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豸,上古神獸,身似麒麟,但是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發,額頭上有一隻角。


    據傳獬豸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能識善惡忠奸,發現奸邪的官員,就用角把他觸倒,然後吃下肚子,因此它是公正、司法的象征。


    大奉王朝組建了遍布全國的“獬豸衛”,目的是需要一支獨立於官府的監察隊伍,更好地幫助奉帝掌控天下。


    獬豸衛有自己的衙門、製度和武裝,隻聽命於奉帝和獬豸衛禦史,監管的重點對象是官員和修煉者。


    曾經的獬豸衛,乃是讓天下官員聞風喪膽的存在。各大家族門派的修煉者看到這幫黑衣人,也都是忌憚不已。


    但是如今大奉朝綱不振,局勢混亂,獬豸衛衙門也變味了許多,不僅不再公正無私,很多時候甚至成了官員和修煉者的保護傘。


    殘害無辜,嚴刑逼供,黑吃黑……近些年,各地獬豸衛的醜聞不知道爆出來了多少,可能還有更多的內幕無人知曉。


    這個監察機構的名聲已經臭了大半,估計再過個幾年,就要被人人唾棄了。


    賀鬆既是廬州府典藥丞之子,又學了一身道門煉氣術,本應是獬豸衛的重點監管對象。


    結果他們對賀鬆刁難吳猛妻女的惡行置之不理,反而出動了整整一支小隊上門捉拿路見不平的謝必安,實在是頗具諷刺意味。


    謝必安冷眼瞅著圍住自己的十幾名黑衣獬豸衛,絲毫不慌,反而嘲諷地問道:


    “幾位上香嗎?三文錢一炷香,得城隍老爺保佑,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為首的獬豸衛隊正眉頭一皺,喝道:“謝必安,今早在董氏藥鋪毆打賀鬆門客的人,可是你?”


    “沒錯,是我。”謝必安坦然承認。


    隊正舉起手中的搜捕令,厲聲道:“動用法術,傷害凡人,有違大奉律法!跟我們走一趟吧!”


    即使是修煉者,在大奉王朝也不能肆意妄為,尤其是謝必安這種“沒有背景”的,更是約束多多。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朝廷就是最大的修煉者勢力,獬豸衛比起那些名門大派更是隻強不弱,不會容許會點法術的人隨意興風作浪的。


    當然,像賀鬆這般有官府背景、又背靠泉山觀的二代來說,隻要不太過分,獬豸衛都不會管的。


    聽到獬豸衛要帶走謝必安,周圍的女香客們都發出一陣驚呼,目光中滿是擔憂與焦急。


    被獬豸衛帶走可不是好玩的!尤其是不配合的話,進了那臭名昭著的黑牢,至少都要脫下一層皮,能活著出去就不錯了!


    熟料謝必安卻睜大了眼睛,興奮起來,“你們會把我關到黑牢裏嗎?”


    “……”


    隊正當差這麽多年,抓過無數的犯人,害怕的,絕望的,不甘的,什麽樣的人都有,但像謝必安這種卻是頭一回見。


    看此人的眼神,似乎還有些小期待?


    隊正心中冷笑,這年輕人沒見過世麵,看來是不知道黑牢的可怕!於是他獰笑一聲,粗聲粗氣道:“如你所願!”


    想關到黑牢去?那就成全你!


    不過黑牢進去容易出來難,等到時候你哭著哀求著要出去,就會後悔現在說過的話了!


    聽到隊正這麽說,周圍的女香客們直接嚇懵了,真的要抓進黑牢!


    “謝郎做錯了什麽?他們憑什麽把謝郎抓走?”有一名年輕少女不忿地小聲道。


    再不滿,也隻能竊竊私語,沒有人敢當麵頂撞獬豸衛。


    “自古藍顏多薄命……”一名少婦神情淒楚哀婉。


    “我回家跟我爹說去,獬豸衛又亂抓好人了!”還有衣著華貴的女子轉身就走。


    她們壓根沒有懷疑過謝必安是做了什麽壞事,從一開始就認為謝郎是無辜的,是被冤枉的。


    畢竟,顏值就是正義!


    獬豸衛本來名聲就不好,現在嫉恨謝郎的美貌,竟然想要加害於他,那就是邪惡的化身無疑!


    無論女香客們在心裏如何咒罵,獬豸衛的決定還是無人敢於違背的,她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年輕的看門人被押走。


    當然,謝必安全程極度配合,甚至在獬豸衛施法封他修為的時候,還特意收斂了些靈力,減少了封印難度,防止獬豸衛當場遭受反噬身亡。


    獬豸衛的封印之術雖然不錯,但是修為差距太大的話,也就相當於兒戲了。


    謝必安可不想暴露自己的驚人修為,隻打算低調地來一次暗訪黑牢。


    這鬼地方,他早就想去了!


    作為廬州網紅打卡地之一,這輩子不去參觀一次實在可惜。


    順便,還能調查一下此地的種種隱秘!


    黑牢,是廬州府獬豸衛關押犯人的地方,也是一座專門囚禁修煉者的牢房。


    獬豸衛刑罰嚴酷,下手重一點,弄出個把人命,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因此黑牢裏幾乎每天都會死人,整日裏陰氣森森,周圍百姓們沒一個敢靠近的。


    死了人,陰差就要去勾魂,但是謝必安悲催地發現,他竟然進不了黑牢!


    黑牢是關押修煉者的,裏麵不乏各路高手、凶人,所以牢中設置了強大的陣法,與外界隔絕,連虛幻的靈體都無法進入。


    而且因為殺戮過重,血煞之氣衝天,十分克製謝必安的功法。


    每次《生死簿》顯示黑牢死了人,謝必安都隻能在牢外麵等,等魂魄離體、自動飄出來!


    有的魂魄成功飄出來了,但有的魂魄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黑牢裏麵究竟什麽情況?那麽多死人的魂魄難道一直滯留在裏麵?


    謝必安早就想打探個究竟了。


    就和之前去文芳閣一樣,有時候親身經曆、實地調查,才能發現隱藏的真相!


    看門人被獬豸衛抓走,城隍廟的變故鬧得沸沸揚揚,躲在後院的吳猛妻子也是焦灼萬分,然而,曹老頭卻依然安靜地躲在神像背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


    謝必安跟著一行人來到了廬州府獬豸衛的衙門。


    這是位於城中心的一大片院落房屋,用高高的黑色圍牆圍住,顯得低調隱秘。大門口甚至都沒有掛牌匾,當然沒人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衙門雖地處城區,這附近卻是人煙稀少,連住戶都沒有幾家。個別經過此地的路人,無不低著頭悶聲急行,生怕走得慢了被抓進去。


    謝必安卻是表情悠然自得,好奇地四處打量。隊正一瞅他這幅不慌不怕的模樣,暗暗冷笑,“等進去後你就知道厲害了。”


    剛進大門,迎麵又走出一名年輕的獬豸衛,昂首挺胸,英武有正氣。


    年輕人掃一眼押送謝必安的這隊獬豸衛,皺眉道:“於天吉,你又抓什麽人回來了?”


    隊正於天吉冷哼一聲,“老子辦案,關你屁事?張雷,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特麽亂插手!”


    “你這是辦案?”張雷沉著臉,“最近上頭要整頓風氣,你少和外麵的人眉來眼去的。真要出了事,莫怪我沒有事先提醒!”


    說著他還定定直視著謝必安雙眸,似乎在鼓勵這個倒黴家夥訴說其“冤情”。


    熟料謝必安脖子一梗,裝作沒看到,一語不發。


    你們獬豸衛怎麽內鬥我不管,反正我今天就是來探秘黑牢的,誰也別想阻止我進去!


    隊正於天吉見謝必安乖乖地沒說話,得意地瞪一眼張雷,“還堵在這裏幹嘛?旗副大人,休要妨礙公務!”


    “你,好自為之!”張雷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於天吉跟身邊獬豸衛吐槽幾句,然後將謝必安七拐八拐,來到帶到了用於審訊、臨時關押犯人的樓房裏。


    在陰暗逼仄的審訊室內坐下,見謝必安一直表現“乖巧”,於天吉並沒有上來就給他下馬威,隻是坐在他對麵,掂著手裏的靈寶長刀,惡狠狠道:


    “小子,你得罪了誰,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本來呢,把你弄進來,就是要給你點顏色瞧瞧的。


    但是本隊正看你小子還算識趣,也不像是不上道的人,那就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把手裏的銀兩、靈石、丹藥都交出來,該打點打點,該賠禮賠禮。本隊正開恩,能讓你少吃不少苦頭!”


    謝必安無語,這是啥意思,交錢就能走人?


    但我不想走哇。


    至於交錢,那更不可能了。本無常現在窮得分文不剩,錢都拿去買鹿茸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謝必安用沉默清楚地表達了他的態度。


    見沒有回應,隊正臉色漸漸陰沉,“沒想到是個不怕死的家夥,好,有種!”


    “把他給我押到黑牢去,好好招待招待!”


    沒敲到好處,於天吉懶得再在謝必安身上浪費時間,不悅而去。


    幾名獬豸衛用看傻子的眼神目光瞧著謝必安,將他押向了不遠處的一座地牢。


    黑牢外,獬豸衛手持腰牌,足足穿過了三道陣法,才走到了牢門口。


    陣法防禦如此嚴密,基本杜絕了劫獄、越獄的可能。


    哪怕是謝必安,沒有獬豸衛帶路,想進去也隻能選擇強行破陣,這無疑會驚動整個廬州城。而偷偷溜進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無形中,有很多道目光從角落裏投來,冷冷地注視著幾人。


    陣法也投下來一道白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動,似乎是在檢查有無異常。


    謝必安靈力內斂,“修為被封”,自然是檢查不出什麽異常的。他那一身的寶貝早就藏在了白玉腰帶裏,留在了城隍廟,空手而來,獬豸衛什麽也發現不了。


    確認人員無誤後,目光撤回,白光消失,幾人成功地和看門牢頭會麵。


    出示了腰牌與搜捕文書,對了暗號,牢頭拿出銅鑰匙,打開了沉重的大門。


    “小子,你不是想進黑牢嗎?這下如願以償了,嘿嘿。”


    獬豸衛們幸災樂禍地笑了幾聲,大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露出裏麵黑洞洞的陰森景象。


    股股陰風混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從黑牢深處吹來。


    裏麵隱約傳出淒慘的哭嚎聲。


    打開牢門,獬豸衛還得意地瞟了一眼謝必安,可惜並沒有從這年輕人臉上看到畏懼之色。


    謝必安一馬當先,施施然走了進去,好像都沒意識到自己正處於“被押送”的狀態。


    “別亂跑!”兩名獬豸衛臉一黑,趕緊追上來,將他押進了黑牢深處。


    順著冰涼的石磚樓梯往下走,黑牢裏的氣溫越來越低,牆壁上濕漉漉的似乎都是霧水。


    這裏光線昏暗,牆上零星掛著點燃的火把,幽幽的火光將一行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黑牢內十分空曠,嗒,嗒,每一個腳步聲都格外清晰,隱約的慘叫聲在樓梯下方回蕩不休。


    處在這樣幽暗陰沉的環境裏,哪怕是獬豸衛,此時都板起了臉,不敢再嬉皮笑臉。


    樓梯深不見底,俯首一看,底下就像個黑黢黢的大窟窿,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層。


    但謝必安隻走了三十幾級台階,下到地底一層,就被獬豸衛喊住了。


    “小子,別走了。想到下麵去?嘿,你還不夠格。”


    另一人戲謔道:“你要是不怕莫名其妙地死掉,屍骨無存,那下去也無妨。”


    謝必安聽罷眼睛一亮,問道:“這下麵經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死掉嗎?”


    兩名獬豸衛臉色微變,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不吃點苦頭,看來是不曉得這裏的厲害!”


    謝必安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還是得自己下去探個究竟了。


    初來黑牢,第一印象就是此地陰氣極重,是鬼怪滋生的絕佳場所,陰差又進不來,養出個把百年厲鬼再正常不過了。


    地底一層還看不出端倪來,甚至連鬼怪作祟的痕跡都沒有,秘密應該都在黑牢深處。


    可惜兩名獬豸衛拉拉扯扯,硬是把謝必安拽到了一層的審訊室內。


    這個審訊室,跟之前在外麵待的審訊室可截然不同。


    一進去,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桌案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工具”,尖刀細針彎鉤之類的玩意兒排成三列,上麵還沾著黑紅色的血汙。


    刑訊室內還有幾張奇怪的“凳子”、“躺椅”等設施,各種精巧的機關能讓坐上去的人生不如死,令謝必安大開眼界。


    也隻有前世看《人皮客棧》、《電鋸驚魂》之類的電影,才能目睹如此之多的專業道具。


    一名獬豸衛從角落裏拎起一條黃銅色的沉重腰帶,獰笑道:


    “小子,本來隊正大人隻是打算隨便教訓教訓你的,看在你這麽想找死的份上,那就先把全套活計都給你體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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