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浮?”


    羅暮衣卻繼續癡癡道:“阿浮師兄,你何必這般喚自己的名字?好笑,好笑……”


    她又蹭著風頌,卻被風頌一把推開。


    風頌看向她的目光,已如浸了冰。


    他上下掃視她,如在審視和判斷什麽。


    羅暮衣:“……”


    風頌怎麽也是和她處了十年的道侶,對她有些許熟悉,若是讓他發現了她在裝醉,那便不好辦了。


    她繼續軟著身子,靠近他,貼著他,攬住他。她又低聲哽咽道:“師兄,我好傷心……”


    “……傷心?”風頌卻幾乎在瞪她了。


    他似在隱忍和沉思什麽,緊抿嘴唇,說話與回應,也遠比過去久。


    他閉了閉眼。


    “你死後,再沒有伴……伴侶……”羅暮衣攬著他的脖頸,用從未有過的沉醉沙啞聲道,“比你合意了。”


    “我想你。”


    她說罷,埋下頭,落淚。她如一個醉鬼,東倒西歪,淚浸濕了風頌的狐裘。


    饒是如此,她還是怕風頌發現端倪,把頭低下,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然而,身前人四周的空氣猛地冷了,似那冬天的霜。


    羅暮衣蹙眉心道:說到這個地步,風頌能明白她在說什麽吧?能理解“替身”這層意思吧?


    她的手,卻突然被抓住了。


    羅暮衣暗暗一愕,卻也繼續維持那爛醉的模樣,倚在風頌身上,還低笑起來。


    而風頌抓住她的手,那一向幾乎聽不到的氣息,變得沉重,手指有力,也如鐵扣。


    羅暮衣暗地皺眉。


    風頌卻突然鬆開手,猛地推開她。


    啪!


    羅暮衣的背摔在雪地上,不痛,但也能讓她皺眉了。


    “……師兄!”羅暮衣卻呢喃著,如在撒嬌,是在風頌麵前不曾有的話語。


    風頌背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臉色,卻看到他的“萬寒”,似都融入風雪,整個人冰冷無加。


    他背對她,握在“萬寒”上的手指節分明。


    他回頭瞪了她一眼,卻又低頭閉眼。


    隨即,整個人消失。


    “……師兄!”


    “師兄……你去哪兒了??”


    羅暮衣怕風頌回來,繼續裝醉。她軟倒在竹幾邊,低低喊了幾句,直到屬下過來,她才睜開了醺罪的眼。


    “主,這是風君,讓送來的解酒湯……”


    羅暮衣喝了解酒湯,眼中醉意才去。


    “風君呢?”她裝模作樣地問。


    “風君出來後,直接回清雪宮了。但是……”


    “清雪宮”是風頌宮殿的名字。


    “但怎麽?他出來時……臉色怎麽樣?”


    宮人小心道:“風仙君走時……臉色極不好看,或者說,是從未見過的難看。看上去,似因為什麽極生氣。也不去外閣,不見其他賓客。”


    太好了。羅暮衣聽到這處,就知道自己這戲沒白演。


    風頌已懂了她話裏的潛台詞:


    她一直念著“阿浮師兄”。他的氣味像“阿浮師兄”。她心中誰也比不過“阿浮”。


    這些串在一起,他已能得出:她心中有“未忘之人”,他,有可能是替身。


    而憑羅暮衣對風頌的了解,風頌雖然不喜歡她,以他的傲氣,悟到這一層,是絕對不會再來找她了。


    這種事,對他是侮辱。


    羅暮衣卻覺得這樣便好。好歹道侶一場,他們也沒大仇,分開時太難看也不好。她就不祭出畫了。


    羅暮衣麵上,卻是懊喪地揉了揉頭。


    “主,方才發生什麽了?”


    “不記得了。”羅暮衣甩了甩頭,“我似乎……見他放鬆,喝醉了,就說了什麽……但我不記得說了什麽了。”


    說罷,羅暮衣為了試探,還派人把剩下的羊脂餅還有靈果送到風頌的清雪宮,隻道讓他好好吃下,晚點給他送來更多好東西。


    但不久後,宮人來報:“主,那些東西……那些東西,都被風仙君派人丟出來了!”


    “丟?”


    “是……都被扔在雪地裏。”


    “主,風仙君的弟子還說,還說……”宮人似不敢說。


    羅暮衣道:“還說什麽?”


    “風仙君……如今不想見魔主和魔主宮裏的人,讓魔主您的人……別去叨擾。”


    “……”羅暮衣聞言,簡直要抑製不住嘴角的上揚,太順利了。


    她卻揉太陽穴,負手起來,似也對此困惱,語氣有幾分不耐煩:“‘不叨擾’,好個‘不叨擾’!他風頌又如此說?那就如此辦!”


    說罷,她正如過去和風頌鬧矛盾般,氣呼呼地負手走回自己的寢宮。


    過去,羅暮衣和風頌如此矛盾後,她總是會去找風頌,要麽逗弄他,要麽強扣他,或者心情好時直接示好,二人總是不久又重歸於好。


    許多人都以為這次也會這樣。


    但羅暮衣很清楚,以後,不會如此了。


    ……


    魔域南領地,望北台的人都隱隱察覺到不對。


    魔主和風君似產生了矛盾。


    這在過去不是沒有過。但七日,七日了,此二人全無交流。


    過去的傳聞中,魔主和風君不是一向床頭吵架床尾合的嗎?


    怎會如此?


    隻見清雪宮終日大門緊閉,風君不見魔主的人,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魔主那邊,過去早就想法子要麽逼風君來見她,要麽直接上去找人,吵一架繼續和好,如今也全無動靜。


    似乎他們就要這麽僵持下去。


    這狀況維持七日了。


    “魔主……如今領地都在議論,說……說,此次情況和過去不同,風君似要失寵了。”無瑕在羅暮衣身後道。


    羅暮衣聽到這句話時,正蹙眉盯著手中的線報。


    若不是因“烈毒入心”的線索難尋,她焦灼無比,她恐怕都要被此話逗笑。


    “風頌失寵?”羅暮衣冷冷道,“這詞冠上他倒是奇怪。他也從不在意這些。”


    “主,恕屬下多言,屬下也想問,主如今對風仙君是……”


    羅暮衣最近沒少受人旁敲側擊地試探,無瑕是她親信,也問得最大膽。


    羅暮衣想了想,涼涼出言:“他不是一直不滿被強留望北台,想那騫生橋修好便和離麽?”


    “我的想法是,強扭的瓜的確不甜,我吃著也煩悶,便和離唄。”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8-20 00:00:1t z8~2023-08-22 10:2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金魚墜可愛 20瓶;1111 5瓶;韭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章 貌合神離


    ◎冷戰的夫妻◎


    不想無瑕聞言大驚:“主……當年魔域和仙域可是簽下盟約,三思!”


    “……”羅暮衣實在不喜誰人都要在風頌的事上勸自己一番,她擺了擺手,“也不是真要和離,隻是……罷了,我心裏有數。”


    她隻是想避開他,懶得討好他了。


    按照二人當年聯姻所訂盟約,相連二域、可避凶抗災的騫生橋修好,他們便可和離。


    風頌到時候要走,她也不攔他。


    “把二坡卷宗與我。”


    羅暮衣反手打發了無瑕,便再次關注起二坡的卷宗。


    對她而言,如今風頌一點也不重要,她隻想知道怎麽解決自己烈毒入心的困局。


    而近幾日,羅暮衣瘋狂地查考過往卷宗,同時努力回憶她過去幾個月所去之地,所見之人,所遇之妖,卻怎麽也推不出自己到底怎麽惹上烈毒入心的。


    與妖禍相幹之事中,未知之事,遠比可知之事險惡。


    羅暮衣左思右想,隻得從南二坡妖禍查起,畢竟那是她日前才深入治理的那裏魘亂,她最可能是在那裏惹了妖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高嶺之花他求我幹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塔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塔籬並收藏高嶺之花他求我幹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