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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禾將半妖按在床上?,他的琵琶骨傷得厲害,後背上?還?有別的大小傷痕,若非有半妖血脈強橫的生命力?,換做是尋常人現下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遂禾敷著藥的手指撫上?他身?上?斑駁的傷痕,這些傷痕如?蛇繩盤踞交錯,有些地方還?滲著血,看?上?去?並不好看?。


    遂禾卻極有耐心?,上?藥的力?道恰到好處,所用的藥膏也是十分?珍貴的傷藥,敷在傷口冰涼濕潤,不會讓他覺得曖昧,更不會讓他感到刺痛。


    饒是如?此,半妖還?是忍不住戰栗,耳尖微紅。


    決鬥場出來的奴隸大多有極強的戒備心?,何況是這種赤著上?半身?趴在床上?的姿勢,他所有的命門幾?乎都被遂禾把控著,而自己動彈不了分?毫,隻能僵硬的猜測她下一步會做什麽。


    遂禾察覺到他愈發緊繃的後背,不著痕跡加快了上?藥的動作。


    穿在他琵琶骨上?的鎖鏈是焊上?去?的,用刑的人從沒想過如?何取下,下了死手,遂禾想幫他取下來隻能靠蠻力?。


    這對遂禾來說不是難事,但鐵鎖嵌在血肉裏,想取下來勢必要牽扯血肉,取鏈的時候一定要對方足夠信任她,不能有絲毫亂動,否則會傷上?加傷,反害他性命。


    遂禾略一思忖,手上?壓製他四肢的力?道微鬆。


    半妖察覺到手腕被遂禾鬆開,不出所料立即翻身?掙脫她的鉗製,眼看?就?要下床。


    遂禾由著他掙脫,隻是在他即將下床前,手臂微動,轉瞬攥住他瘦削的手腕。


    “不。”半妖瞳孔放大,發出一聲短促抗拒的氣音,眨眼工夫就?被遂禾箍在懷中。


    “放開我。”半妖撇開臉,壓抑道。


    比起剛才,兩人的姿勢更曖昧了些,他被遂禾按在懷中,雙手不敢去?碰她身?上?柔軟順滑的衣袍,也不敢掙紮著推她,隻能被迫嗅這她發間清甜安神的香味。


    她看?上?去?太幹淨了,太溫和了,那日在決鬥場上?射箭時又太耀眼了。


    她看?上?去?美好,又不真?切。


    他對上?她溫和有禮的實現總有種沒來由沒道理的不安,仿佛潛意識在告誡自己,向前一步就?是重蹈覆轍的深淵。


    他隻覺得耳尖又滾燙起來,心?神不寧,他怕她和魔域的人一樣,和善溫婉隻是虛偽假麵,真?正的圖謀醃臢不堪。


    他在魔域見過太多奴隸,或自願或不得已,出賣自己去?服侍高位修者,他們往往什麽也沒有,隻有一顆對主人還?算赤誠的心?能捧上?去?。


    最後卻被那些高位修者毀得連屍骨都留不住。


    半妖睫毛輕顫,身?體忍不住顫抖。


    他不想不自量力?的去?賭,他隻想死得體麵些,保住可悲的最後的尊嚴。


    “放開我…”他又沉沉重複先前的話,聲音破碎如?瀕死的獸鳴嗚咽。


    遂禾任由半妖在懷中無力?哀鳴,她的視線落在他還?算完好的半邊臉頰上?。


    那裏的鱗片沒怎麽傷到,脫落得不算嚴重,晶藍色的鱗片像寶石一樣璀璨。


    遂禾手指微動,隨心?所欲,下一刻便摸上?了他的臉頰。


    指腹觸感冰涼,和昔年劍尊臉上?的鱗片並無差別。


    不同的是在秘境時她隻敢趁鮫人意識模糊時去?摸鱗片,現在卻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而為。


    遂禾微微出神的功夫,懷中的人便更加劇烈的掙紮起來。


    遂禾一手桎梏住他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脊背,低低安撫,“別動。”


    半妖尚未反應,淺灰色的瞳孔驟然緊縮,瞳仁近乎成一條豎線。


    原本牢牢鎖在琵琶骨的鎖鏈被哢嚓一聲劈斷,鐵鏈深入皮肉,遂禾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徑直把帶著銀鉤的玄鐵鏈子抽了出來。


    “呃——”


    他疼得驚叫一聲,一下子失了力?氣,倒在遂禾懷中急促喘息。


    鐵鏈粘連著皮肉掉在地上?,遂禾視線掃過,眼中冷意漸深。


    懷中的人已經顧不得掙紮,蜷縮著在她懷中發顫,本就?淩亂的烏發轉瞬又被汗水浸濕。


    遂禾低下頭,水靈力?從手中聚集,細細治療他背後猙獰的傷,語帶歉意地安撫,“一定很疼吧,抱歉,唐突了。”


    他掀了掀眼皮,張嘴想說什麽,卻沒力?氣,淺灰色的瞳孔裏沒什麽光亮。


    遂禾蹙了下眉,語氣卻更柔和,手順著他的頭發,不斷地安撫,“沒事了,鐐銬取下來就?不會再疼了。”


    風麒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素衣翩然的女修擁著遍體鱗傷的半妖溫聲道歉。


    她的語氣恰到好處,肢體動作從容,分?毫不見冒犯和曖昧,連神態都像極了聖人不含分?毫雜質的垂憐。


    原本心?懷防備拒絕配合,從被帶回?來就?一直拚命掙紮的半妖都被她哄得平緩下來。


    風麒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半晌,最後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玩唄,誰能玩得過你遂禾啊。


    別說是祁柏,千年狐狸來了也早晚被你玩死。


    遂禾早就?注意到風麒進門,她細心?把人安撫好,等他不再發抖,才一邊塗藥一邊道,“魔域沒有再久留的必要,未免夜長?夢多,今天就?離開。”


    風麒雙臂環胸,“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已經安排妖去?收拾——”


    話音未落,變故倏然發生,強悍的靈力?從門外橫掃進來,如?排山倒海之勢。


    門窗刹那被靈力?轟成碎裂的木渣。


    遂禾眼疾手快,先一步護住懷裏的人,帶著人避開傾倒的梁柱。


    風麒同樣向側麵一滾,臉色陰沉地盯向門外。


    “顧辟,你瘋了嗎!”


    顧辟是流沙城城主的名姓。


    第39章


    數十名魔域高手或立在牆頭,或從屋簷躍下,手持利刃。


    風麒眯起?獸瞳,“既然已經打定撕破臉的主意,躲在暗處畏首畏尾算什麽,孬種嗎。”


    院子裏的氛圍一觸即發,過了幾息,城主從拐角處緩步走出,他摸了摸下巴,滿臉遺憾,“真是對不住,在下也是真心款待二位妖族貴客,隻是上頭有人不想二位太痛快,在下忤逆不過。”


    “是誰致使?你?”


    城主避而不談,兀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也不想如此,二位大人大量,莫要跟我計較。”


    風麒見自己帶來的護衛半晌沒有支援,扯了扯唇角,“看來我的手下也被你解決了?”


    城主含笑,“見諒,我也不是心狠的人,隻是把?他們關?去了地牢,晚些再送下去陪二位大人。”


    “別跟他廢話,小心被他陰了。”遂禾抱著半妖從即將傾倒的屋子裏踏出,“突圍要緊。”


    城主看見遂禾,慢慢收斂笑容,衝身側下屬道:“動手。”


    話音落,數十人同時拔出兵刃,刀鋒直指遂禾。


    遂禾神色不變,一手護著懷裏的妖,一手拔出溯寒劍迎麵而上。


    衣角隨著她的動作旋轉綻開,頃刻濺上紅梅般的鮮血。


    偶爾有刀劍驚險地擦過半妖的鬢角碎發?,半妖來不及反應,便被遂禾更深地往懷裏摟了幾分?。


    這些殺手的目標在遂禾,城主不知道躲去什麽地方?,風麒遍尋無果索性在一旁幹站著看戲,偶爾劃水般擋下向他砍來的利刃。


    遂禾抽出空閑橫他一眼,“愣著幹什麽,還?不來幫忙。”


    風麒聳了聳肩,正要加入戰局,背後忽然襲來一道凜冽的掌風。


    風麒猝不及防中了一擊,捂著胸口踉蹌幾步。


    他怒目看過去,偷襲他的人卻不給喘息的時間?,又持劍劈來。


    遂禾注意到?風麒那?邊的變故,眯了下眼睛。


    眼看風麒是幫不上忙,攻向她的魔域高手卻不斷增多,對方?用?的是人海戰術,枯耗下去對她沒什麽好處。


    若是暴露全部實力正麵迎上,又會讓躲在暗處的人得逞。


    城主的背後指使?十有八九來自正清宗,正清宗最?麻煩的那?隻老狐狸至今不曾露麵,她暴露太多,隻會讓自己處於下風。


    正思忖間?,暗處的城主忽然大喝一聲,“廢物,看不出來嗎,去殺她懷裏的半妖!”


    這些來刺殺的魔域高手都是城主花了大把?靈石養出來的,城主的話點醒了他們,果然他們下一刻齊齊攻向遂禾懷裏的祁柏。


    遂禾神色冷凝,從屍體中拔出溯寒劍,一邊抵擋,一邊想著解局之法。


    倒是懷裏的半妖擰著眉頭,瞪著眼睛眼看遂禾的劍招愈發?遲緩,他靜默半晌,“放下我吧,不值得。”


    “閉嘴。”遂禾聲線微沉,側身利落避過對手的殺招。


    “不值得。”


    半妖固執地重複一遍。


    “這不由你說了算。”


    遂禾接連擊退三人,衝有些焦頭爛額的風麒大喊,“還?等什麽,你不是帶了逃跑神器。”


    風麒怒道:“那?不是逃跑神器,是傳送卷軸。”


    “管它是什麽,你用?啊。”遂禾催促。


    “姑奶奶,那?可是上品法器,隻能用?一次。”


    豈止是上品法器,那?卷軸強悍到?可以令修者在雷劫之下遁走,哪怕是麵對祁柏的刀刃,風麒都沒舍得用?。


    “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遂禾咬牙。


    “快點,我可不想死在這裏。”


    風麒露出肉痛的神色,抓到?一個?空擋,扯開卷軸。


    傳送卷軸立即生效,三人幾乎是瞬間?化為白光消失在原地。


    餘下的眾人麵麵相覷。


    城主從石頭後麵鑽出來,對上刺客心虛茫然的視線,城主怒道:“一群廢物,法器不可能傳送太遠,對方?一定還?在魔域,還?不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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