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你站一下。”


    “幹嗎?”


    “站一下。”


    雲采奕從室友眼裏讀到她的惡作劇,配合著稍稍站起,然後就聽見“哐”一聲巨響,趙卿卿一腳踹翻了她的椅子,緊接著一教室的目光齊刷刷投了過來,尤其是前排,每張臉,男生女生都轉了過來,看向雲采奕。


    許銘也看了過來。


    有點像唐伯虎點秋香的經典畫麵。


    那一瞬間,那麽多張臉和那麽多雙眼睛裏,她感受到了什麽叫一眼驚鴻,什麽叫鶴立雞群。


    的確,這個男生擔當校草,是有點資本的。


    椅子被扶正,重新坐下,雲采奕和趙卿卿趴在桌上好一會才敢坐直了。


    趙卿卿偷著聲音問:“怎樣?這一比較就直觀了吧。”


    “太直觀了。”


    雲采奕不停地點頭,可是一想起剛才自己被全班人圍觀,那種羞恥感蹭蹭蹭化成利爪,攻擊到趙卿卿的胳肢窩裏,撓得趙卿卿連喊了幾聲“爸爸”才鬆了手。


    那之後,再有人談起許銘,雲采奕能表達一些讚同了,但也僅僅隻有讚同,聽見誰誰追他,許銘又怎麽拒絕,她都沒什麽感覺,純粹聽別人的八卦,與自己無關。


    *


    第二次和許銘有交集,是在一個籃球場。


    那天黃昏日落,金色的夕陽染在翠綠的枝頭,染出一層詩意。


    雲采奕坐在大樹下的長椅上,捧著英語書啃單詞,大樹背後有對男女摟在一起接吻,兩人不隻是旁若無人,還激情四射,那聲音“嘬嘬”得羞恥又色情,偶爾還有泄出的吟哼聲。


    雲采奕聽得臉紅心跳,拿起書朝操場走去。


    看台上空曠,沒遮蔽,也沒人,雲采奕選了個座,坐下繼續啃單詞。


    可是沒一會,後背被個籃球砸了一下。


    雲采奕吸了口氣,不是很痛,但卻被嚇到了。


    她摸著後背轉頭,就看見一團高大的身影擋住橙紅的落日,單手叉腰,站在高她兩個台階之上。


    夕陽的橙光從他身體四周發散出來,像神一樣。


    雲采奕愣了一下,因為背光,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卻能感覺他在笑。


    雲采奕氣上心頭:“你踢的?”


    那人長腿一邁,直接從台階上往下跳,幾步跨到她旁邊,語氣欠揍又囂張:“sorry。”


    說著道歉,卻一點誠意也沒有,說完便追著籃球的方向去了。


    路過身邊時,雲采奕才認出人,是許銘。


    這家夥這麽混蛋嗎?


    籃球場上很快傳來搶球運球的聲音,跑動的身影也逐漸多起來,看台上也漸漸多了一群女生,聽見她們都在喊同一個人的名字——許銘。


    雲采奕看不下去了,起身走下看台,往操場外走,不料一隻籃球飛出人們的視線,幾個彈跳,滾到她麵前。


    雲采奕一腳踩住,轉頭朝籃球場上看去,想起先前許銘的捉弄,正想怎麽報複他,就聽見一道清越的聲音叫了聲她的名字:“雲采奕。”


    緊接著,是祈使句,“把球踢過來。”


    作者有話說:


    被摸了一下的許銘(暗暗得意):就說老婆心裏還是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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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他的暗戀時光


    ◎我就一棵草?◎


    踢爆你的頭。


    雲采奕暗咒一句,單腳踩住籃球,狠狠摩擦地麵。


    正要發力,低頭看見自己腳上新買的白色板鞋,雲采奕遲疑了兩秒,最後彎腰撿起球,對準許銘,一個猛力將球淩空砸了過去。


    “哇哦——”


    “好家夥。”


    幾個男生驚呼,慌忙避讓。


    許銘沒動,站在原地,隻偏了偏頭,彎了一下腰,那球擦著他的發梢往後飛去,砸在了籃球柱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又一陣叫囂。


    看台上的女生們更瘋狂了,熱烈地叫著許銘的名字。


    許銘笑,轉身跑去撿球,一路側著身,朝雲采奕舉起兩隻手,豎了兩個大拇指。


    不知道是讚,還是挑釁。


    雲采奕哼了一聲,沒再理會,拍拍手轉身走了。


    如果在桃源縣,她不會這麽輕易饒過許銘,但在臨大,她很清楚自己的現狀,耍不起狠。


    ——因為窮。


    小縣城和大城市最直觀的區別感受,便是貧窮與富有。


    在桃源縣,身邊同學家境差不多,大家一樣的赤手空拳,說打架就打架,鬥得就是一個“狠”字。


    但是在臨大,大多數的同學都出生在城市,家庭條件相對富裕,你想打架,人家都不屑於和你打,因為用錢就能羞辱你。


    就算有農村來的,家境也比她好。


    意識到這一點,雲采奕盡量保持低調,斂起一身性子,不再像以前那麽莽,將以前同學誇她的文武雙全的“武”字悄悄抹掉,變成了一個隻知道學習的文靜女大學生。


    也因為窮,她選的是六人寢室,比四人的便宜,同學之間,她也盡可能地減少來往,避免產生不必要的消費。


    但這些隻是雲采奕自己單方麵的想法,她的低調和獨來獨往的行事作風,落在同學們眼裏是另一道風景。


    她衣著樸素,從來不舍得花錢打扮自己,可她天生皮膚白,身材在不顯身材的衣服裏看起來很纖瘦,可是風一吹,或者她跑動起來的時候,那飽滿的胸脯,挺翹的臀部,和一掌可控的小蠻腰,將衣服襯得玲瓏有致。


    再端上一張不問世事的臉,配上一雙清澈如溪的眼,氣質清純,又灑脫,像是從哪座絕世山穀裏剛出山的俠女子。


    於是在那個青春躁動的校園裏,雲采奕很快吸引了很多男生的注意力,但她在感情方麵卻一點兒也不開竅,完全沒有一般女生的那種細膩敏感。


    她心裏隻有三件事:減少花銷,好好讀書,將來掙大錢。


    因為她能讀大學,全靠一位好心人的資助,她可不想浪費人家的一片好心,而身邊這些人隻是一起上大學的同學,四年後大家各奔東西,誰還認識誰?


    不過學習之餘,還是要有點娛樂吧。


    雲采奕報了一個擊劍隊,感覺那有點意思。


    可是後來社團統一要購買擊劍裝備,一套要小千,雲采奕毫不猶豫地退社了。


    社長覺得很可惜,多次挽留,說她握劍的樣子很英颯,很有風骨淩厲的氣勢,還說要請教練重點培養她。


    有一次社長特意去找她,告訴她有人願意為她讚助一套裝備,希望她留下來,可雲采奕還是婉謝了。


    “你不問問是誰想讚助你嗎?你要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社長神秘兮兮地賣足了關子。


    可是雲采奕並不領情,她說:“你千萬別告訴我是誰,一套裝備1000多,即便這個人隻是大發善心,我也受不起。”


    1000多塊錢,對個學生來說,留著自己花不香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沒理由接受。


    社長啞然失笑,隻好拋出更大的誘餌:“你知道嗎?許銘要從跆拳道轉來我們擊劍隊了,很多女生聽說了都爭著要加入,你近水樓台不守住自己的位置,還要拱手讓人?”


    誰知雲采奕一點兒也不稀罕:“許銘不就一棵草嘛,誰喜歡誰去爭,我走了給大家騰位置,不是更好嗎?”


    社長勸不動,回頭將這些話說給許銘聽,許銘放聲大笑,隨手將籃球一揚,一道漂亮弧線飛過,三分線外精準地落入籃球筐。


    “我就一棵草?”


    *


    手機“嗡”一聲,有消息進來。


    雲采奕回了神,走回辦公桌前,打開手機,是何知言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何知言:【雲助,上午好。】


    雲采奕看著“雲助”兩個字,笑了下,感覺有公司有同事那味了。


    他們公司小,沒什麽規矩,員工又都是本地的,除了雲采奕,其他幾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彼此稱呼上都是叫名字,還有叫小名的,鄉裏鄉親,顯得親近。


    就雲采奕對外介紹自己,也是自稱會計,從來不提助理的事。


    不然人家還要問,助理是幹什麽的,就一個破公司還有助理?


    雲采奕回複:【何律師,你好。】


    何知言發送了一份文件給她,是用工合同的範本,雲采奕登錄電腦微信,接收後轉換成了文檔。


    她粗略地看了眼,問對方:【你什麽時候方便來公司,我們一起做。】


    誰知何知言回複說:【我已經到濯灣了。】


    雲采奕:【什麽時候回去的?】


    何知言:【昨天。】


    所以她猜得沒錯,許銘昨天是準備走的,是她絆住了他,可是他如果在短信裏多說一句公事,她絕對不會耽誤他。


    是他,想看她躲他會躲到什麽程度。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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