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姐。”


    上學那會,胡斌成績差,全靠雲采奕給他補習,才不至於叫自己太難看。


    胡斌常和人說,要不是雲采奕,他就是個文盲。


    所以,他再做多少人的老大,心裏總有個特殊的位置,是給雲采奕的。


    卡座上的都是小年輕,正是玩樂的年紀,尤其跟著胡斌,個個都會玩,大家叫聲此起彼伏,又爭先恐後地給雲采奕讓座,倒酒。


    胡斌卻忽然嫌他們鬧哄哄的太丟人,朝最近的一個小弟踹了一腳,說:“都給我滾吧,我要單獨和你們姐說說話。”


    小弟們一個個又收斂起放浪的形象,叫著“姐,好好玩”低頭哈腰地離開。


    雲采奕被他們逗笑,拍開胡斌的手,站到一邊讓開路,看著他們出去,又見服務生進來將桌上的酒瓶收拾幹淨,換了新的飲料水果送進來。


    等人全部走完,她脫下羽絨服,坐上沙發,才問胡斌找她什麽事。


    胡斌大剌剌地往她旁邊一坐,從飲料盒裏抽了一瓶氣泡水,擰開蓋遞給她,語氣帶著求人的笑:“小事,很小的事,不過隻有你能幫我。”


    “說說看。”雲采奕接過氣泡水,經久不見胡斌求人,還挺稀奇的。


    她還記得龍蝦店那件事,一個電話胡斌就帶了人去救她的場了,要是能回饋他一點什麽,她當然樂意效勞。


    胡斌揚了一下自己偏長的額前發,動作痞性十足,露出額頭和眉眼,眼神倒是有幾分真誠:“我家裏催婚,你幫我應付應付。”


    雲采奕樂了:“你身邊鶯鶯燕燕那麽多,隨便推個出來不就行了?”


    胡斌斜著眼睛睨看她,表情一垮:“你看我身邊有正經的女人嗎?”


    雲采奕笑出聲:“胡老大,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胡斌將桌上的水果盤往她麵前推了推,表達誠意:“我當你答應了。”


    雲采奕搖搖頭,心生顧慮:“找不到別人了?”


    “找不到。”


    “哪天?”


    “元月3號。”


    “你先說說要怎麽個應付。”


    胡斌一揮手,語氣豪爽:“就是吃頓飯的事情。”


    桃源縣地處偏僻,婚配年齡普遍偏小,哪怕家族勢力龐大也不可避免地落入俗套。


    胡斌才26歲,家裏已經催婚催了好幾年,今年再不領個人回去,他們就要直接給他安排婚事了。


    兩人說了會這頓飯的吃法,雲采奕一想到他家裏全是當官的,就倍感壓力。


    胡斌安慰說:“你不用管他們是什麽身份,那又不是開會,就吃頓飯而已,你跟著我就行了。”


    雲采奕頭頂一片烏雲:“那我就裝傻充愣做啞巴,隻管吃飯,可還行?”


    “行。”胡斌擲地有聲,轉而又抱住她的胳膊,獻上諂媚的笑,“好姐姐你隻要露個臉就好,剩下的讓我來。”


    這聲“好姐姐”叫得雲采奕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她從他雙手裏抽出自己的胳膊,別扭地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去還不行嗎?”


    論年齡,胡斌比雲采奕大半歲,不過上學那會,兩人有一次打賭,胡斌輸了,被雲采奕壓著,叫了一個月的“姐姐”。


    第一聲最難開口,後來叫多了,倒成了一種調侃。


    這聲“姐姐”,到如今,胡斌比雲采奕還熟練。


    應付催婚的事說定之後,胡斌又和雲采奕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吃肉的時候,舀口湯給我喝喝唄。”胡斌握起銀叉,叉了隻草莓遞到雲采奕嘴邊。


    雲采奕沒讓他喂,伸手接過銀叉:“我吃什麽肉?”


    “你現在不是在源和嗎?”胡斌挨近雲采奕,眉飛色舞。


    源和雖然還沒有正式開業,但已經震動了整個桃源縣,胡斌知道源和不足為奇,奇得是,他比一般人更多地掌握到了源和的動向。


    誰叫他有那麽多的關係和人脈呢?


    胡斌手底下有一支建築施工隊,以前純屬小打小鬧,近一年來發展得很快,現在已經達到三級資質。


    他知道源和接下來要做什麽,就想從源和那裏分杯羹。


    “你很奇怪誒。”雲采奕聽完老同學的話,蹙了蹙眉,“既然你知道的這麽清楚,你怎麽不知道我隻是一個小助理?你放著那麽多關係不去通融,找我一個小助理就能行了?”


    “你隻是小助理嗎?”胡斌眯起眼,用景仰的眼神看她,“你是許銘的助理,那可是二把手。”


    雲采奕推他一把,擺擺手:“你還不知道我有幾斤幾兩?我雖然是許銘的助理,那也就是聽他吩咐,幫他跑腿的打工妹而已。”


    雲采奕並非弄權之人,而且她也不覺得在公司重要決策上有人可以影響許銘,胡斌這個忙,她愛莫能助。


    胡斌卻還是笑,堅持說:“其實能不能插一腳進去不要緊,我就是想認識一下這個人。”


    “想認識許銘還不容易,你家裏那麽多關係,隨便誰牽個線不就行了。”


    “可他們的關係都太正式了,我就是想和許銘做個朋友。”


    “那你找你堂妹胡晚柔啊。”


    “我和她還不如和你親呢。”胡斌將桌上的水果盤和飲料一起往雲采奕麵前送,變了聲音喊,“好姐姐。”


    雲采奕汗毛直豎,雙手交叉抱了抱懷,最後不得不鬆口,給他出了個主意:“源和元旦開業你知道不?”


    “知道。”


    “明天我派人給你送一份請柬。”


    “好。”


    “其他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明白。”胡斌拍了下大腿,笑容滿麵,“謝謝姐。”


    作者有話說:


    是誰期待胡斌來著,胡斌出場了,又是一隻老狐狸,銘老板還不回來,老婆要被人撬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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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他那可怕的占有欲


    ◎你不能把我撩起來,就想一走了之◎


    元旦前兩天, 許銘打電話給雲采奕,說他訂了機票,即將起飛。


    雲采奕吸了下鼻子, 竟有種想哭的感覺:“銘總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許銘聲音低低的:“想我了?”


    雲采奕心頭一跳,迅速收淚,對著手機假笑:“想哦,想銘總快點回來給我們發紅包,開業了, 銘總一定會給我們發紅包的是不是?還是大紅包。”


    許銘笑出聲,說了個“好”字:“等我回來。”


    雲采奕放下電話, 深深吐口氣, 如釋重負,是那種背了一座山在身上,終於可以卸下的鬆快。


    她叫來保潔,將許銘辦公室做深度清潔, 連綠植上的細葉都噴了水,擦去灰塵。


    許銘愛幹淨, 生活環境從來不將就。


    雲采奕當年和他在一起,深知這一點。


    和許銘比,她則顯得太隨便馬虎。


    她做家務都是大差不差,看得過去就行了,掃地拖地永遠是中間一塊,邊邊角角自動忽略。衣櫃裏的衣服整齊幾天, 幾天之後翻亂了也就翻亂了, 不會再整理。廚房裏也是, 常用的碗碟用著用著, 便都放在了最順手的位置, 也不會刻意歸類。


    許銘總是跟在她後麵,重新整理,重新收拾,時間一久,他連她的手都不讓動了,他一個人全包了。


    有一次,許銘出差去外地。


    那時候他們大四,許銘和幾個同學在校外組建了一家公司,做芯片精算,經營得還不錯。


    許銘一走,雲采奕便造反了。


    她請了幾個女同學來家裏玩,一起吃火鍋,打牌,通宵看碟片。


    女同學們走了,她也沒收拾,一個人打遊戲,叫外賣,黑白顛倒。


    怎麽放縱怎麽來,怎麽混亂怎麽來。


    雲采奕想,隻要在許銘回來之前,恢複原樣就行了。


    可沒想到許銘提前回來。


    許銘一進門,就踩到了一個易拉罐,打開燈,空氣彌漫一股餿味,混雜各種垃圾食品的味道,非常難聞。


    目極之處,一片狼藉,各種快餐盒,塑料袋,吃剩的和沒剩的鋪天蓋地,還有到處亂扔的衣服。


    要不是淩亂的沙發上,窩著的人過於熟悉,許銘會懷疑自己進錯了門。


    雲采奕睡得迷迷糊糊,睜眼看見門口高大的身影,驚嚇而起。


    “你怎麽回來了?”


    “發生了什麽事?”


    兩人同時問對方,雲采奕不敢解釋,慌忙起身,去收拾垃圾。


    許銘走上前,抓住她的手,將她按在了沙發上。


    男人的聲音凜冽:“和我說說,怎麽回事?”


    雲采奕麵容僵硬,好一會才溫吞說:“就是,就是想放縱一下。”


    “隻是這樣?”


    “就是這樣。”


    許銘一雙漆眸幽沉地盯了她很久,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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