸子不似先前冷淡。


    聞堰寒厲聲警告:“別叫我太子。”


    他頓了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溫小姐。”


    溫幾栩卻覺得有意思極了。


    緩過神來的江鶴軒下了車,噙著笑代溫幾栩賠不是,打斷了兩人的話。“聞哥,溫溫就是小孩兒心性,一直把你當偶像來著,先前一時衝動才做了那些蠢事,你別放在心上。”


    驟然加入對話的笑麵虎姿態恭謙,擋住了溫幾栩的半邊身子。


    聞堰寒收回落在那小狐狸臉上的目光,神色又恢複了往日一貫的冰冷,略微頷首,沒作他言,驅車揚長而去。


    等人走了,江鶴軒才鬆一口氣,“你剛才跟聞堰寒說了什麽?把他臉色搞得這麽陰沉,我說溫大小姐,你能不能收斂一些。


    剛才跟在你旁邊,我感覺半條命都快被你嚇沒了。”


    溫幾栩攏了攏衣衫,視線追隨著那輛疾馳而去的車影,直到變成一個模糊的點,才漫不經心道:“你不懂,懶得跟你說。”


    “是是是,您縱橫情場沒打過敗仗,太歲頭上也敢動土。”江鶴軒沒好氣道。


    他仔細盯著溫幾栩看了半晌,忽地伸手欲撫上她的額頭:“該不會是腦子被撞傻了?“


    指腹還沒碰到溫幾栩,被她一巴掌拍開,她一矮身坐回了駕駛位,”你就等著瞧吧。“


    江鶴軒嗤諷:“就因為他也別了你的車?”


    經過剛才這麽一遭,溫幾栩心情大好,難得沒有懟回去,“都說聞太子是高台明月,狠戾又涼薄,我倒是覺得,也沒有那麽難接近。”


    江鶴軒:“?”


    不等江鶴軒係上安全帶,溫幾栩一腳油門踩死,夜色中傳來江鶴軒的失聲痛罵:“你們這些玩賽車的都他媽有病!傻*!”


    -


    海市的天氣實在是善變,自那日從連山回來後,氣溫驟然回升,錯不及防地掀起了一陣流行感冒,車隊的賽車工程師最先中招,緊接著沒多久,大家都被傳染,就連訓練時都一副懨懨的樣子。


    溫幾栩這幾天姨媽剛來,即便換了棉條,也總覺得哪裏都不舒服,心情更是煩躁。


    要不說聞堰寒是個難搞的,按他那天的反應來看,溫幾栩估摸著自己下一步的動作應該順利又輕鬆。她厚著臉皮跟阿明要了聞堰寒的聯係方式,給他發了幾條好友申請,又編輯了幾條短信,卻全都石沉大海。


    江鶴軒得知後,那股子嘚瑟勁兒都快上了天,要不是他被江父勒令必須先處理完供應商的合同,估計不知道要當著她的麵挖苦她多少回。


    溫幾栩被他煩得頭疼,發了個:[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聞太子沒有智能手機。]


    然後就把江鶴軒的微信拉黑了,短信狂轟亂炸地攻占過來,溫幾栩看到江鶴軒這副破防的樣子心情難得好了點。


    上次發的微博沒掀起多少波浪,粉絲們以為她去溫泉館放鬆,控訴她怎麽不營業自拍,溫幾栩回複說隻是跟朋友跑山玩玩,女粉們才平靜下來,紛紛誇讚她是勞模本模。


    視線再往下滑動,一位非粉小號評論:[連山?太子上周貌似也去了哎]


    底下蓋了幾層樓,''磕到了磕到了‘和‘我就知道這兩人絕對有jq’還有‘所以什麽時候結芬’的評論一大堆。


    溫幾栩想到聞堰寒故意無視她好友申請,心裏窩了一瞬,旋即假裝手滑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讚,然後退出微博,坐等cp粉們自行腦補。


    之前靠著剪輯兩人的‘同框’視頻,cp粉們都能磕得昏天黑地,這次正主之一親自撒糖,她就不信熱鬧蔓延不到聞堰寒那兒去。


    星火車隊每個月都有三天的假期,時間並不固定,經理見大家狀態不好,提前一周準允了假期。


    沒了江鶴軒在身邊聒噪,溫幾栩也就放飛本性,托關係讓人給她留了個地下機車賽的貴賓位,美滋滋地看驚險刺激的比賽去了。


    所謂地下機車賽,跟賭場性質相似,也是上流人士上不得台麵的娛樂消遣之一。參加比賽的車手都簽了生死狀,比賽中沒有規則限製,選手可以不擇手段地想辦法贏,所以意外死亡率極高。


    各種極限操作都會在這短短的30分鍾+兩圈賽出現,腎上腺素極速飆升的快感,哪怕在正式賽事中也無法酣暢淋漓的體現。


    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戴著白手套,將平板奉給溫幾栩,她坐的是貴賓前席,同普通區簡單分隔開來,環境也清雅許多。


    “這幾個車手麵孔挺生啊。”溫幾栩滑動著賠付比,除了常年混跡在地下賽中的大峰,其他的一概不認識,這下她可為買誰犯了難。“算了,還是買大峰,十萬。“


    身後一位還算儒雅的中年男人打量著溫幾栩,忍不住道:“大峰在上把比賽中被撞飛了,早就不是當初那根硬釘子了,你選後麵的隱藏盲盒,哪怕是13的賠率,都比大峰來得妥當。”


    溫幾栩統共隻玩過兩次,前兩次都是她朋友摸黑買,小賺了點,對局勢的變化不太了解。聽那男人這麽說,翻到了最後頁,目光確實狐疑的。


    工作人員解釋:“今天的參賽車手還有兩位新人,都是從各個地方精挑細選出來的,但不便公開,所以做成了盲盒款。“


    溫幾栩:“你們還挺潮。”


    盲盒概念都滲透到地下賽事了。


    中年男人輕笑,點醒溫幾栩:“要錢不要命的人,贏的幾率才更大。”


    溫幾栩思忖,改口:“那我換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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