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青梧和灼凰一同轉頭看去,正見太子司徒璽,攜數千騎兵朝這邊而來,身邊還帶著今晚在城隍廟暈過去的不塵道君,以及另外四個未曾見過的紫袍道君。


    除了不塵在內的五個紫袍道君是玄門?中人,會點法術,其餘人皆是凡人,麵對這群人,無疑大象對螞蟻,青梧和灼凰自是無懼。


    灼凰和青梧放下結印的手?,但未收回在?鹿鳴嶺鋪開的靈氣。灼凰仔細看著太子,見他神色間同白日所見判若兩人,不由向青梧道:“我們莫不是被?太子騙了?”


    白日裏同他們在一起的太子,溫文爾雅,謙和有禮,侍父純孝,可此時的太子,眉宇間卻多?了幾分戾氣,眼?神也比之前犀利,擁有真正屬於上位者的姿態。


    青梧道:“你我?觀聞應當?不會出錯,若太子有假,如何?瞞得住你我?耳目,恐怕另有隱情,靜觀其變。”


    灼凰點頭應下,師徒二人等了一會兒,太子便帶著一群人來到近前,騎兵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太子坐在?馬上,絲毫沒有下馬行禮之意,打量師徒二人幾眼?,又看了看梅挽庭,蹙眉問道:“你們是誰?”


    青梧和灼凰一愣,灼凰笑道:“太子殿下,這麽快便翻臉不認人了?”


    太子麵露不耐,轉頭看向不塵,問道:“你最好?給本宮一個交代。”


    不塵聞言下馬,忙單膝跪地,行禮道:“殿下恕罪!我?、我?也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


    說著,不塵抬手?擦汗,他確實不知是怎麽回事??


    他本是太子身邊的人,兩年?前曾幫太子在?此地布陣,但陣開啟的那日,太子忽然不認識他了。他也是近些時日聽聞太子府又在?招募術士,這才想著來碰碰運氣,看看太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青梧和灼凰相視一眼?,眼?露疑惑,複又看向太子。


    太子盯著不塵看了半晌,暫時按捺下心間怒意,轉頭看了看青梧和灼凰,對身邊人道:“此三人擅闖皇家獵場,拿下!”


    話音落,立時便有將士下馬,朝青梧和灼凰圍來。


    梅挽庭見此愣了愣,跟著一聲嗤笑,對師徒二人道:“看來這太子是真不知道咱們是什麽人了,居然想拿下咱們。”


    青梧道:“我?探探。”


    說著,青梧隨手?一抬,方才鋪開的靈氣,化作萬千靈索,將所有將士和馬匹全部捆住。


    凡人看不到靈氣,人群中立時一陣騷動,太子見眾人不動,麵露驚色,不塵此時方才反應過來青梧和灼凰是什麽人,身子不由一顫,其餘四位紫袍道君,亦是驚詫地看著青梧和灼凰。


    太子厲聲斥道:“叫你們拿人,為何?不動?”


    不塵顫聲道:“殿下,恐怕、恐怕是仙……”


    話音剛落,太子正欲發問,青梧卻已手?指一彈,一道靈氣鑽入了太子眉心,太子立時呆住。


    半晌後,青梧收回手?,太子方才鬆氣,恢複原樣。


    探罷太子識海,青梧對灼凰和梅挽庭道:“他識海中,確實沒有見過我?們的那段記憶,甚至沒有這兩年?間的記憶。”


    青梧已從太子的識海中,了知此事?全部過程,他先抬手?困住不塵,這才徐徐道:“兩年?前,太子結識不塵,得知皇帝命數可興國運,便在?不塵的幫助下,選地選時,建了這個陣法。兩年?前,騙得皇帝至此,開啟陣法,鎮住了皇帝的魂魄。跟著太子便陷入了沉睡,直到今日方才醒來。”


    灼凰聞言蹙眉,問道:“言下之意,是這兩年?太子被?人附身?我?們見到的那個人,並不是真的太子?”


    太子聞言,眸中厲色愈甚,這才知道為何?自己一覺醒來,已是兩年?後,他原是被?人附身了。


    青梧點頭,垂眸看向太子,眸色如寒潭,他繼續道:“兩年?前,他本打算事?成之後,便殺了皇帝,自己登基,再借此陣,做出一番事?業。怎知一覺醒來,卻已是兩年?之後。他醒來後便回了太子府,見到不塵,方知這兩年?間的‘自己’,一直在?竭盡全力救皇帝,這便腹熱腸荒地來查看陣法是否安好?。”


    太子全然不知,為何?隻?那麽片刻,眼?前的人已知曉他的全部私隱,他死死地盯著青梧,眸中厲色愈重,沉聲問道:“你當?如何??”


    青梧低眉一笑,一旁的灼凰道:“自然是救出皇帝,將你交給皇帝處置。”


    梅挽庭亦笑道:“爾等區區凡人,就別在?二位仙尊麵前叫囂了,認清現?實,抓緊交代破陣之法。”


    不塵等五位道君一聽“仙尊”二字,各個神色一凜。他們雖然還是凡人,但多?少聽說過,仙尊乃仙界地位極高之人,修為深厚,遠非他們可以想象。


    不塵是萬沒想到,這次招惹到的會是仙界的仙尊,便是普通仙君,碾死他們都如碾死螞蟻一般簡單,何?況是兩位仙尊。


    他閉目一歎,深知這次別說太子,便是皇帝來了,恐怕也回天乏術。


    不塵跪地俯首道:“我?說!還請二位仙尊,放我?一條生路。”


    太子怒道:“不塵!”


    不塵看向太子,對他道:“殿下,仙界仙尊,咱們沒指望了。”


    太子聞言愣住,仙界?仙尊?


    灼凰垂眸看向不塵,問道:“這陣法是誰教你的?”


    不塵道:“我?過去一直在?太子麾下辦事?,幫太子殿下處理些風水上的事?。但一直不受太子重用,兩年?前,有個神秘人找上我?,教了我?這個陣法,這才順利困住了皇帝。”


    那神秘人自不必說,定是妖界的人,青梧隻?問道:“你可知破陣之法?”


    不塵正欲說話,怎料青梧、灼凰、梅挽庭三人卻抬頭齊齊朝江陵城的方向看去。


    灼凰忙抬手?製止了不塵,望著江陵的方向,蹙眉道:“好?重的陰氣。”


    師徒二人忙以天眼?看去,正見城隍廟上空,許見州帶著所有鬼差出動,以鐵鏈死死捆著一個人,被?困住的那人看起?來二十歲出頭,一身王侯打扮,樣貌甚是清俊,且眉宇間與?太子有幾分相像。


    青梧不解道:“這莫非就是許見州他們要抓的那個即將成鬼王的陰魂?”


    隻?是奇怪的是,那陰魂根本不同眾鬼差糾纏,爆發的陰氣,根本沒有傷害那些鬼差,而是拚盡全力,一門?心思隻?想掙脫束縛。


    他身體的朝向,正是他們所在?的鹿鳴嶺,他的眼?睛所看的方向,亦是鹿鳴嶺。


    他的神色焦急而又悲痛,眼?底盡是牽掛。


    這神色,竟是和之前所見的太子一模一樣!


    灼凰忙道:“師尊,他恐怕就是附身太子兩年?的人。”


    灼凰繼續對青梧道:“師尊你看著這裏,我?去看看!”


    說罷,灼凰便以神境前往,下一瞬,出現?在?城隍廟上空。她朝許見州一行禮,道:“許大人,手?下留情,我?有些話需要問他。”


    一見灼凰來,那陰魂也不掙紮了,而是看向灼凰,著急問道:“仙君可有找到父皇?他可還有救?”


    許見州見此,麵露疑色,抬手?製止了眾鬼差,鬼差手?下的鐵鏈便鬆了鬆。


    灼凰看向那陰魂,問道:“你是誰?可是你附身太子兩年??”


    許見州聞言了然,難怪一直找不到他,原是附身了太子。若非查清了他的身份,陰差喊名招魂,怕是還抓不來他。


    許見州歎道:“他是五皇子,朝王司徒明。”


    司徒明聞言閉目,麵上滿是痛惜,對許見州和灼凰道:“我?自知有罪,但有人要害父皇,我?放心不下……”


    他身上掛滿鐵鏈,跪地行禮:“還請許大人開恩,容我?同仙君前去救出父皇,隻?要父皇平安無恙,我?定回來自首請罪。”


    許見州聞言,凝眸看了司徒明半晌,跟著歎道:“我?查過你的命簿,你因過去業因,此生注定六情緣薄,出生母既死,不得父疼愛,與?王妃夫妻緣短,無後嗣福分,死後本該身入地府服罪。但你這二十一年?間,行善積德,未行一惡,不知不覺間已改了自己命格,兩年?前你若不行差踏錯,如今怕是也能做個地仙。為了人間事?,何?必呢?”


    司徒明唇微顫,神色堅定道:“父皇不是真的要殺我?,他是受太子蒙蔽,若他知道真相,一定不會殺我?。”


    灼凰聞言一愣,隨即看向許見州,問道:“是皇帝殺了他?”


    許見州點頭,歎息道:“是。”


    灼凰再次看向司徒明,著實對他又多?了幾分敬佩,這樣都未生恨,還想著救父親,當?真是個善良到骨子裏的人。


    司徒明再次叩首行禮:“司徒明隻?求見到父皇平安無恙,懇請許大人,懇請仙君成全!”


    他這一生,最渴望的隻?有一樁事?,便是得到父皇的看重。可他生母出身卑賤,父皇視其為一生之恥,無論他怎麽努力,父皇都不曾在?意過他。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疼愛,後來他被?太子陷害謀反,父皇甚至沒有給他分辨的機會,便派人將他關入天牢,溺斃在?水牢中。


    隻?是他沒想到,死後居然擁有了一些神通法力,他便附身太子,他本以為這次可以借太子的身,得到父皇的疼愛,怎料才陪在?他身邊半日,父皇便在?獵場陷入了昏迷,這一沉睡,便是兩年?。


    這兩年?間,他想盡了一切辦法去救父皇,招攬醫師,招募術士,求神求仙,可無論怎麽他怎麽努力,都無法救父皇醒來。


    如今他終於等來了仙界的人,可地府卻又發現?了他。許是他這命裏,當?真沒有六親緣分。如今他什麽也不奢望了,隻?求能看到父皇平安無恙。


    江陵這邊發生的事?,遠在?鹿鳴嶺的青梧一直聽著,他微歎一聲,開口傳音道:“許大人,放他過來吧,我?和灼凰在?,不會鬧出旁的事?端。”


    許見州聞言點頭,抬手?示意眾鬼差放手?,眾鬼差見狀,便收了鐵鏈。


    司徒明剛得自由,便轉身朝鹿鳴嶺飛去。


    灼凰對許見州道:“大人,同去吧。”


    說罷,灼凰先行以神境離開,許見州便帶著眾位鬼差,一道前往鹿鳴嶺。


    司徒明一到鹿鳴嶺,便著急朝青梧問道:“仙君,我?父親呢?”


    青梧指了指四棵杉樹中間的位置,對他道:“在?地下,做了陣眼?,太子欲用皇帝魂魄興國運。”


    司徒明詫異看向太子,雙眸間滿是怒意,他對青梧道:“勞煩仙君,讓他能看見我?。”


    青梧聞言,抬手?幫太子開了陰眼?。


    陰眼?開的瞬間,太子麵上的戾氣消散,轉而漫上驚恐,他看著司徒明,詫異道:“你、你……”


    司徒明眼?中滿是恨意,周身陰氣愈濃,他一字一句沉聲質問道:“父皇最疼的便是你,你怎能這般對他?”


    一旁的梅挽庭湊到灼凰跟前,低聲問道:“灼凰仙尊,到底發生什麽?”


    灼凰簡單給梅挽庭解釋了來龍去脈,梅挽庭聞言,麵色一變,一雙眼?看向司徒明,滿是疑惑不解。


    太子聞言一聲嗤笑:“我?自然是為了陳國!父皇確實有開疆拓土,振興陳國的命格,可人的壽命終究有限,倒不如讓他做了陣眼?,那便能世世代代佑我?陳國昌盛繁榮!”


    “你分明就是為了一己私欲!”說著,司徒明伸手?便去撕太子衣領,奈何?手?卻從他脖頸處穿過,什麽也沒有抓住。太子被?陰氣侵體,重重咳嗽幾聲,跟著笑道:“你已經?死了,能奈我?何??”


    看著太子如此囂張的神色,司徒明眉宇間怒意愈盛,周身陰氣更濃,朝太子身體裹去。


    青梧見狀,立時抬手?打去一道靈氣,擊散了司徒明的陰氣,對他道:“為他背上傷生人的罪,不值當?,且先救你父皇,待他醒來,將真相告知,你父皇自會處置這大逆不道之徒。”


    司徒明聞言,強自收了陰氣,轉頭向青梧行禮道:“敢問仙君,當?如何?救我?父皇?”


    第38章


    青梧和灼凰看向不塵,感覺到師徒二人的目光,不塵身子一凜,忙道:“回二位仙尊的話?,當初那神秘人隻教了布陣之法,卻未教我破陣之法。我、我當真不知啊……”


    說?話?間,不塵身子抖得宛如篩子,生怕青梧和灼凰動怒。


    灼凰瞥了不塵一眼,轉頭看向青梧,對他道:“想來妖界也不會將破陣之法交代給不塵。之前在玉衡宗,破陣之道在於毀掉陣眼,若這些陣法,是大陣中的一小陣,那麽破陣的思?路,應當是一樣的。”


    一旁的許見州聽到此處,方知此事還牽扯妖界,雖然仙妖人三界之爭同他們關係不大,但人界若有災難,亦會波及他們。


    許見州想了想,提醒道:“眼下?皇帝肉身尚存一息,乃因絕命之時未到,魂魄又安然無恙。如今他為陣眼,若要毀掉陣眼,恐怕會傷及其魂魄,進而傷及其性命。”


    司徒明聞言,麵露慌張,緊張地看向青梧和灼凰,目光不離寸許地盯著他們。


    青梧望著地下?被?困陣法的皇帝,沉默片刻,轉頭對灼凰道:“我們暫不知妖界這些陣法的來源,若想不傷及皇帝破陣,恐怕隻有像在玉衡宗時一樣,換人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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