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淨靈草。”風頌垂眸,“我朝大長老要來。”


    “你戴上,便不會完全出現遺忘走火入魔時的事。你走火入魔後,這上麵的明月珠便會出現黑氣,你可借此勘察。”


    羅暮衣:“……”


    若前麵她還想拒絕,但落到此物,她倒真的有些不舍了。


    這種物件在魔域是沒有的。在仙域也是眾金難求。羅暮衣上次才經曆奪魂坡的事,自然想要這東西。


    但見風頌的目光又望向她,目光還壓著些企盼,似在等她的態度。


    羅暮衣想了想,還是把草環也放回了芥子戒。


    “多謝。”羅暮衣低頭,“你費心了,風仙君。”


    風頌抬眸,目光瞪向她,他似是想說什麽,終究沒說。


    羅暮衣又道:“不過……這幾日我太忙了。沒什麽送你。日後我找人送來。”


    “……”不知怎地,風頌垂眸,手收緊。


    他盯著手,過了會兒,才低聲道:“無妨。當日你送我暖玉棋,殺劉泉煥已是禮物。我也沒還你。”


    他又頓了頓,輕聲說,“我記得你的心意。”


    羅暮衣卻突然一愣。


    暖玉棋,去仙域暗殺風頌仇人,不知怎地,這明明是不久前發生的事,她突然覺得過了好久。


    就像是,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或者說,她覺得如今的自己,不會再做了。


    羅暮衣陷入沉默。


    室內炭火燒,暮色漸漸暗去,夫妻二人,聽著遠方的田野和宮殿炸響了煙花聲。這是四周都在慶賀新年。


    羅暮衣卻突然覺得很尷尬。因為她不說話,風頌也坐在一旁,也不說話。


    他也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們總不至於這一晚就這麽尷尬地坐著吧?


    羅暮衣實在不喜歡對上風頌的這種尷尬,她想了想,解開了鬥篷。


    她把鬥篷掛在衣架上,露出了紫色的袍,挽起袖子。


    羅暮衣作出要休息的樣子,而在過去,風頌一向不和她親近,或者說不和她一塊睡,她作出這副模樣,他應該懂她的意思,會提出告別吧?


    而羅暮衣把鬥篷掛到衣架上後,紫袍束身。她和全然柔弱的人不同,身材矯健,但因為修煉魔功也可助於美貌,腰身出。她人映在火光中,竟染著紅。


    羅暮衣沒想到的是,風頌看她一眼,竟再次抿起唇,而那炭火的火光,染上他的臉頰,鍍上一層紅。


    旋即,他把自己的披風解開,也放到了羅暮衣的衣架上。


    二人鬥篷和披風並立。


    之後,風頌的臉染紅,看了她一眼,側開了頭。


    “之前還那般,你真是……”他聲音中有幾分埋怨,但手卻放到了自己錦袍的編扣上。


    羅暮衣:“???”


    她大腦懵了瞬。


    隨即,她卻突然道:“你做什麽呢,風頌?”


    風頌回頭,看著她的神色,臉色變了。


    羅暮衣:“那個……我今夜想一個人休息。”


    風頌臉上的紅徹底褪去了。


    他望向她,眼如望入冰雪:“你說什麽?今夜麽?”


    羅暮衣道:“我最近倍感疲憊,我想自己休息,不想要旁人叨擾。”


    風頌:“……”


    他冷冷地望她,目光徹底化冷了。二人之間的氛圍墜入冰窟。


    不知道怎地,羅暮衣隻覺風頌那方,一切是靜謐的,一切是安靜的,但那卻仿若海麵,下方有什麽洶湧著,似有什麽要點燃了。


    風頌目光緊緊地鎖住她。


    羅暮衣倏然覺得,風頌如一個高高在上的獵人,在審視著什麽。


    她自然也不害怕,迎視。但突然覺得這樣的風頌,有幾分陌生。


    二人之間沉默著。


    羅暮衣想了想,再次催促:“風仙君。”


    風頌卻抬頭,這一次,眼中是t z冷火。


    但他的聲音,卻很冷靜:“羅暮衣,你知道麽?”


    若是過往風頌的弟子,見到他如此沉冷的臉色,聽到他如此波瀾不驚的語氣,隻會臉色大變,讓其他人快跑。


    羅暮衣卻死皮賴臉: “知道什麽?”


    風頌:“我的忍耐有限。”


    羅暮衣:“哦。”


    風頌:“……”


    風頌的臉十分平靜,但說話,卻仿若在平淡地於平地炸下驚雷:“今日,你讓我出去,我便不會再來找你。”


    “我不是不識趣的人,這麽多天,我也明白了你的態度。”


    他看向羅暮衣,“但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要如此麽?”


    風頌的目光寒冷,“你想好。若我這次出去,哪怕你之後來求我,怎麽求,我們都回不到之前了。”


    羅暮衣:“……”


    她目光也化冷了,看著風頌:“‘求’?”


    她最近突然有點疑惑,不知為何她遠離了,風頌態度為何突然改變。


    但現在,她突然明白了些。


    風頌這樣,大概就是被她十年磨得動了點心。


    於是,她不理他,他才總算著了急。


    但這點動心,比不過他的自尊心,蓋不下一點他的高高在上。


    所以,他覺得她會求他。


    所以,他也以為,是她離不開他。


    但過去十年,她也的確表現得如此。


    再往前,似乎也是如此。羅暮衣閉了閉眼。她突然想起,她潛入萬劍山後,曾因犯錯被風頌抓住。他怕她說謊,喂了她真言丹,她當時沒有功力,扛不住丹藥,不得不說實話。


    不過,她說的是——


    “喜歡師兄。”


    羅暮衣閉眼,再次睜眼,她心裏一派冰冷。


    她想到過去的事,心中也煩躁極了。


    “我方才說錯了。我的確算不上疲憊。”


    她抬頭了,聲音很冷,“我隻是不想和你一起過年了。風頌。”


    “就這麽簡單。”


    ……


    正月初三,距離風頌上次離開已有三天。羅暮衣還記得風頌當時看著自己,鳳眸睜大了。


    神色仿若撞入冰天雪地。


    他看了許久她,見她的確如此,他閉眼,轉身拿著鬥篷走了。她的寢宮也似撞入了冰雪之中。


    羅暮衣靠著火爐休息,芥子戒還在她這裏。


    她想了想,把風頌的芥子戒收入自己的芥子戒。


    卻不知,他們這一鬧,魔宮上下都在傳他二人情感破裂的事。羅暮衣身邊,有幾個魔官都跑來問了,竟就對著她大喇喇地問他二人如何一回事。羅暮衣無語,把人趕走。


    但無瑕給大多數人透了底,大多數人都噤若寒蟬。


    如今,看上去此事循序漸進地解決了,循序漸進地分開,不正是她想要的麽?那畫像也不必祭出來了。


    當時羅暮衣是找不到人編,才祭出岑浮這個名字,實際上,她也根本不想用岑浮的名字搞這些。


    “還未尋見瞻北府僉事陸知河?”羅暮衣問。


    是她失蹤的屬下。


    “多派些人。沿途鎮守,一有動靜,立刻回報。”


    “是。”


    ……


    而望北台的正月初三,羅暮衣作為領主,也有必須完成之事。她需要去踏春,去西邊的田野看凡民鞭春牛,進行祈福祭儀之後,還得在那裏住一晚,名為“鎮地”。意思是她一人鎮住那田野所有的邪氣,希望妖災少來。


    過去,羅暮衣按照禮製,是要和風頌一起去的。


    她如今避著他,自然不去,還找人去打聽了一番。聽聞風頌寅時便起早帶仙台之人去了,她如今細細一算,未時,怎麽也碰不到。她可以出發了。


    路上,羅暮衣找了一位屬下,問:“我要你做的事,成了麽?”


    “主……那妖語之冊,岑家不知道藏在何處……那尹東霜小姐五日前去了芥沌城奔喪,如今又和她夫君岑家家主岑望離去了,我們追了一陣,沒有追到……”


    羅暮衣聞言,無語。


    實際上,她這幾日一直在對付手上的竹冊。


    這竹冊,是她從東邊帶回來的。殺了尹東亭,她來不及搜一遍尹府。隻搜了他所在的書房,找出了這個被結界保護的竹冊,還有他桌上詭異的石頭,想從中得出尹東亭哪裏得知了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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