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何故發笑。”莊詢不明所以。


    “施主是擔心攻破的成疊關會讓虞國覆滅對嗎?”老道直接說出莊詢心中所想。


    “道長,你怎麽會……”知道,我說話泄露了嗎?


    莊詢吃驚的看著老道,不管是卜算還是話術,能知道這件事,說明老道的本事確實了得。


    “施主的擔心老道明白了,但虞國暫時亡不了,施主可以留下施展自己的抱負。”老道沒再用模棱兩可的話說,而是作出了肯定的答複。


    “道長,能問為什麽嗎?”莊詢缺少說服自己的理由,酈茹姒讓自己相信她,卻不說理由,他隻能情感上相信。


    “老道不懂得什麽戰爭,政治,老道隻懂看國運,成疊關告破,虞朝的國運卻依舊穩固,說明影響不是很大。”還沒皇帝自斬帝脈影響大。


    “國運嗎?”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能作為證據嗎。


    “國運比什麽都真實,上升的國運如七彩虹霞籠罩帝都,下降的國運如帶雨烏雲,現在這虞朝的國運如潔白的積雲,異常穩固。”


    回光返照,隻是萬壽宴後,國家回歸正常運轉,沒有大矛盾,還鎮壓了西河王謀逆,震懾一眾蠢蠢欲動的皇子。


    “虞國國運穩固?”莊詢是不信的,可看老道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好直接說,他看虞國怎麽都是一副亡國之相,就差天災人禍了。


    “壞是壞,頹是頹,但是暫時亡不了,這就是虞國的現狀。”等維係虞國國運的龍頭都沒了,那或許天災就真要來了。


    “倒也是,還沒到最後一根稻草,不知道幽國能否做到。”莊詢點點頭,目前,民眾還是可以忍耐的,畢竟都是豐年,勉強還能活下去。


    “成疊關被攻破,都沒有影響到國運,那說明幽國並不能滅亡虞國。”老道勸說著。


    “河東平原無險可守,幽國軍隊已經長驅直入。”這句話莊詢聽過無數次,現在輪到他說出來。


    “施主,老道不過是從自身的所學來分析,聽則信,不聽則不信,但對施主來說,選擇應慎重,遵循本心,夕惕若厲,以施主的德行,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會受人尊敬。”老道擺正臉,嚴肅說。


    “我明白了,多謝道長。”莊詢笑了笑,對方也隻是玄學,把問題的答案寄托在玄學身上,自己魔怔了。


    拿出五文銅板,放在桌麵,莊詢感謝說:“多謝道長卜算,謝謝。”


    “不必客氣,希望能為節度解惑。”老道收下銅板。


    莊詢轉身而走,走出兩步意識到對方對自己的稱呼不對勁,轉身一看,哪裏還有什麽卦攤,老道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


    遇到神仙了?


    “夕惕若厲嗎?”莊詢回味著這句話,朝家裏走去。


    連續兩個人說留下來了,莊詢有了決定。


    卜卦的老道卻在一旁的閣樓上,此刻他身穿紫衣紫袍,恢複成了國師打扮。


    “人中麒麟,飽食治下,真是了不得的願景。”感慨一下莊詢的誌向,葛潭撫須。


    “讓老道再幫幫你,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哪有氣運有那麽神奇,隻不過知道成虞聯軍還沒有出動,知道成國的酈平遠將軍在謀劃什麽。


    化為一縷青煙飛向皇宮,這是他作為虞國國師的特權,也是虞王賦予他的權力。


    “國師來了嗎?”明顯感受得到虞王是有幾分快樂的。


    他在看首山玉上生長的菊花,沒有日照,僅僅是燭光,菊花依然燦爛盛放。


    “陛下心情不錯,沒有受成疊關被攻破的影響,這菊花開的不錯。”葛潭輕笑說。


    “禁軍未受損失,成國軍隊也未受損失,應該是酈將軍的計策。”虞王也是昨天收到消息,正常的消息快馬加鞭或者猛禽送信也要幾天,顯然薑嫻婌和虞王都用了不正常的途徑。


    “真是大膽的抉擇,放棄成疊關,酈將軍不是一直以求穩的打法聞名嗎?”葛潭感慨說。


    一開始聽到成疊關失守他是不相信的,他可是早就知道酈平遠已經不在尹都了,應該早早就抵達前線了,這種穩健的老將指揮,怎麽可能讓成疊關被攻破,而且虞國禁軍還去馳援了。


    “成國可沒有我們虞國‘團結’,主戰派和主和派的聲音一直都有,如果不能求取速勝,酈將軍恐怕也很難向國內交代吧。”虞王看得透徹,他一直看得很透徹,就是沒有能力改變罷了。


    “難怪隻能兵行險招,這樣也好,早日把幽國人驅逐出西河的土地。”葛潭理解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成國看似安穩,吏治也比虞國清明一些,但是成王沉迷修道不理政事,想有一番作為就要向整個官僚集團妥協。


    “幽國人走了,成國人說不定就賴著不走了。”虞王冷笑說,他背手看向首山玉石。


    “陛下的意思是。”葛潭苦笑。


    “沒什麽意思,趕走幽國人總要付出一些代價,要麽河北要麽河西。”虞王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隻是心裏有些不爽。


    “成國人趁火打劫當真可惡。”葛潭氣憤說,吹胡子瞪眼的,他也知道,隻是陪虞王一起不爽。


    “幽國人是要亡國,成國人隻是割肉,還能接受。”有人共情,虞王的心態好了一些。


    “這倒也是,成國人不撕一塊肉下去,也不會善罷甘休。”葛潭神情變得無奈,對方也不可能無條件幫忙,再是唇亡齒寒也不行。


    “反正給那些不肖子孫,也不過晚幾年丟,早晚都一樣。”虞王提到自己的子嗣,突然變得無所謂說。


    “……”葛潭也沉默了。


    “怎麽一個人君都沒有?稍微聰明一點的也是學朕學的有模有樣的。”虞王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失望大過一切。


    你也知道是學你呀,你也知道你自己做的不是什麽好事對吧。


    葛潭站在一旁,說不出話來,不過虞王早已放棄,自己也勸夠了,他已經沒有心情勸了。


    “國師,你說哪位皇子能承繼大統?”虞王在考慮身後事了。


    “臣不知。”老道下輩子還想做個人,這些人因為老道我的建議登上大寶,下輩子老道就該去畜生道了。


    “也不為難你了,這群歪瓜裂棗讓人選,也太為難人了。”虞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國師不敢建議他也懂。


    “國師你來找朕不是來問成疊關失守這種事吧。”虞王切入正題,國師很少來找他的,因為國師看他也不順眼,他看國師感羞愧,避免雙方尷尬,來往就少了。


    “是關於莊孝廉的。”國師和虞王的關係,用不著太彎彎繞繞。


    “沒讓他當上戶部左侍郎是有些可惜,但是已經用節度右使作為補償了,他才二十三歲,已經是很了不得的高位了。”虞王自忖對莊詢算是破格提拔了,當然莊詢也符合他對人才義士的標準。


    “陛下不加保護,將一個稚童推入狼蟲虎豹聚集的地方是否欠妥。”葛潭質問說。


    “國師這是何意?”皇帝聽不懂了。


    “莊孝廉出身寒微,就任河北道節度右使,路上強盜惡賊,河北道官場凶悍,他一個普通人,如何生存?”葛潭反問虞王。


    “他不是和成國的薑夫人有瓜葛?還怕這些?”虞王笑了笑,頗有深意。


    “多大瓜葛?陛下您信多少?再有薑夫人怎麽影響河北道局勢?”葛潭一連三問,把虞王問的說不出話來。


    “國師你想要什麽。”虞王有個優點,那就是不是他死認理的地方,他轉變都比較快。


    “反正陛下也用不著了,分個幾千禁軍隨他去河北道協防吧。”葛潭語氣輕鬆說。


    “幾千?我親兒子都沒給過這麽多,一千不能再多了。”虞王下意識就討價還價說,葛潭說的也對,莊詢也不是世家大族,孤零零去上任確實危險。


    然後對上葛潭蒼老卻慈善的眼睛,葛潭還沒開口,虞王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幹的事情,想起又是自己讓葛潭去護持地莊詢,長歎一聲。


    “兩千吧,人多了他也養不起,再送他一些賞銀,這樣他寬裕一些,兩千禁軍也足夠他在河北道不受那些大族掣肘了。”皇帝妥協說。


    “那臣就替孝廉多謝陛下了。”葛潭拱手行禮,麵不改色。


    “兩千,賺了一倍。”


    第52章 拒跟隨


    “我想留下來。”給司琴宓先表明態度。


    司琴宓坐在床邊,放下了手裏的書籍。


    “今天拜訪成國公館,酈小姐勸我留下來……”講訴了今天遇到酈茹姒和老道的經曆。


    “酈小姐能這麽說一定有所倚仗,虞國若滅亡,成國也隻晚幾年的事,高人也提醒了,要小心謹慎就沒有危害,想留下就留下吧。”司琴宓想了想,既然莊詢決心留下,那就留下吧。


    “不勸勸我嗎?”莊詢困惑的看著司琴宓,在他眼裏司琴宓總體來說是求穩的那種類型。


    這種事情她應該要反對才對。


    “怎麽說呢,妾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留在尹都,紛紛亂亂,混亂的環境確實危險重重,但是留下的誘惑又足夠大,在其他地方想要獲得如此的官爵和聖上的恩寵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司琴宓也糾結說。


    其實她傾向於冒險,做好萬分準備後去冒險,博取最大收益,並不是她喜歡賭,而是資本不夠,隻能以小博大。


    但是如果是以自家夫君的性命作賭,她不由自主就趨近保守了,這可不比萬壽宴,了解皇帝是什麽性格,有個保底。


    兵荒馬亂,亂軍可不會給你講道理的機會,也沒有所謂的保底,是真的會處於險境。


    “所以我有一個主意。”莊詢看向司琴宓,目光裏充滿憐惜。


    “什麽?”司琴宓有一種不舒服的預感。


    “你和薑夫人她們先去成國避難,我留在虞國。”莊詢鎮定的說,司琴宓的臉色劇變。


    “絕對不可以!你我夫妻同心同德,生當同寢死當同穴,妾絕不做這等偷生之舉!”


    司琴宓猛然站起來,鳳眸帶怒,眼裏滿是倔強和不滿,鵝蛋圓潤的臉頰鼓起來,這也是莊詢第一次見她生氣。


    “別生氣,聽我解釋。”莊詢伸出手去牽司琴宓蔥白的小手,被她無情的甩開。


    司琴宓一字一頓飽含怒意說:“偷生之舉,郎君把妾當什麽人了,妾自幽冥而來,嫁給郎君,自當死生契闊,又何懼死呼。”


    “哎呀,我知道你不怕,我怕,聽我說。”把司琴宓抱住,軟乎乎的美人兒怒氣正盛,但是在莊詢不規矩的動作下還是軟了下來,坐到了莊詢的懷裏。


    “你想說什麽,不就是愛惜妾,不想妾和你一起麵對險境,妾不會同意的,妾已經立下誓言與你同生共死。”司琴宓能一眼看穿莊詢心中所想,她高高的仰著螓首,目光甚至懶得看莊詢狡辯。


    “呃,我知道的,我也要與你同生共死,下輩子成為青梅竹馬,你說怎麽樣。”莊詢鼻尖廝磨著司琴宓的發鬢,小聲的安撫說。


    “想的美,下輩子妾要做你母親,好好治治你。”司琴宓沒好氣說。


    平時她羞答答的會答應說:“甚好。”


    今天她確實生氣了,都想當莊詢媽了。


    “娘……子。”拉長聲調。


    “你是哪裏治不了我,我這不一直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莊詢嬉笑著說。


    “那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你把妾置於何地,妾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妾都不能和你共同麵對危險,妾複活了又有什麽意義,你才是妾複活的意義。”司琴宓略顯委屈說,軟了下來。


    “所以娘子請不要拖我後腿好嗎?”莊詢咬著她的耳朵說。


    “?”司琴宓聽了當即回頭,不敢相信莊詢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如果留下,幽國真的打了過來,城中是不是很混亂,你說是我一個人逃走方便,還是帶著女眷逃走方便。”莊詢把看著自己的司琴宓抱的緊緊的。


    “我的娘子,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巴不得你天天在我身邊呀。”莊詢貪婪嗅著迷離的蘭香。


    司琴宓聽了俏臉一紅,啐了莊詢一口,想到了他到底多癡迷自己,低下腦袋呐呐說不出話。


    “但是想到,到時候逃走,還要帶個夫人,減少逃生幾率,我就覺得不太好,畢竟我怕死,所以你和薑夫人他們去成國等我好不好。”莊詢再次請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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