紆尊降貴地替她暖踝骨?


    溫幾栩倍覺新奇,壞心思冒了出來,更想勾他了。


    “太子能不能幫我也揉揉腰?這幾天一直縮在座椅上訓練,感覺都快腰肌勞損了。”


    聞堰寒的視線睇過來,慢條斯理地揉著腳踝,卻並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像是在看她到底還有些什麽花樣。


    揉腰?


    或許是受了她影響,目光在她腰際微不可聞地停留一瞬,便淡淡移開。


    怕是經不起他的力道揉弄。


    知道他不會輕易中她的圈套,溫幾栩朝他柔柔一笑,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拋磚引玉道:“那天我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會來接我。而且——”


    就知道她突如其來的示弱是有別的目的,聞堰寒鬆了手,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解釋。


    “而且什麽?”


    溫幾栩不必再繃直腿,撐著床沿的手也放下來,湊過去抓他的衣擺,仿佛這樣說出的話也要有底氣一些。


    “你又沒跟我說你要來,我也不算放你鴿子。”


    聞堰寒冷嗤一聲,似乎並不滿意她的回答。“所以呢?”


    “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溫幾栩從哪學的撒嬌功夫,捏著他衣擺的蔥白指尖逐漸滑落,一雙桃花眼裏狀似泫然欲泣,隻紮眼的功夫,眼尾就蔓出幾分熏紅的色調來,不知情地還以為他剛才將她欺負地如何狠了似的。


    聞堰寒被她這副模樣磨得心軟。


    溫幾栩見他神情略有鬆動,於是踮著另一隻腳往前探,拽住他衣擺的指尖轉而勾著他的手。


    他骨架本就生得高大,指骨也長,溫幾栩隻摸到無名指,小心地捏著。


    她還是第一次捏聞堰寒的指腹,原來他不僅指尖生得圓潤,捏起來也軟軟的,像小時候愛吃的軟糖。


    溫幾栩正捏得好玩,沒察覺到聞堰寒逐漸黯下的眸,他克製地抽回手,阻止了小狐狸的作亂。


    “我沒生氣。”


    溫幾栩:“沒生氣怎麽不回我消息,聊天框幾乎滿屏都是我一個人發的,跟唱獨角戲一樣,會讓我覺得特別失落、特別難過、特別想哭。”


    她一連說了三個特別,好像真的為此傷心抑鬱似的。


    理直氣壯地反過來控訴他。


    小狐狸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挺大。


    聞堰寒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氣,也被她磨得沒了棱角,不由地失笑道:“先前樂此不疲給我發短信的時候,倒是沒覺得你受了多大打擊。”


    “原來太子看到了啊,我還以為你真的沒有智能手機呢。”溫幾栩笑吟吟望著他,故意咬重了‘太子’兩個字,一雙有靈氣的眸子裏滿是得寸進尺的挑釁。


    她那張臉本就足夠瑰麗冶豔,室內柔和的光線映瞳眸裏,像是被淩淩春水浸透過,像是渾然天成的嫵媚與不諳世事的天真融合。


    羽毛似地勾住了他心底的軟處。


    聽到那個稱呼,聞堰寒眉尾輕抬起極小的弧度。


    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笑著抽回手,指尖在虛空中劃過,尚未落垂之際。


    聞堰寒倏地傾身上前,捉住了她的手。


    男人寬闊胸膛陡然靠近,向來冷懨的眸子裏隻餘一片晦暗不明,鼻尖的冷木香氣如寒潮般迅速侵蝕著溫幾栩自我保護的空間。


    “除了你,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敢在我麵前如此放肆了。”


    不待溫幾栩反應,聞堰寒溫熱幹燥的指尖穿過她的指縫,同她十指相扣。


    溫幾栩:“所以這份特權,是隻有我才有咯?”


    “不然?”


    聞堰寒這張臉實在是太有欺騙性、也太犯規了。


    就那樣垂眸看著她,明明沒有展現出多餘的情緒,卻好似要將她揉入骨子裏似的,叫人忍不住發軟,想與他貼得更緊。


    溫幾栩想,若不是他常年禁欲自持的秉性,這種無意間透露出的寵溺和縱容,不知道會引得多少人墜入他編織的幻夢深淵。


    即便惜字如金,聞堰寒仍舊給了她想要的答案。溫幾栩滿意地緊,也不再繼續試探,畢竟成年之間的曖昧拉扯,就是要在對方最上頭之際,及時抽身,與左而言右。


    更何況聞堰寒此刻隻不過是對她特別了一點而已。


    還談不上喜歡。


    溫幾栩在女生裏算得上是大骨架,在聞堰寒麵前,卻依舊顯得嬌小精致。她與他十指相扣時,倒更像是被他寬厚的大掌攏在掌心。


    見溫幾栩盯著兩人的手看,聞堰寒欺身向前的動作止住,垂眼安靜地看著她。


    溫幾栩伸出另一隻尚能自由活動的手,摩挲著他幹淨平整的指緣,隨後遊離至腕骨,今日他穿的不算正裝,沒有袖扣,反倒方便了溫幾栩作亂,輕撩開了他的衣袖。


    “你怎麽沒帶沉香手串?”


    如蔥段般柔軟細膩的指尖拂他的手臂,青色脈絡隱在皮膚之下,被她摸地似有熱意攀升。


    聞堰寒頓了一下呼吸,道:“不是每次都帶。”


    溫幾栩仰頭:“那你比賽的時候會戴嗎?”


    “偶爾。”


    “啊——”溫幾栩說,“我還以為你會找德高望重的寺廟師父開光,圖個吉利什麽的。“


    聞堰寒:“這倒是沒說錯。”


    想到上次她把自己的底牌都上完了,聞堰寒卻連沉香串的半點故事都沒說過,溫幾栩心裏有些不平衡,於是追著又問:“有什麽淵源嗎?”


    聞堰寒身形微滯,不過轉瞬又斂去眉間鬱色,淡淡道:“沒有。“


    他不願說,溫幾栩識趣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溫幾栩收回手,按了接聽。


    聞堰寒沒有窺聽別人隱私的習慣,往後退了幾步,然而溫幾栩似是不小心點了免提,略顯急促的男聲在醫務室裏回蕩地格外刺耳。


    “溫溫,趙梓旭說你下午訓練時出了意外,沒傷著哪裏吧?”


    溫幾栩隻覺眉心一跳,關了免提,房間內隻餘她明顯語調上揚的聲音。


    “沒事,就擦破了點皮。”


    “放心,我還死不了。再說,要死我也得排在你這個禍害後麵。”


    ……


    聞堰寒修長的身形隱在門外,容色端淨,舒倦眉目之下,藏著漸欲浮出的戾氣。


    拇指下意識伸手欲摩挲腕間的沉香串。


    卻隻摸到一片空寂,似乎還殘存著她指尖的餘溫。


    作者有話說:


    太子:(四麵楚歌,腹背受敵)好,好得很


    第13章 黎明


    ◎不是你能隨便玩玩的人◎


    江鶴軒這人實在欠揍,溫幾栩和他聊不了幾句就想狠狠一腳踹過去,隻可惜他人回了宜城,沒法跟他線下決鬥。


    “行了,我的第一場比賽你要是不來看,咱們的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江鶴軒叫苦連天,溫幾栩卻懶得聽他找借口,側眸去看門外的動靜。


    卻隻望見了聞堰寒支著一雙長腿。


    本著盡快結束對話的心思,溫幾栩拔高了些許音量,牛頭不對馬嘴同江鶴軒道:“啊?你問誰抱我過來的……?”


    電話那頭的人暗罵了一句‘艸’。


    溫幾栩渾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來觀察門外的男人。


    半露在門邊的腿挪動了些許,明顯是聽到了她的話,溫幾栩莞爾,假裝不過腦子的脫口而出:“當然是聞堰寒啊,我會讓別的男人碰我?“


    “別打聽些有的沒的。病人需要休息,掛了。”溫幾栩匆忙結束通話。


    抬眸時,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她身前落定。


    和溫幾栩預想中不同的是,聞堰寒一派平靜的眸中並未有什麽喜色,反倒暗沉地像是梅雨季前的晦澀天空。


    好像又變成了最初那副難以攻略的樣子。


    溫幾栩忍不住腹誹,難搞。


    這絕對是她遇到過最難搞的男人。


    “在別人麵前提起我,是出於什麽心態?“


    聞堰寒一步一步靠近,微揚的下顎線在室內外的光影變換中變得明晰、又趨於模糊。


    溫幾栩:“聞哥的名字多好用啊,隻需要隨口一提,就沒人敢欺負我。而且,我說的也是事實。”


    她晃了晃半垂在空中的那隻腳,潔白的繃帶纏繞在藕色的小腿側,隱隱有絲絲血跡沁出,宛若雪景紅梅般惹眼,晃得聞堰寒心也跟著起伏飄蕩了一瞬。


    溫幾栩說話的時候拖腔帶調的,幾縷烏發散落在鬢側,明灼的目光帶著期許。


    別看她用這一副含羞帶怯的表情望著他,心底指不定又在想盤算什麽歪點子。


    他從前還笑朋友明知對方心思不純,卻還泥足深陷,對於這種愚蠢至極的行徑篤定般地不懈。


    如今看來,聞堰寒好像也明白了一點。


    他深色鬆動些許。剛才那男人的聲音他記得,在連山同星火那幾個毛頭小子玩的局,不就有那人從中牽橋搭線。


    江鶴軒。


    陌生男人的名字浮出,像是懸在心口的一把利刃,銳利的反光讓聞堰寒閃了一下心神。


    聞堰寒自嘲似地壓下想開口問及兩人關係的衝動。


    問了,則顯得在意。他早已不是青澀少年,端地是沉穩自持、言行有度,怎麽在不知不覺間被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帶地跑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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