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這樣,趙王他的臉怎麽擱呀,無言見人呀,所以立即發出不甘的詢問:“母後你要嫁給他嗎?你也喜歡他嗎?兒臣不同意。”


    “怎麽可能,哀家對他僅僅是看做有緣人和一條錦鯉罷了,告訴你是要找你討一個公主封號。”


    薑太後的心思已經講的很清楚了,也就懶得再贅述,她的視角立場來看,嫁個蘭秋給莊詢就已經是天恩了。


    她沒有把莊詢當做爭霸天下的對手,隻是當做未來駕馭的臣子,自然的想法也就是讓蘭秋代嫁也就順理成章了。


    畢竟莊詢的外在,這種隨和的性格看起來也沒有爭雄天下的雄心,沒有什麽威脅。


    “公主的名義?”趙王當時也是處於一層窗戶紙沒有點破的情況。


    “哀家要把蘭秋嫁給他,充當我們在夏國的眼線,作為夏國不能背叛我們的一顆釘子,畢竟夏國反複無常,不值得太多的信任。”


    “哀家對外謊稱的身份是哀家的堂妹,所以要給予蘭秋一個公主的身份,這樣外嫁的身份也門當戶對。”


    薑夫人的算盤打的叮當響,至少在她看來,這是一個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計劃。


    薑夫人的話說出來,趙王立即就懂了什麽意思,有些感覺不好說:“這樣夏幽王是不是會覺得我們欺騙他。”


    “隻要布局完成冀州三國,知道被騙了他也會咽下的,畢竟除了投靠我們,他沒有其他辦法,時機可不會再來,再說蘭秋短他了?又是趙國公主,又與哀家有關係,難道你要哀家親自嫁給他不成?”


    “況且,聯姻也隻是把他拖延在趙國的一個理由借口,你還指望我們用他的性命作為擔保,不讓夏國插手虞國會是一件讓他開心的事情吧。”


    “既然都是要生氣的,為何還要在意這種欺騙造成的影響,況且薑夫人確實嫁給他了,以後蘭秋就是薑夫人,薑夫人一直都是蘭秋。”


    “隻要維持住冀州的三角,他要依賴我們,就沒有必要叛離我們,況且這些也都是小事,沒有必要計較,都是搞政治的老狐狸,他應該明白已經夠偏袒他了。”


    “之後再私下透露哀家的身份給他,讓他知道和哀家身份的差距,還有哀家的局限,他知道哀家的真實身份應該也能理解,哀家總不可能用太後的身份嫁給他,不然那到底是趙國被征服,還是夏國被征服呢。”


    薑太後瞅趙王一眼,沒好氣說,可能是在嘲笑趙王的天真吧,趙王聽了也是大致理解了。


    所以現在看莊詢的目光有些悲憫和好笑,畢竟莊詢這個請求注定是水中撈月,最後隻能撈到一個贗品。


    “因為薑夫人對我實在照顧,所以產生這種想要報答的心思,變得更加優秀,把治下治理好能配得上夫人。”


    莊詢的心純粹說,這也算是真心話,這也是玄女說的,他半信半疑,現在拿出來做借口。


    “堂姑一定很高興,也預祝夏王能獲得堂姑芳心,抱得美人歸。”老演員了,臉上就少有幾個真表情,趙王假裝高興,或許也有確實覺得好笑的部分。


    覺得莊詢蠢蛋,反應和各種方麵,感覺他要入套了,一種上帝視角的俯視和優越。


    不考慮性格,情況,單純按一種高高在上的視角觀察世界,按照自己覺得的方向發展,看人入套,確實非常爽快。


    “借陛下吉言,小王一定把薑夫人帶回家,至少目前薑夫人對小王治下還是挺滿意的。”


    莊詢謙卑中還是有一些自信的,他覺得自己的治下是沒有晉陽富麗堂皇,繁華似錦,感覺到處都是金子,但是至少沒有衣不蔽體,他還在努力,讓所有人吃飽飯。


    “夏王辛勞了,現在下麵的情況如何呢,在夏王的治下一定有一個不輸晉陽的大城吧。”趙王明知故問,有了攀比的心思,因為莊詢得到薑夫人的認可。


    薑夫人自持身份沒有嫁給莊詢的意思,但是對莊詢的政策卻大加讚賞,但她知道那一套不符合趙國。


    莊詢所在的蘅都,還是比較蕭條的,畢竟戰亂等等,莊詢又在到處殺反對的世家,怎麽可能有不輸趙國的首都的大城。


    “冀州苦寒之地,物產貧瘠,又怎麽會有晉陽這種城市,晉陽放在九州也是九州第一大城,陛下莫要笑話小王。”


    果斷認慫,莊詢斜眼看了一眼意氣風發,誌得意滿的趙王,心裏有些厭惡,吸血建立的城市,還得意啥。


    五十步就能笑一百步,莊詢就是覺得自己進步,以纏足為例子。


    現代人,覺得纏足罪大惡極,但是古代人不覺得,或許有些覺得同情的也是個例。


    同樣君王甚至神明,他們看慣了底層衣不蔽體,已經習慣了,哪怕偶爾同情也無法改變天下的觀點。


    莊詢也不會拿自己的道德觀念強行約束別人,他自己隻要做就好了,沒有這種大城就沒有,反正他感覺整個人是淩架趙國的,他就是不纏足的進步派。


    “會的,天下統一,到時候讓夏王你治理冀州,一定會建造出和晉陽一樣的城市。”


    得到滿足,趙王開始畫大餅,承諾未來分封冀州給他,莊詢裝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奉承的說:


    “到時候晉陽就更大了,永遠趕不上的,畢竟帝和王的差距像是明月和星辰,陛下是當空皓月,小王不過是一個碎星,隻是為了拱衛陛下。”


    莊詢的奉承趙王聽過很多人說過,但是莊詢是薑太後認可的錦鯉,說的話他也愛聽。


    兩人交談歡快,很快馬車來到來到了皇宮,進入中門,繞道進了中門,直奔朝會的太極殿。


    “到皇宮了,夏王與朕麵見群臣。”到了明牆亮瓦片的皇宮,巍峨的大殿之下,趙王邀請莊詢說。


    “遵命。”莊詢先下了車,給趙王掀開簾子,儼然把自己當做了趙國的臣子,鞍前馬後。


    莊詢覺得自己是做不到勾踐那般隱忍的,但是賣憨,裝作忠誠,他還是挺願意的,畢竟讓趙王不防備他,才好逃走,他要是表現出天大的誌氣,趙王不時時刻刻盯著他?


    體現出趙王長於深宮的天真,看莊詢的殷勤,還真以為大餅莊詢吃了,真有種一人願畫,一人願吃的詭異感,不過趙王察覺不到。


    誰會想到,已經決定要來投靠你的人心裏還有其他心思呢,盡管薑太後已經提醒過他莊詢對於結盟很搖擺。


    來了其實就是歡迎的宴席,珍饈美饌,美酒瓊漿,味道很好,但是莊詢少吃少喝,他酒品不好,怕露出真心話。


    對莊詢的投靠中下層貴族表麵上是有怨言的,不過幾大重臣還是表達祝賀和友誼長存。


    莊詢一副不清楚的模樣,對這種敵視無所謂,仿佛沒看到,對丞相和太尉這些的敬酒感激涕零,一副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模樣。


    莊詢裝作政治小白,問及夏國的事情就往淺薄的地方答,答不出來就說不知道,最後有位大臣問他怎麽對夏國那麽不了解。


    “都是孤的娘子操辦,孤哪裏懂這些。”莊詢此話一出,更是惹得眾人瑟瑟發笑。


    莊詢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被笑羞澀了,幾分是演的,幾分是真實。


    “好了,今日不談國事,諸位欣賞歌舞,慶祝夏王來到我國結盟,我兩國永結同好。”


    趙王也覺得莊詢廢拉不堪,接觸下來就是一個啥都不懂,隻是會說討人喜歡話的蠢貨,可還是給莊詢解了圍。


    莊詢的到來要造出聲勢,要讓人知道莊詢和酈平遠的隱性結盟關係斷了,這算是一種調撥的手法。


    畢竟趙國都和莊詢結盟了,而酈平遠是剿滅過趙國的一部偏師的,基本沒有什麽溝通過,默認為都是敵人,莊詢這種行為也代表和酈平遠決裂。


    同時這件事也是繞過虞國的,這樣莊詢算是背叛了國家,畢竟名義上他還是虞國的臣子,擅自跑到其他國家會盟,虞王都不好掩蓋了。


    美女們的舞蹈像是舞動的雲彩遊仙,華美多姿的裝扮,大膽奔放的舞步,相當符合趙國當前的環境,追求享樂享受。


    莊詢低頭吃飯,一邊被趙王以及公卿們勸酒,喝了三公九卿敬的酒,他有些覺得有些迷糊,他想倒頭裝睡。


    “夏王,在冀州可見過如此舞姬?朕觀夏王你不觀舞曲,是不喜嗎?”莊詢已經倒頭了,突然趙王問他,他一時間差點沒繃住。


    他裝作睡眼朦朧,半是羨慕的回答:“窮國僻壤,哪有如此技藝高絕舞姬,能踏台如水,美若遊龍嬉,小王不勝酒力,有酣睡之意,故不看。”


    “倒是沒考慮到這點,來人,請夏王到殿休息,夏王若缺舞姬,這隊舞姬便送夏王了。”


    趙王大方和體恤說,下麵的臣子們都露出羨慕的表情,看起來賞賜很貴重。


    “小王恐怕養不起這些舞姬,望陛下收回成命。”


    第161章 叫不醒


    “一隊舞姬而已,如何養不起,莫非夏王還缺糧食嗎?”趙王發笑說,莊詢的鄉下人形象被確定了。


    “缺,百姓缺,我主政劍南道時,十室九空百姓窮苦,家徒四壁,深感愧疚,我乃父母官,不保一境百姓安寧,衣食無憂,有何麵目麵對世人。


    越二年,幽王暴政,征討幽國,取幽地東南,幽地連連征戰,百姓疲弊,節衣縮食,不敢懈怠,現幽地西北得上國之助複歸,卻也幾經蹂躪,重建複興,更是不敢浪費奢侈。”


    也是酒喝多了,莊詢嘲諷說,這奢華的宴會一切金碧輝煌,來往的侍從衣衫都是高級綢緞,他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隻是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能聽懂,他也愛看美女跳舞,前提是他對得起供養自己的百姓。


    不過顯而易見的,這些人聽不懂,大多數人的眼裏看莊詢都是看神經病。


    皇帝的舞姬呀,居然說窮,養不起,窮的原因還是為了讓那些泥腿子吃飽飯。


    覺得莊詢是不是有毛病,不然怎麽會說出那麽沒有見識的話,還是讀書讀傻了,說的東西不切實際。


    “夏王說的是,可是,不保養好自己身體又如何去治理黎民百姓,特別是夏王這樣仁義的君主如果節衣縮食累倒病倒了,那是我趙國的損失。”


    一個略微肥胖的男人進言說,剛剛進酒的時候莊詢就知道,他是上次鬥富的兩位主角之一,郝太仆。


    “對呀,聲色之美能陶冶情操,夏王沒有明白其中的好處,聖上的愛憐,莫要推辭,這是我等都不曾有的頂級舞姬。”


    留著八字胡的宋奉常也附和說,兩人的爭鬥在趙王百裏紫雲麵前黯淡失色,已經覺得很難受了,前幾天兩人比家裏舞女,家裏的舞女在今天趙王招來的舞姬麵前,全方位趕不上,技藝也好,美貌也好。


    他們饞的流口水,莊詢這個東北的野蠻人居然嫌棄,還覺得養不起,真是土包子。


    “對呀,如果夏王不需要,缺錢了,本官倒是可以用錢和夏王交換。”


    郝太仆看向依然翩翩起舞的舞姬,故意挖坑說,他確實喜歡宮廷的舞姬,也有嘲諷莊詢的意思,還有調撥莊詢在趙王麵前的印象。


    畢竟趙王的賞賜,莊詢就這樣當著趙王的麵轉賣了,那趙王的臉往哪裏擱,一定會厭惡莊詢。


    他一說出來,頓時下麵的官員就竊笑了,左右交頭接耳。


    “哈哈,這就是冀州的那個地方的王嗎?太粗鄙了。”


    “舞姬都養不起,還稱什麽王,哈哈……”


    “吃飯都沒有人演奏音樂吧。”


    “老百姓吃飽了,有什麽用,生多了還麻煩……”


    莊詢有些能聽到耳朵裏,有些聽不到,但是每個人臉上戲謔的笑容他明白。


    突然有了一種魯迅看晚清民國的感同身受,莊詢並不感到自己該羞愧,隻覺得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變成了豺狼虎豹,嘴角流著血液。


    “那倒不如請陛下賞我等量金銀,我本身也沒有資格享用陛下才能享用的雅樂,陛下憐憫我,直接賞我金錢,我用一部分招舞女,另一部分給百姓買衣服,讓他們冬天暖和。”


    莊詢裝作喝醉,不入郝太仆的套路,接著半是陰陽說:“在坐的各位大人錦衣玉食,一定都讓治下的百姓衣食無憂吧,詢沒有各位的能力,百姓大多隻能身著棉衣,詢也隻能與民同苦了。”


    可惜他陰陽的語氣,真的被當成了醉話,這些人的表情一個羞愧的都沒有,因為在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像是莊詢一樣,真的深入農家,談論百姓生活的,不說完全沒有吧,也可以說接近於零。


    所以,不僅沒有感覺到莊詢的諷刺,反而驕傲的仰起頭,仿佛誰不表現出就是這樣,就代表誰沒有治理好自己管轄的百姓。


    “夏王有這種心思,難能可貴,民如水,君如舟,夏王能有這種想法,才能在冀州闖出自己的基業。”


    身為趙王同樣沒有感覺被陰陽到,至少他看到的都是衣著光鮮,哪怕是平民在的南城也是如此。


    “朕為你修一個宅邸在晉陽,就把舞姬送到那裏,一切用度皇室支持,不用你花費,朕再賞你金銀布匹,你帶回夏國,不使百姓無衣。”


    趙王大方說,對莊詢改觀了一點點,這樣才像是自家母後養的錦鯉,雖然見識淺薄,但是心是好心。


    “小王多謝聖天子的賞賜。”莊詢感謝,又有些氣餒,感覺想看的東西沒看到,他也不想待下去,行禮走兩步一個踉蹌。


    他還想和氣急敗壞的這些公卿貴族們吵一架(喝酒上頭了),好好鞭笞一下他們,讓他們明白,把人當人的重要,沒想到這些人居然就這麽認慫了。


    也不是認慫,而是莊詢的陰陽都沒有攻擊到位,這群人都沒有體會到莊詢的陰陽,莊詢的拳頭打在棉花上,陷入雞同鴨講的境地。


    不過就算,他們明白了莊詢的陰陽,恐怕也是無所謂,反而覺得莊詢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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