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斜了他一眼。


    警察還是很負責的,堅持帶女人去驗傷。


    過了一會兒,女人被送回來了,安夏站在陽台上看夜來香的時候,發現她一直坐在樓下的石凳旁,不上來。


    安夏下去,走到她身邊:“驗完了。”


    女人抬起頭,看見是她,點點頭:“沒事。”


    她被扯著頭發抽耳光,從驗傷結果來看,連輕微傷都沒有構成。


    “不回家?”安夏問道。


    提到「家」這個詞,女人嚇得全身一抖。


    她不再像之前那麽淡定:“我……我要是回去,他肯定還要打我。”


    “你娘家呢?”


    “不在這。”


    “也沒朋友?”


    “嗯……”


    “那去我家?”


    女人抬起頭看著她:“可是,如果他知道了……”


    “咦,你這麽喜歡向他匯報的嗎?那我回去了,晚安。”


    安夏轉身就走。


    “不,等等……”女人追上來。


    “浴室裏的東西隨便用,我給你拿條新毛巾。”安夏給她拿了一條新毛巾和新睡袍。


    女人洗完澡之後精神狀態好一點了,她坐在沙發上,暗黃的燈光下,她的的眼神變得空茫。


    “想聊聊嗎?我可以當一個傾聽者。不想說就算了,客房在那邊。”安夏指了指客房。


    女人好像下了巨大的決心,才向安夏說出一切。


    “我和我丈夫,本來不是這樣的。”


    女人叫祝蘭,男人叫李英。


    他倆是初中同學,後來,她上了高中,他上了一個最差的普高。


    她考上了大學,他出來工作。


    四年後,她畢業拿死工資,他下海做生意。


    就像所有的浪漫故事那樣,三年之後,他功成名就回來了,找到她,向她求婚。


    兩人結婚一年多沒有孩子,李英一直催著祝蘭去看看,是不是哪裏有問題。


    祝蘭去查了很多次,都沒有查出任何問題。


    李英給她找了不少調理身體的偏方,也沒有結果。


    “他自己沒去看看?”安夏忍不住問道。


    祝蘭低頭垂淚:“他第一次跟我動手……就是因為這個……然後,我才知道……他一直認為我喜歡的是別人。”


    事情挺簡單的,就是祝蘭在大學的時候有一個關係不錯的男同學,畢業的時候男同學出國走了。


    李英認定祝蘭喜歡那個男同學,心裏一直都有他。


    積極上進是因為想跑到國外跟他,所以他要她辭職回家做全職太太,反正他養得起她。


    聯係人裏的男人,不用想的,肯定是那個男同學。


    女人也不能留,說不定是那個男同學假扮的。


    所以,他刪除了她所有朋友的聯係方式。


    李英還認定祝蘭的家裏人肯定喜歡那個去國外的高材生,看不起他這個高中沒讀完的人,說不定還從中牽線。


    所以,他搬家到這裏,也不讓祝蘭多跟家裏人聯係。


    安夏送給他的掃地機器人,被李英認定是祝蘭心裏還有那個男同學,不願意為他做家務。


    “他說,他就喜歡躺在沙發上看我做家務的樣子,這樣才有家的溫馨。我沒有讓他感到家的感覺……”祝蘭低聲敘述著。


    安夏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誰不喜歡躺在沙發上看別人做家務啊?


    他倒是不傻。


    祝蘭又絮絮說了許多,從她的描述中,安夏聽出李英他完全把祝蘭當成自己養的寵物,而且是那種放到網上,會被動物保護組織狂噴的主人。


    等祝蘭說完,安夏就提了一個問題:“你不跟他離婚是為什麽?”


    其實安夏心中已經有了幾個答案,如果是:


    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夫妻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我還愛他?他隻是一時衝動,平時待我還是很好的。


    如果是這麽幾個理由,安夏就尊重、祝福、鎖死、千萬別離。


    如果是:


    他說敢跑就殺我全家。


    我離開職場太久,找不到工作,沒有他,我就活不下去。


    安夏願意伸手拉一把。


    如果祝蘭給出的其他答案,會讓安夏的血壓升高,她現在就讓祝蘭回家跟男人團聚,免得為旁人氣著自己,不值得。


    安夏等待著她的答案,眼眸的光芒在夜燈之下,銳利如刀鋒。


    “他不同意。”


    “他不是覺得你心裏有別人嗎?他還不願意離?”


    “他說……絕對不會放手的,讓我死了離婚的心。”


    “上訴呢?”


    不願意協議離婚,還能上法庭。


    “我……我不想鬧成這樣。”


    “哦,那你現在回家去吧。”安夏的聲音冰冷。


    祝蘭趕緊解釋:“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祝蘭家裏在一個小城市,思想很是保守封建。


    以結婚為榮,以離婚為恥。


    結婚的時候,李英辦了一個巨大的排場,祝蘭家所有親戚朋友都請到了,還把城裏和附近能調來的好車都調來做婚車,繞著整個城轉了大圈,相當轟動。


    “我出門的時候,我媽跟我說,結了婚就不興離,讓我順從他一點,夫妻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


    前幾年我姑姑離婚,我媽就在親戚麵前說了不少難聽的……如果我也離了,那不是打她的臉嗎?”


    “你姑離婚,關她什麽事?新郎是她介紹的?”


    “不是,她就是覺得離過婚的女人不值錢了,也說明太自我,脾氣大……”


    安夏皺眉:“又不是賣身,還值不值錢?哪有這麽說自己女兒的?”


    “你都跟著李英來這了,你媽還管得著你?”


    “萬一他到我家鬧呢?我爸媽三十多歲才生的我,他們現在年紀都大了,經不起。”


    “那你是想被他打死,榮歸李家祖墳?”


    “不,我早就想離開他了,但是我沒有想到有什麽辦法,可以不連累到我爸媽。”


    安夏理解她,她在網上看過很多人會說「你的日子是你過的,你管你爸媽幹什麽」。


    如果在原生家庭裏就習慣聽話,就算想反抗,也很難抵抗得住一哭二鬧三上吊。


    性格堅毅決絕的人畢竟是少數。


    安夏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他犯法。”


    接著她又伸出另一根手指:“第二他主動要跟你離婚。你看哪條適用?”


    “他……他不可能跟我離婚的。犯法,嗯……有可能,做生意,哪有不踩線的。”


    “你會心疼嗎?”


    “心疼什麽?”


    “他現在挺有錢的,賺來的錢都是你們夫妻共同財產,你會舍不得嗎?”


    安夏這麽一問,也有原因,她見過很多女人看著「病嬌大佬囚禁金絲雀」的故事,十分羨慕,說如果反正她是社恐,有一個男人能養著她,她願意一輩子不出門。


    她所有醜話都說在前頭,祝蘭稍有一點猶豫,她就讓祝蘭回家跟男人團聚。


    祝蘭苦笑:“他賺的錢,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賺多少錢。他每次隻拿一點點錢回來。我工作的那個拿死工資的單位都比這多。”


    “最後,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想走,明天再回答我。”


    祝蘭點點頭:“晚安。”


    安夏回房間之後,才按下錄音設備的「停止鍵」。


    她知道自己就愛管不平事,據說這種叫「騎士病」,跟「公主病」一樣,不太好治。


    曾經她的室友也是鬧著要跟男朋友分手,她一腔熱血幫室友出頭,轉頭室友跟男朋友和好了,還把安夏給她幫腔的話都轉述給男朋友聽,男朋友氣勢洶洶來質問她憑什麽挑撥兩人關係。


    又想管事,又要保護自己,少不得用點手段。


    要是祝蘭敢像她的室友一樣,她會讓祝蘭後悔。


    第二天早上,祝蘭已經起來了,把客房收拾得幹幹淨淨,對安夏說:“我想明白了,我要離婚。”


    李英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祝蘭已經回來了,還乖巧地穿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著,桌上已經放著幾樣早餐,瓷盤瓷碗全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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