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葉輕也是睚眥必報,專挑她最看重的報複回來。


    商知語深吸一口氣,看向程葉輕,放下姿態解釋:“……對不起,我沒想推你,我隻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葉輕止住。


    “你以前道歉也是這樣輕飄飄的,”程葉輕扯了扯唇角,聲音沉而威,


    “道歉沒用,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商知語心裏越來越不安,仿佛已經預見程葉輕派人把消息告知商老爺子,淚眼朦朧的樣子看得周圍人心生憐憫。


    可沒人幫她說話。


    不管有意無意,程葉輕因為她受傷都是真的。


    看樣子還不是第一次了。


    楚佚舟寒戾的目光同樣掠過一旁戰戰兢兢的範澤閔,似談笑般說得雲淡風輕:


    “指望別人來幫你說情?”


    範澤閔擺手,“不是舟總我……”


    “來都來了就去試試,看看有多大麵子能耐。”楚佚舟周身氣場壓迫駭人,聲音玩味譏誚。


    “這……”


    程葉輕和楚佚舟進電梯後,範澤閔扭頭開口哀求:“商總監,你必須得幫幫我啊!”


    商知語自顧不暇,難忍怒氣質問他:“你為什麽一開始瞞著我不說,你的事被翻出來是惹到他們了?”


    “我我我就是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誰知道他們會這麽計較啊?商總監我給了你那麽多好處,你不能不管我啊……”範澤閔也急了。


    商知語泄了氣,沒得到好處反而惹了一身麻煩,撇清幹係:“你送的東西都拿回去吧,我幫不了你。”


    “商總監!”範澤閔見商知語轉身離開,不依不饒地追上去。


    /


    地下停車場裏。


    楚佚舟將人放進車裏,便提了提褲子蹲在程葉輕麵前,將她的高跟鞋小心翼翼脫了下來。


    他的手很燙,和他剛才握著她腿彎的手一樣熱,當時盡管隔了一件西裝,存在感還是極強。


    “你幹嘛?”程葉輕敏感地想把腳縮回去。


    楚佚舟強勢地將她的腳固定在自己大腿上,抬起頭自下而上仰望她,沉著臉喝道:“別動!”


    程葉輕被嚇住,不再動。


    “程葉輕你真能耐啊,是不是打算把腳走廢?”楚佚舟刻意挖苦道。


    剛才他就懷疑程葉輕會不會一並崴了腳,在後麵觀察她的走路姿勢。


    “被你氣的。”


    “被我氣的?你沒把我氣死就算好的了,什麽都賴在我頭上。”楚佚舟掀眼不鹹不淡地睨了她一眼,手下使勁故意抬了抬她的腿。


    程葉輕身體猝不及防往後仰,雙手趕緊撐住,“你生我的氣,還管我幹嘛?”


    楚佚舟輕輕揉了揉她的腳踝,“我賤的行不行?老子都死纏爛打這麽多年了,再多死纏爛打一回又怎樣?”


    想起剛才他對商知語說的話,程葉輕審問:“你以前私底下去找過她?她為什麽那麽怕你?”


    “忘了。”


    “你就是不想說。”


    “嗯。”楚佚舟探身把車裏的雲南白藥找出來,沒有燙傷膏,隻能先處理腳踝上的扭傷。


    他一直低著頭,有意放柔手上的力道,認真地往程葉輕崴腳的部位噴著。


    程葉輕定定地看著楚佚舟黑亮的發頂,想起以前楚佚舟也這樣過。


    那時候她和楚佚舟也在冷戰,什麽原因早已記不得了。


    驕陽似火,炙熱的陽光灑落下來,將大地也烘烤得滾燙。


    她跨欄扭傷腳坐在地上,被太陽光刺得睜不開眼。


    握著痛處鑽心刺骨的腳踝,小臉疼得煞白,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


    忽然身前投下一大片陰影,視野裏出現了一雙極熟悉的紅色限量款球鞋。


    不用抬頭就知道站在她麵前的人是誰。


    現場有做誌願者的男同學想背她去醫務室,還沒碰到她的胳膊,就被楚佚舟冷冰冰的聲音打斷:


    “別碰她。”


    本該在參加男子一千米比賽的楚佚舟奇跡般出現在這裏,胸前還用別針別著屬於他的號碼簿。


    他高大挺拔的身體替她擋去了刺眼的日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將她包圍在其中。


    程葉輕知道他來了,但就是低著頭不看他。


    還在跟他賭氣。


    楚佚舟陰沉著臉蹲下來,一言不發地將她迅速抱起來,動作甚至稱不上溫柔,一路都是緊繃著下頜,壓抑著情緒,將她送去醫務室。


    值班醫生給了楚佚舟一瓶碘伏和工具後,就急著去給別的同學輸液了。


    楚佚舟麵無表情地將簾子“唰”的一聲拉上,隔絕了相鄰兩張床上同學關注的眼神。


    正午時分,陽光透過幹淨的窗欞照進來,落在病床上。


    程葉輕靜靜地坐在床上,神情沮喪,額角還往外滲著汗珠,足以看出她此時的難捱。


    楚佚舟沉默地蹲在病床前,讓她把腳放在他的腿上,給她細心地擦著碘伏和藥膏。


    楚佚舟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質問,不是嘲諷,更不是戳她痛處。


    板著個臉,聲音微沉:“疼不疼?”


    她幾乎瞬間紅了眼眶,原本一直忍著的淚水瞬間毫無阻攔地落了下來。


    她熟練地抬手捶了楚佚舟一拳,哽咽著罵:“混蛋楚佚舟!”


    楚佚舟擦藥的動作一頓,眼簾半掀,舔了舔唇角,一肚子火都沒處發:


    “我混蛋?是我把你絆倒的?還是我沒有把你送醫務室來?”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程葉輕淚涔涔的,別過臉就不講理:“我不管,誰讓你這麽多天不理我。”


    “你都沒來找我,我怎麽理你?”楚佚舟氣笑了。


    “那你就不能來找我嗎?”程葉輕又把臉轉回來。


    楚佚舟身上有著蓬勃的少年氣,他視線向上,


    “程輕輕,但凡你給我一個好臉色,我也不至於忍這麽多天了。”


    /


    程葉輕看著楚佚舟半蹲在地上,皺著眉頭為她塗藥的畫麵,突然出聲叫了他的名字。


    “楚佚舟。”


    楚佚舟下意識應了一聲:“嗯?”


    車內燈很亮,雲南白藥噴出的藥在空氣中化成霧,從明亮的車內看過去,撲簌簌地像是一片片微不可見的小雪花,又像是一粒粒小金子落在她的腳上,以及楚佚舟的褲子上。


    程葉輕聲音低得似是在自言自語:“以後別跟我說什麽喜歡了。”


    噴霧“滋滋”的聲音戛然而止,楚佚舟給她噴雲南白藥的動作也是一頓。


    半晌他抬起頭,和程葉輕四目相對。


    “你當時說的是氣話,我說的卻不是。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你做再多也沒用,我不可能喜歡你的。”


    “如果你願意,我們還能做朋友。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


    直到她說完,楚佚舟的目光都一直聚在她臉上,一瞬不瞬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泄了氣,自嘲般扯了扯唇角,又低下頭繼續給她噴雲南白藥。


    “知道為什麽你大學喜歡楚佚嶼的時候,我不說喜歡你嗎?”


    不等程葉輕說話,他自己接上:“我知道你會像現在這樣對我。”


    “你眼裏隻看得到那個人,又怎麽會回頭看見我?”楚佚舟停下手裏的動作,仰頭看她,“你甚至連回頭看看都不願意。”


    “回頭看不會有好結果。”程葉輕語氣肯定。


    楚佚舟緘默幾秒,冷白的脖頸處喉結滾動,收起雲南白藥上車帶她去藥店。


    跑車發動後,他再度開口,嗓音裏雜糅著一股不甘心:“你連一個開頭都不舍得給我,就篤定沒有結果。”


    程葉輕看著窗外的景色,抿了抿嘴唇,不回應他的話。


    車內的氣氛一直僵持到楚佚舟下車買燙傷膏。


    楚佚舟強行給她的右手背抹藥,又聞到了程葉輕身上特有的那種香水味,清冷中帶著熱烈的暖調香。


    隻有她身上有。


    他從來不會聞錯。


    他抹藥的動作不停,卻開口打破二人之間的沉寂:“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出來過。”


    程葉輕心一顫,抬眸看他,下意識抽回手。


    楚佚舟徐徐掀眼與她對視,微使力便將她的手拉回來,“縮什麽?別想著狡辯,那晚我聞著你身上味兒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不想知道,那個人後來怎麽樣了嗎?”


    程葉輕板著臉,“他怎麽樣,關我什麽事。”


    楚佚舟哂笑,自顧自交代:“被揍得隻能張嘴喊疼,再也說不出那些讓人惱火的話。”


    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自以為地指手畫腳,以為能討好他。


    還敢說找了和程葉輕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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