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暮衣爬到樹上,沒立刻動手。


    但聽風頌對那幽家人冰冷道:“竟與妖母簽心契,出賣心神——無恥。”


    那黑衣人:“怎麽無恥?不過是達成目的的手段罷了,說起來,風仙君的道侶羅暮衣魔主上位之際,可是更是不擇手段,連恩人都可以出賣。”


    風頌聽到“羅暮衣”的名字,似幾不可察地愣了下,卻又寒聲道:“休得胡言。”


    黑衣人又道:“哼,罷了,這也不重要。風仙君,今日羅魔主既然未與你同來,你便得死在這裏。到時候,幽淩變得急急趕來這裏,落入陷阱;那最愛保護你的羅暮衣,大概也一怒之下來到這風檣城,把剩下的大房之人拉下馬。”


    “……”風頌聞言,垂眸,眼中瞬間染上影。


    但再抬眸,仙君俊絕身姿,欺霜勝雪:“何來的妄言?本君既然敢進來,便是有把握對付你們。”


    黑衣人:“那在下這裏,可也有等著風仙君的好物。”


    羅暮衣再次聽到了縹緲的歌聲。


    “情雙好,情雙好……”


    羅暮衣突覺頭再次疼痛起來,又轉瞬即逝。


    羅暮衣很快發現等待風頌的是什麽,是那妖母浮在空中的幻音,那可攻修者心神,還有食雪的偷襲。


    而食雪的身在天空,時不時引入天幕,羅暮衣卻可看見其尾伸入池內。


    羅暮衣打算,趁著風頌和黑袍者、食雪的上身對抗之時,她潛入池內,先把自己的毒驗了。


    ——烈毒入心,若是她所麵對的引起她毒的妖物,她便可以通過移毒解毒。


    啪啪——


    上方烈風響,風頌已再次和一人一妖開始激戰。


    羅暮衣藏在影子裏,順著樹幹,一點一點往上爬。


    她慣常潛伏,極為熟稔,也無人發現她。爬到一半,羅暮衣卻陡然蹙眉。


    隻見那樹幹上藏著一道伏擊陣法,泛著幽家功法才有的幽藍光芒。看上去,此陣設下,是要把人拖入池中,極為狠辣。


    這便是也是幽家人設下等著風頌的?


    羅暮衣抿唇,想了想,把匕首悄然按入了幽藍的陣眼,一道幹練的法訣,她悄無聲息地把此陣最重要的關竅毀掉。


    此時設陣人看不出,但晚些可以看出。


    ……畢竟是前夫,也是曾經幫她建設過望北台,她沒那麽絕情。


    而爬到樹上,羅暮衣正好接近了那“食雪”飄蕩的尾。一隻情鮫這時總算發現她,但在其開口咆哮引起他人注意時,羅暮衣的千傀絲已瞬息之間將其包裹。


    嗤——


    那正舔舐著陸康的情鮫喉頭噴出一道血,在迷霧中悄然倒地,被羅暮衣的影穩穩拖住。


    她施展功法,又悄無聲t z息地把一滴心血送去食雪的魚尾,注入其骨,直擊其心髒。


    “食雪”正被風頌的劍氣攻擊,措手不及,隻當風頌在用不知名的法子偷襲,憤怒地掙開月白的眸,利齒和百臂撕向風頌。


    啪。


    羅暮衣的血卻突然悄悄滾回來了。


    互斥。


    她的妖毒,也並非“食雪”所為。


    羅暮衣對此有點失望,卻也沒有很失望——畢竟,她先前習慣在查此事上陷入了失望的情緒。


    今天也有收獲,好歹排除了她的毒來自“食雪”。


    如今最重要的……或許是抓住這個和風頌對擊的人,此人作為三房,和妖母交易,讓食雪助其作戰,想來可以見到妖母。羅暮衣便可通過其找到妖母,問其是否知道尹東亭從何處知道她種妖毒的蛛絲馬跡。


    想到這裏,羅暮衣悄然潛入池中。


    她掃視那奄奄一息的情鮫,那半死不活的陸康,很快想到了一個歹毒的陣法。


    陰陽劫、陰陽劫……那人試圖用陰陽劫對付她這邊的人,她便以此還回去。


    轉移詛咒,對她可不是問題。


    不過少許,羅暮衣便布好陣法,有著方才路上見到的被她毀去陣法的靈感,她還把這個陣法偽飾了番,偽飾成了幽家陣法的樣子。


    哼,到時候等那黑袍者發現,一切都晚了。


    上空之中,劍嘯狂鳴,風頌還在與那黑袍者相鬥。


    羅暮衣做完一切,便準備走了。


    風頌把人抓住,她到時候再去暗暗接近就好。


    她抬眸,卻忽聽風頌一聲悶哼。


    竟是那黑袍者手中魔氣攻向風頌肩膀。風頌受擊,人被白霧裹住,退到雪林的另一方。


    羅暮衣瞳孔一縮。


    她抿唇,手握成拳,當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出手。


    她歎了口氣。


    羅暮衣跨坐在樹幹上,低頭,再次召出隧魔石,設了個陷阱般的陣法。


    這個陣法,可以保護風頌。


    這池子有鮫人,一會兒他們必定是要打到這池子上來的。


    到時候風頌過來,這個陣法便可以護住他,其中還有傳送符咒,可傳到城外無人處。助他不利時離開。


    做完這些,她該走了,之後便與風頌不見。


    介時出去,風漾打掩護便行。


    但聽一陣風嘯。


    那風頌化霧的身形,突然凝出月光,隻見他如閃電一般,已閃到羅暮衣身下的祭台。


    長劍夭驕,猛地釘出,辛辣迅疾,可還有半點受傷和劣勢的模樣?


    隻見萬寒,猛地釘住那為了風頌受傷而猛攻的黑衣人。


    黑袍者受擊吐血,忿忿道:“你在使詐!”


    那人當即落入劣勢。


    風頌冷冷盯著那人,如在看螻蟻,沒有回話,威壓四散。


    黑袍者腳步倉皇。


    一道劍鳴,食雪竟也淒鳴,似是中了風頌的陷阱。


    羅暮衣回身打算離開,卻忽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在她身上。


    她心下一驚,正想躲避,忽覺下方殺氣橫浮,劍氣縱橫。


    竟是風頌倏然閃電般消失,而下一瞬,劍氣橫到了她眉間。


    風頌發現她了!


    她再睜眼,風頌已現形,白衣勝雪,長劍如龍,直攻她麵目。


    羅暮衣當即反身躲避。


    卻見他對付黑袍者和食雪的同時,招招出手是為製住她。


    羅暮衣:“……”


    “有話好好說!”羅暮衣無法,也從影中現出人形,還是方才那偽裝過的樣子,她咬牙,“先打食雪和黑袍!我不是來害風仙君的!”


    “是麽。”


    風頌冷冷凝視她,殺氣更重,卻見他的劍迸出火花,已把樹幹上的餘陣割碎,收回了附在樹幹上的靈力。


    那正是被羅暮衣沿途毀去的法陣。


    她認為是幽家人設的陣。


    隻見風頌眉眼冷淡,劍尖所暈靈力,卻與此法陣中央迸出的真正靈力相同。


    羅暮衣當即心裏咯噔一聲。


    她意識到——她毀去的陣,竟是風頌設的,隻不過他做了偽飾。


    羅暮衣心下吃驚的同時,也當即意識到不好,她本是來順路幫風頌,如今無意毀了風頌的陣,這如何說得清?


    “我不知是你的陣!”羅暮衣道。


    風頌卻在長劍將餘陣上力量收回的同時,再次狠辣地攻向她。


    羅暮衣附在影中躲避,眼見風頌不專注對付另外一人一妖,心中焦灼。


    而風頌也著實厲害,把一人一妖打得無法還手的同時,還能追擊羅暮衣,把羅暮衣纏得心煩。


    她不敢暴露自身身法和功法,因此沒盡全力,被風頌狂暴的劍氣逼得朝樹幹去。


    那裏,正有羅暮衣為風頌設的保護陣法。


    風頌一來,這保護陣法當即化作陷阱般的模樣,黑影要纏繞向風頌。


    風頌冷笑一聲,長劍夭驕,竟是一陣劍花,挑起陣法,便向另一旁的黑衣人送去。


    可謂在借力打力。


    羅暮衣:“……………………”


    羅暮衣當時為了降低黑袍者的警惕,故意把這陣法設得極像陷阱,如今黑影如巨魔傾天,那黑袍者一聲慘呼,隻當自己要命不久矣。


    然而,被風頌的劍觸過的護身陣法被觸發了護身之效,又正好合在了這黑袍者身上,當即把他護得密不透風。


    黑袍者愣住。


    羅暮衣、風頌也愣住:“……”


    劫後餘生的黑袍者愣了半晌,便旋即發現,這護身陣法下也竟還藏了傳送法陣,當即觸發,一溜煙跑掉。


    “多謝閣下相助!”


    他隻當羅暮衣是個會預判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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