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樣一次決定性的勝利!


    先是?隔岸觀火,以李璋兵馬消磨了趙孟清的戰力,再趁火打劫,假做幫忙,實則直接反客為主,大敗趙孟清不說,更是?全盤接收李璋勢力,以近乎兵不血刃的效率,將原本的四州版圖陡然擴大到八州,不僅一舉消弭了與趙孟清實力上的巨大差距,更是?順利實現了對其?版圖的反包圍,形勢陡然扭轉,勝利仿佛在望!


    昭昧等人尚能冷靜,又為接手李璋留下的攤子而焦頭爛額,遠在邢州的她們卻被抽去了期間所有驚心動魄,隻餘下勝利的激動欣喜,加之堅守陣地的枯燥乏味,這一點喜悅更是?翻出?幾倍的威力。


    而湖州兵恰恰在此時發動了攻擊!


    這攻擊來得?措手不及又氣勢洶洶,湖州兵全員出?動,匯聚了全部的力量,隻攻往這一個點。


    於邢州,這是?經曆天翻地覆般勝利後的守成,而於湖州,這卻是?扭轉頹勢的關鍵一擊,幹係到趙孟清的全部布局。


    湖州兵一路摧枯拉朽,鋒芒畢露、銳不可當,如尖利長矛戳進邢州的大門。


    “他爺爺的!”陸淩空怒罵一聲,叫:“撤退!”


    這一戰打得?實在憋屈。


    且不說心態上的不同直接影響戰局,在對方出?其?不意的情?形下造成了開局的劣勢,但若後續能夠指揮得?當,未必不能夠瓦解對方的攻勢。


    但是?!


    想?到這裏,陸淩空又忍不住罵一句:“他爺爺的爺爺!”


    陷陣營是?她的嫡係,此刻卻全員打散融入上武軍的體係,非但發揮不出?騎兵的機動優勢,連往日?聞令而動的服從性都被幾萬上武兵拖成了烏合之眾。


    習慣了指揮千騎的如臂使指,如今要指揮尾大不掉的數萬非嫡係兵馬,陸淩空感?到幾分吃力。


    收兵後,與眾位將領複盤戰鬥,陸淩空直接詢問眾多?將領問題出?在哪裏。


    經過?幾番清洗,如今的上武軍將領們都能擺正?自身位置,不存在刻意違抗軍令的情?形,隻是?習慣了曲芳洲的作戰方式,臨陣換將,配合程度自然受到影響。從前小?打小?鬧還看不出?來,如今大規模作戰,把短處都暴露了。


    “行吧。”陸淩空聽完,目光銳利地看過?每個人,道:“這次雖然輸了,但是?你們好歹也知道我?是?怎麽個人了,別再給我?出?現這次的情?況。”


    她提了提精神,說:“現在趙孟清的人馬正?處在劣勢,但是?湖州兵這麽一贏,他們肯定高興得?很,就像我?們高興的時候叫人給鑽了空子一樣,他們高興的時候,咱們也可以給他們來個驚喜。”


    有人道:“但他們肯定防備著我?們,咱們現在這樣子,可打不出?驚喜。”


    又有人反駁:“咱們之前打成那樣,叫他們撿了個便宜,他們估計正?輕敵著。”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陸淩空也陷入沉思?,低聲道:“要是?有陷陣營……”


    她已經隱約意識到昭昧將陷陣營打散的目的,但是?,昭昧遠在潁州,她們的戰鬥已經等不到她再次傳令過?來。


    “江風。”陸淩空道。


    昔日?同屬駝駝山而如今歸入陷陣營的江風應聲:“在。”


    陸淩空道:“召集陷陣營。”


    江風將應,又愣住:“但是?公主……”


    陸淩空打斷道:“再等公主的消息,黃花菜都涼了!”


    江風挺胸抬頭,聲音激昂:“是?!”


    她當即走?出?帳篷,前往調集所有分散的陷陣營兵馬,但沒幾步,她站住了。


    緊接著,激動得?幾乎破了音:“都尉——”


    陸淩空大步邁出?,叫道:“嚎什麽喪——”


    她閉上了嘴巴。


    “都尉,”江風漲紅了臉,說:“江姊姊回來了!江姊姊!”


    陸淩空回神:“別叫了,我?看見了!”


    說著,她大笑起來,把江流水打量了幾個來回,說:“你可算回來了!”


    她抬手拍江流水的肩頭,滿意點頭:“沒瘦!”


    江流水向旁邊示意,也情?不自禁笑起來:“幾個姊姊看著我?呢,哪裏敢瘦。”


    陸淩空也順著她的視線見到了一旁的任百川,但於她而言隻是?初次相見,不過?打個招呼,順便接過?輪椅。


    陸淩空推江流水進去,順便把當前情?況說了個大概,末了懊惱道:“你要是?早回來一陣,別說什麽湖州兵了,咱們早就打進趙孟清在青州的大老巢了!”


    江流水搖頭:“湖州兵背水一戰,以你們當前的情?況,的確難當。”


    “你可說對了!”陸淩空立刻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就是?,根本使不上勁兒!公主讓我?把陷陣營打散,我?估摸著是?為了讓我?們隱藏實力,但再這麽藏下去,丟了邢州可不能怪我?!”


    “嗯。”江流水說:“你說的是?。”


    “我?說的是?有什麽用?,”陸淩空道:“總得?能用?才行。”


    江流水道:“能用?。”


    “啊?”陸淩空驚詫。


    “我?來就是?為了此事。”江流水微笑道:“陷陣營,可以出?動了。”


    陷陣營出?動了。


    自成立起不曾經曆一次戰鬥,身在戰場卻不曾亮出?一次名頭的陷陣營,這支度過?漫長培養期的精銳,終於亮出?了它的鋒芒。


    當上武軍與刀鋒營的名聲響徹四野,天下皆知是?昭昧的嫡係,陷陣營卻仍在韜光養晦,在敵方陣營中“查無此人”,是?以,當它們以雷霆萬鈞之勢衝鋒陷陣,仿佛天降神兵,無人知曉它們從何而來,又如何作戰。


    曾經數萬上武軍作了陸淩空的累贅,如今卻由上武軍迎接正?麵戰場,而陷陣營以強大的機動能力自兩翼包抄,於湖州兵猝不及防間萬箭齊發,又在對方即將迎戰時後退,進退之間,實現了奇正?兩軍的協同作戰。


    湖州兵曾在邢州兵沉浸於得?勝的欣喜時突然發難,攻占城池。


    邢州兵則趁湖州兵輕敵大意時陡然反攻,強勢衝入湖州,又以陷陣營這全新的戰鬥力給予迎頭痛擊。


    湖州兵負於不知敵情?而無以應對,步步敗退,上武軍與陷陣營亦在接連不斷的戰鬥中完成磨合,一次比一次默契,如左右手。


    當這騎兵步兵配合的奇正?戰術臻於成熟,湖州亦已落在她們腳下。


    她們踏上湖洲城的城牆,遠目眺望,越過?四野,見到千裏外青州的大片土壤,那是?趙孟清的發跡之地。


    陸淩空抬手指向西方,不由豪情?四射道:“隻要再拿下青州,就能切斷趙孟清南北兩方的勢力,到時候並?州將不堪一擊,就隻剩下上京和涼州了。”


    江流水潑了一盆冷水:“現在不是?攻打青州的時機。”


    “怎麽不行?”陸淩空道:“我?們現在士氣正?盛,就該一鼓作氣,打它個落花流水!”


    江流水冷靜道:“取下湖州,多?半是?因為陷陣營突然出?現,但打了這麽久,青州該早有準備,況且,現在天氣已經很冷,不利於遠途作戰。”


    陸淩空道:“但再等下去,我?們就失去了突襲的優勢。”


    江流水道:“青州是?趙孟清的根基所在,非突襲所能應對。”


    陸淩空還要開口,江流水輕瞥一眼,說:“你現在頭腦不清醒,還是?別說話了。”


    陸淩空倒是?真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咽下這口氣,問:“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江流水道:“看公主的意思?。”


    喜訊很快傳到了昭昧那裏,然而,昭昧並?沒有傳來繼續進軍的消息,隻是?一封信箋,將李素舒並?暗鴞送到了她們麵前。


    第119章


    暗鴞善於偵察, 其訓練方法在李家時代流傳,掌控在少數人手中?,當初李流景以婚姻為交易自王父手中換得秘訣, 此後?王父死,李太常接任,闔府上?下?懂得此法的便隻?有她們二人。期間李流景即使將暗鴞交與李素舒, 但留了一手,仍將訓練方法握在手中?, 相當一段時間內,李素舒隻?擁有暗鴞這一點籌碼,試圖與李素節爭取最高的定價。


    事實上?,當李流景控製的李家選擇向昭昧效忠,李素舒便再沒有選擇。


    暗鴞就這麽成為昭昧的斥侯軍,但百人隊伍仍遠不能滿足戰鬥的需要, 由?昭昧居中?交涉, 李流景最終將方法交給李素舒, 由?李素舒親自培養新一代?暗鴞,不斷擴充隊伍,直到她們壯大到足夠在各處戰場上?發揮作用。


    李素舒和昭昧的合作也因此達成了互利共贏。


    剛剛接手訓練方法時,李素舒難掩興奮,但時日稍久,她理清了李流景和昭昧之間的關係源流, 某一日恍然大悟——她被李流景和昭昧聯手擺了一道!


    李流景是什麽人?


    她從來目標清晰, 堅持手中?握有權力。當她暗中?掌控了李家的部分勢力,她便交出了暗鴞, 當她完全?控製了李家,交出暗鴞訓練方法也不再困難, 甚至,不用昭昧調和,那辦法遲早要交到李素舒的手上?。


    可偏偏中?間多了昭昧這一道!


    從此李素舒自然要記著昭昧的好,消弭掉被李素節以勢威脅的那點不滿。


    可即使想通了其中?關節,李素舒也隻?能認栽。沒辦法,這訓練辦法她確實期待了好久。


    經過長期訓練,由?舊有暗鴞帶領,整個暗鴞隊伍已經能夠分出幾十支小隊,執行任務時也通常分散行動,但這次,昭昧直接調動了其中?半數人員。


    “我需要你們潛入青州。”昭昧道。


    李素舒皺眉道:“要這樣多的人?”


    李素節解釋道:“趙孟清曾是青州刺史,周亡前便在青州經營多年,周亡後?,更是自青州發家,這期間數年,我們對青州一無了解。”


    “嗬。”李素舒扣著桌麵,語聲輕佻:“看?來是明教也不好用了嘛。”


    “是。”李素節正經答:“明教在青州並?無經營。”


    李素舒笑?起來,眉眼輕揚:“包在我身上?。”


    昭昧道:“重點查探軍事目標和地形地勢,給你們三月時間。”


    三個月,這是昭昧定下?的期限,屆時將由?陸淩空帶兵向青州進攻,而?她則居於潁州,由?曲芳洲和河圖擁兵向上?京威脅,確保趙孟清無力搭救,而?令青州孤立無援。


    與李素舒交談結束,昭昧去信一封交與陸淩空,隨即麵見洛書。


    開門見山道:“我要你切斷與趙孟清的全?部馬匹交易。”


    洛書下?意識道:“憑——”


    一個字才出口又扼住聲音,不再言語。


    她已經明白?沒有質問的餘地,但昭昧仍然回複:“憑汝州幽州盡在我的掌控,你若想越過這二州去送馬匹,也要問我樂不樂意。”


    洛書不滿地低聲道:“我哪敢不從呢。”


    昭昧道:“你們馬商雖是對手,但也該有消息互通。”


    洛書反應過來,霍然抬頭:“我可隻?管得我自己!”


    “那自現在起,你便要管旁人了。”昭昧不留餘地,道:“倘若發現其她馬商仍與趙孟清互通有無,我便唯你是問。”


    “你好沒道理。”洛書橫眉豎目道:“我隻?是一介馬商,又不是你的麾下?,你作什麽這樣使喚我?”


    昭昧道:“既然你隻?是馬商,更無資格反抗。”


    洛書不能反駁,目光一轉,換了語氣:“那你總不能白?白?使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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