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司嫣兮手裏,滴滴答答淌著的血,猶豫,“姐姐,不疼嗎?”


    “不會?哦。”


    司嫣兮強裝輕鬆笑容,背過身,立刻變了表情?,疼得呲牙咧嘴。


    也不是她願意的,可現在,預言石碎了,別說摧毀煉鬼牢獄,她都不一定能回去。


    司嫣兮沿著河邊走,四處尋找類似裂縫的靈力流動。


    兩次,都在河邊,預言石有反應,隻能猜測或許神淵之縫會?出現在附近。


    本依靠預言石看見未來神淵之縫的出現地,現在隻能抓瞎,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有沒有出現。


    要不是時間?趕,她一定讓莫滄瓏寫一本《神淵之縫在哪裏》給她打?包帶走。


    沿著河邊來回走了兩遍,血流得有點多,司嫣兮身體發寒。


    打?開?儲物袋,正要用所剩不多的治愈靈符療愈。


    河風吹拂臉頰,她望過去。


    “……”


    或許,會?在河中間??


    司嫣兮朝前?走,水剛沒過膝蓋,背後傳來箬箬的尖叫,“姐姐!!”


    小小的身影丟下糖人奔來,司嫣兮想起箬箬還在,趕緊返回河岸。


    她三兩下除去手上的血跡,“我撿東西呢!”


    箬箬不信:“東西呢?”


    司嫣兮:“沒撿到,被衝走了。”


    箬箬扯著司嫣兮的手往外走,說什麽也不讓她再接近河邊,並堅持要送司嫣兮回家。


    看箬箬小大?人一樣守著她,司嫣兮想起蘭衣煙,心?中湧上擔心?,也不知道?清泉宗怎麽樣了。


    聽莫滄瓏說,兩邊的時間?不一樣,可能是一天比十天,算一算,是不是半年過去了。


    箬箬忽然?停下腳步,司嫣兮回神過來。


    平日裏無?人的破房,大?門敞開?,磨刀聲從裏麵傳來,陰陰森森。


    “別怕。”


    司嫣兮安撫地摸摸箬箬的小手。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手持屠宰刀。


    他第一眼看見司嫣兮,粗糲的手握緊刀柄,全然?戒備的應戰姿態。


    她剩的靈符不多,也沒什麽好用的,硬碰硬絕不是上乘之策。


    但?她心?情?不好,也非常非常厭惡眼前?的人。


    司嫣兮很少有衝動行事的時候,可這一瞬間?,她滿腦子理智全無?,恨不得能徒手把他撕成兩半,大?家前?仇舊恨,一起算。


    她輕聲對箬箬說,“你先回去。”


    箬箬很快鎮定,小步往外挪。


    見她要跑,儒叔揚起手裏的刀,一道?靈符打?在上麵,打?飛的刀直直插入背後的牆。


    儒叔揚了揚眉,並不輕舉妄動,陰鷙的眼觀察著司嫣兮,看她不慌不慢地取了牆上的刀。


    儒叔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輕蔑著盯著司嫣兮,篤定她沒有殺人的勇氣。


    司嫣兮微笑,握緊手上的刀。


    忽然?,她渾身一痛,強烈地感到,自己的靈力在消失。


    幾乎是一瞬間?,司嫣兮失去了意識。


    箬箬回頭的一瞬,隻看見司嫣兮直直地倒在地上,像斷了線的風箏。


    她抖著雙腿,忍著眼淚跑得更快。


    -


    另一邊的清泉宗,已過半年。


    平靜無?波的日子,被煉鬼牢獄的震動打?破。


    隻有一瞬的震動,卻頻頻傳出流言蜚語,有“東西”跑出來了。


    宗門上下一時人心?惶惶。


    何雨胭捧著栽培的靈藥,走在主殿廊道?,聽見大?祭司正在和司枝漣說話,聲音氣急敗壞。


    “你們邪修,當真是一天一個樣,當初嚴紫鄲請你回來,你不是還計劃著除了占琴落?是,你是把他關進去了,怎麽,現在他跑出來了,你不做聲了?甚至都不著急!”


    司枝漣懶懶靠著欄邊,手邊一排淩亂翻倒的喝空酒盅。


    龍闌頤來回走動,拄杖敲擊數下,也不能換來司枝漣的一眼。


    龍闌頤不明白,為何煉鬼牢獄會?忽然?震動,為何嚴防死守之下,還能讓占琴落從中逃跑,魔宗裏的那些人,短短半年就滲入宗門,必然?是宗門內有人接應!


    司枝漣輕笑,“你真當占琴落管事的時候,對宗門盡心?盡力?他背地裏沒少發展勢力,裏外接應配合,偶爾一震,足夠他逃出來了。”


    “你早知道?!你早知道?為什麽不提醒我去加強靈印!”


    修長的手挑起酒壺,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又?斟了一杯。


    “你是不是早想讓他出來?”


    龍闌頤怒聲:“因為隻有他能找到司嫣兮?!”


    “……”


    司枝漣的表情?冷了一瞬,抬眼,“隻有我能找到司嫣兮。”


    被鏈條捆在角落的莫滄瓏忽然?曬笑,像是聽見多麽荒唐的笑話,表情?譏嘲司枝漣死鴨子嘴硬。


    司枝漣扯了扯手邊的細鏈,本就纏繞在莫滄瓏身上的鏈條捆綁得更緊,他痛苦得皺起眉,咬牙不肯泄漏一絲敗意。


    看見莫滄瓏這樣,龍闌頤心?裏很不是滋味,大?家畢竟多年前?同門一場,為何最後成了這副樣子。


    他剛要開?口,忽然?察覺廊外的氣息。


    拄杖重重一敲,“誰在外麵!”


    門扉響動,何雨胭推門而入。


    她一身粉色衣服,低眉順眼,乍一看像極了司嫣兮。


    龍闌頤立刻皺起了眉,“現在八門,不是隻讓穿白色宗門服嗎?”


    何雨胭慌亂抬頭,“我想著讓師父心?情?好一點……”


    本就煩躁至極,龍闌頤直截了當地斥責,“他什麽時候收得你。”


    何雨胭的視線越過龍闌頤的肩,看向?仿佛事不關己,舉杯獨飲的司枝漣。


    她不卑不亢,“司枝漣門主手把手教我藥修入門,難道?還不是師父嗎?”


    龍闌頤側身擋住她的視線,“出去!”


    “進來。”


    懶洋洋的聲音。


    龍闌頤不可置信地回頭,司枝漣調笑地看他,“請大?祭司讓一讓。”


    “……”


    龍闌頤忍了忍,舉著靈仗走往門口,“別的我也不奢望了,你記得你答應過師父的事,清泉宗絕不可以毀在我們手裏。”


    司枝漣隻當沒聽見,他招了招手,何雨胭在他身旁跪坐下來。


    司枝漣靜靜打?量何雨胭,此文由騰訊群斯咡爾二嗚酒意斯泣整理上傳如玉的手指細細描繪上何雨胭的臉龐,指尖挑起寒意陣陣,何雨胭看著司枝漣的眼眸裏,映著她不知所措的臉,莫名的,湧起一陣說不出的懼意,她想往後退,又?強行忍住衝動。


    終於有那麽一次,在司枝漣的眼裏,看見的是她。


    “你有什麽資格叫我師父?”


    司枝漣聲音很輕。


    何雨胭的臉上一痛,清秀的臉上被靈力燒出一道?細長傷口,鮮血順著傷口流下,何雨胭瞪大?了眼。


    “不過是個替代品。”


    司枝漣勾唇,慢條斯理地拿起一旁的茶布,嫌髒似的,細致地擦淨指尖的血跡。


    “滾。”


    -


    昏暗的光線。


    何雨胭站在房內,看著鏡子裏的人,臉上一道?長長的傷口,從眉邊到下頜,滲著血的醜陋。


    如出一轍,蘭衣煙對她的臉下手,司枝漣也順著痊愈不久的傷再來一次。


    她緊緊咬著牙,心?裏的不甘與?怨恨爭先恐後地爬上心?間?。


    耳邊回響著司枝漣的話。


    他對她好,他救下她,他教她藥修,原來這一切的一切,被宗主說中,當真是因為,她長得有幾分像司嫣兮。


    他輕笑著說出口的“早該想到的,怎麽可能有人能代替得了嫣兮”將她推入無?邊黑暗的深淵。


    何雨胭閉了閉眼,又?睜開?。


    原來,信念真正崩塌的時候,人是會?格外冷靜的。


    她輕輕拿出幾張靈符,交疊,念動靈咒。


    逐漸,在她的床上,顯現出一具女性軀體。


    正是消失大?半年的司嫣兮。


    或許說軀體不太準確,


    是一堆由靈力構成的幻影,仿佛隻是停留在這裏顯現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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