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彥君第一個?舉手:“我推斷, 江哥早飯吃的是煎餅果子。”


    席鳴噓聲道:“這還需要推斷?他哪天早飯吃的不是煎餅果子?”


    江照林解釋道:“昨天早上我就吃的包子油條。”


    曾彥君自信一笑:“江哥t恤下擺上的深棕色點點就是在給煎餅刷甜麵醬時沾到的, 刷醬料用的是塑膠刷子而不是傳統的毛刷, 刷毛彈性大。廚房灶台高度85厘米至90厘米之間, 因為他本身比較高,所以特地?加高了台麵的高度, 這也是醬汁沾到衣角而不是腹中部的原因。”


    江照林豎起個?大拇指:“猜得不錯。不過我早上刷的不是甜麵醬, 而是本人特製無敵香辣霹靂椒麻牛肉醬, 所以隻?能給你的推理打?8分。”


    說完又轉了個?圈, 道:“下麵請2號選手席小鳴同誌發言。”


    席鳴躍躍欲試道:“江哥, 你剛才是騎自行車來的吧?因為某些原因你就快遲到了, 所以t恤髒了也來不及換一件新?的, 而早高峰時期路上擁堵非常嚴重,為此你隻?得放棄開車另選交通工具, 還拋棄大路從天寧南路的小巷子裏?抄了近道, 好險及時進了大樓。”


    江照林一抬眉:“呦, 現在眼力可以啊, 怎麽看出來哥是騎自行車的?就不能是小電驢啊?”


    “我不僅知道你是騎的自行車, 還知道你的自行車沒有?擋泥板。”席鳴撫摸了一下喉結間並不存在的紅色領結,“因為天寧南路地?勢低窪, 小巷子裏?常年?有?快流成小溪的空調機水,我勸你現在照照自己的後?背。”


    “臥槽。”江照林對著儀表鏡背身一照,滿後?背和屁股上都是泥巴點,“0分0分!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也不早點告訴我!難怪剛才一路上我的回頭率這麽高。”


    席鳴哼道:“那我派出我師尊!”


    謝輕非正研究衛少爺自費新?買的高檔咖啡機,聞聲斥了句“沒大沒小”,看了眼江照林,隨口道:“你剛才是左腳先進的門。”


    “……”


    江照林麻溜招呼:“戴琳調監控。”


    三個?腦袋不信邪地?圍成一圈,等著戴琳調出五分鍾前大樓門口的畫麵。


    兩分鍾後?。


    席鳴道:“師尊,你是猜的嗎?”


    謝輕非聳聳肩,說:“沒有?,不管哪隻?腳先邁進門,這隻?腳都會是進來後?離門檻最近的。他鞋子後?邊一點黑色擦痕,不就是邁步時不看路誤判了跨步距離,鞋跟踩到了一點門檻蹭上的嗎?”


    江照林抬腳一看,又是一聲“臥槽”。


    曾彥君默了默,說:“這點確實是我考慮漏了。不過好在現在有?監控,刑偵技術也發達。”


    謝輕非道:“萬一哪天查案過程中不能用技術手段,難道就放著不管了?”


    曾彥君一愣,“除非是人為限製,否則極少出現這種情況吧?”


    江照林現在心情很差,直說著“我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啊?”,鬱悶地?去了更衣室。


    “別走啊,你可是素材!”席鳴剛一嚷嚷,忽然兩眼放光道:“我哥來了!快快快再來一輪!說好誰輸誰請下一頓宵夜的!”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過,轉角處手肘拂到了綠植蔥蘢的枝葉,一陣青翠搖晃,朦朧了他的側影。


    曾彥君感?歎道:“衛醫生?今天帥得可以啊。”


    謝輕非聞聲看過去,衛騁正推開玻璃門款款走來。


    好奇怪。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翻開桌麵上的日曆,發現今天也不是個?特別的日子。


    恍神間衛騁已經走到了他們麵前,很是平淡地?道了聲“早”,舉止如常。


    席鳴道:“師尊,請作答。”


    謝輕非難得遲疑了,說:“他……他今天是要參加什麽選舉嗎?還是開董事大會?總不會是要結婚吧?”


    衛騁穿了件深藍色的意式雙排扣休閑西?服,內搭是同色係桑蠶絲印花襯衫,這樣考究的打?扮從他頭發絲一直精細到鞋底。其實單看是很賞心悅目,現實裏?和他一個?職業的精英男性平時著裝就是這麽考究,衛騁起碼沒打?領帶沒噴發膠。


    可關鍵他平時也不這樣啊。


    衛騁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無知無覺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謝輕非道:“那你穿成這樣,怎麽,裝成熟?”


    衛騁的心思一下子被戳穿,惱怒地?避開了她的打?量。


    席鳴很有?先見之明?地?帶著曾彥君遠離了戰場,讓出空位後?謝輕非走近,更加好奇地?觀察衛騁。


    他向來是個?俊美卓逸的男人,隻?要他想,稍微流露一點溫柔的假象,都會讓人被他儒雅的麵具欺騙到。而一旦他懶得去維持這些,那又是另一種孤傲的不羈。這些氣質和裝束的關係其實並不大,他的日常穿著也少有?繁瑣的時候。而他身上可靠的安全感?也不是由年?齡和閱曆散發的,相反他的銳氣一如少年?時,隻?是骨子裏?的自信天然使他強大。


    所以她的隨口促狹很可能說的就是對的,莫名其妙開屏的衛醫生?隻?是想給自己凹一個?熟男人設。


    謝輕非當即嘲笑出聲:“你該不會以為打?扮打?扮就能改變你是個?弟弟的事實吧?我勸你不要負隅頑抗了,一日為弟終生?為弟,快點改口叫兩句好聽?的,我還能少笑你幾句。”


    衛騁麵無表情道:“你就做夢吧謝輕非,別說你隻?是比我大三個?月,就算是三年?又怎麽樣?對我和你的關係不會有?任何影響。”


    “我和你有?什麽關係?”謝輕非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她這段時間和衛騁關係是不大正常,主?要還是因為上次案件中發生?的小插曲把她的內心攪得亂七八糟,連著好幾天麵對衛騁都不是很有?底氣,甚至下意識想跑。


    好在衛騁也不覺得感?情這種事可以隨意拿來開玩笑,很規矩地?和她保持著正常社交距離,態度較之以往沒有?超過她應對範疇的改變。


    在自己醉酒中表示過對他的欣賞後?,他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


    謝輕非一邊心想,這樣很好,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尷尬問題。一邊又有?自己都不想承認的不甘心:他對她就真沒有?半點想法?嗎?她,謝輕非,在他心裏?就這麽掀不起波瀾嗎?他要不要去看看眼睛啊!


    衛騁睨著她,語氣不耐煩道:“我和你什麽關係取決於你和我什麽關係。”


    謝輕非道:“你在說什麽廢話?”


    衛騁沒好氣道:“聽?不懂算了。”


    謝輕非幾乎要被他氣笑了,弟弟就是弟弟,再怎麽衣冠濟楚,也半點和成熟男人不沾邊!衛騁幼稚鬼眼光差小氣又記仇,他們就不合適!


    片刻,她戲笑道:“36度的天穿這麽多,不熱?”


    衛騁一把將外套脫下來,擲地?有?聲道:“不!熱!”


    午休時分。


    席鳴打?著嗬欠昏昏欲睡,戴琳和謝輕非小聲交流女孩子的話題。


    衛騁靠在椅子上假寐,實際背光正對著謝輕非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看她也不會被發現。


    戴琳一臉愁苦道:“這個?短發是很好看啦,但我不曉得我剪會不會好,畢竟圖上的人發量這麽旺盛。”


    謝輕非盯著圖片認真思索,“我覺得如果理發師足夠靠譜,你剪這發型會很好看的。”


    戴琳欣喜道:“那我下班就去!對了謝隊,印象裏?你好像沒剪過短發誒。”


    謝輕非道:“我覺得我留短發不好看。”


    戴琳驚道:“怎麽會?我覺得你什麽發型都好看!”


    謝輕非正欲笑,衛騁懶洋洋地?插了一句,說:“我也覺得你短發挺好看的。”


    謝輕非狐疑道:“我隻?有?大學期間留過短發,你怎麽知道好不好看?你見過?”


    衛騁一頓,剛想解釋,程不渝推門進來遞了個?信封給謝輕非:“路過傳達室看到有?你的信,順手幫你帶上來了。”


    “寄給我的?”謝輕非看了眼信封上的郵戳,納悶道,“這年?頭還有?人傳消息用寫信的嗎?”


    下一刻,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發出地?址並不為她所熟知,但寄信人的名字卻無比熟悉——辛岫雲。


    因為上過新?聞,所以大家都知道這是謝輕非母親的名字,但除了衛騁就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和家裏?人關係不好。


    程不渝笑道:“是家書吧,老?一輩人可能覺得寫信更正式,你看吧,我回辦公室了。”


    謝輕非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手指有?些不靈活地?拆開信封。


    “輕非,勿怪貿然打?擾。


    “這不是媽媽給你寫的第一封信,卻是唯一一封可能寄到你手上的信。我們親子之間溫情太少,多年?來的分別恐怕要將你兒時僅有?的一點對爸爸媽媽的印象也消磨殆盡了罷。我和你爸爸常常翻閱相簿,回想你出生?時的樣子,學語時的聲音,搖搖晃晃學習走路那可愛的姿態,每每此時便會欣慰愉悅。我們並非初次為人父母,卻依然做得不夠稱職,虧欠你良多。從前是我不懂得,後?來懂得了,你也已離我們遠去。得知你大學來京,我曾想過我們一家人能否重新?在一塊生?活,卻無資格更改你的意願,隻?得尊重你的決定。


    “輕非,你是怨恨爸爸媽媽的嗎?


    “爸爸媽媽將一生?都奉獻給祖國?的名山大川了,而給自己孩子的卻太少太少,你應當怨恨我們的自私。我也知道,我們實在不該再向你要求些什麽,隻?是輕非,你爸爸近幾年?身體一直不好,此番我與團隊外出他已不能隨行,若你有?空閑,可否前往探望?你應當記得家中地?址,我曾托人轉告於你,隻?是你在京7年?從未上門一次。若是不願前去,可否給爸爸去一通電話?他雖為寡言之人,卻亦思念你甚。”


    謝輕非讀完久久沒有?出聲,戴琳叫了她好幾遍她才回神,“謝隊,你臉色好差,是家裏?有?什麽事嗎?”


    謝輕非搖搖頭,又點頭,最後?強顏歡笑說了聲“沒事”。


    戴琳求助似的看向衛騁。


    衛騁站起身,拉著謝輕非到沒人的休息室,皺著眉問道:“你怎麽了?”


    謝輕非把信遞給他。


    衛騁匆匆讀完,道:“你要去嗎?我記得你明?天起有?五天的假期。”


    謝輕非卻道:“我不知道他們家在哪。”


    衛騁一愣,“可信上說……”


    “信上說有?人曾經告訴過我,但我確實沒得到過任何消息。”謝輕非眉心也蹙緊了。


    她父母都是再嚴謹不過的人,絕不會無中生?有?說這些話。而且在讀信之前謝輕非對內容並沒有?多少期待,她不覺得她們親子間有?多少情分可言,可這字字句句在腦海中過完,她竟讀出了讓她無所適從的關切與思念。這會是十?多年?對孩子不聞不問的母親寫出來的內容嗎?


    她心緒有?點亂了。


    衛騁道:“想知道他們的住址並不難,你如果要去,我可以陪你。”


    謝輕非抬頭看了他一眼。


    衛騁立刻又道:“因為我也要去北京參加個?研討會,順路帶你而已,不是特意陪你的。你去不去?”


    “去啊,”謝輕非慢吞吞道,“畢竟我的樂高都被你熱心拚完了,留在家我也沒事幹。”


    衛騁:“……”


    第42章


    從升州飛到首都機場要兩個小?時。


    衛騁要了謝輕非的證件號碼, 出行?一切沒用她操心。艙內僅他們兩個人?,交談要方便很多。


    謝輕非有點坐立難安。


    按照過往的經驗,每次她和衛騁在一起都會遇到點?情?況, 別的也就算了,畢竟在轄區內還沒什麽是她應付不了的,可這次是在飛機上, 在空中。


    謝輕非很惆悵。


    她看不到經濟艙的情?況,身邊也見不到除了空乘以外的人?, 無法預判時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野火燒不盡[刑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五十弦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五十弦聲並收藏野火燒不盡[刑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