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聽說蘇若答應去嵐草堂那裏暫住,蘇成又好生囑咐了許久,直到日落月升才離開。


    蘇若目送這個清瘦的老者離開,心中不是滋味。蘇成不僅消瘦了許多,也蒼老了不少。若是她沒有亂動古物,沒有穿越,現在在蘇成麵前的是一具屍體,他該如何?


    ——


    明月皎皎,萬家燈火大部分已經熄滅,這個城市陷入沉睡。


    空曠的街道傳來陣陣的打更聲,今日再也沒有人會來看病,知風醫館打烊的時候也就到了。


    夥計阿文將最後一味藥材擺放完好的時候,一男一女突然撞門而入。


    “求求你,救救他。”


    一男一女皆是黑色的衣衫,黑色的發帶,青綠色的佩劍。男的身受重傷已經昏迷,女的傷勢沒有男的那麽重,但是攙扶了男子一路,已經是精疲力竭。


    阿文將這兩個人安置好,那女的突然緊緊抓住他的衣袍。“求你,先救他,一定要把他救活。”


    “放心,你們兩個誰都不能落下。”


    男子身體多處重傷,索性隻是一般的劍傷,昏迷不醒是流血過多所致,似乎並無大礙。但阿文用盡了平生所學各種手段都無法將血止住。


    他又仔細查看了傷口,才發現傷口兩側的皮肉似乎被割成了數層,普通的止血藥不起作用,更無法縫合。


    他又驚又怒。驚的是普通的刀劍隻能將身體縱向切開,如何能在縱向切開的同時又將皮肉橫向切開數層。怒的是這下手之人的狠毒,這樣的傷根本無法救治,傷者隻能等著血流盡死去。


    他抱歉地對那女子行了一禮。“女俠,對不起,我救不了他,可是我能救你。”


    女子眼中的絕望湧現出來,張口欲說什麽,卻先一步被阿文用銀針封住穴道,不能動彈。阿文是店裏最出色的夥計,他知道此時這個女子很有可能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女子的身上多處劃傷,這些傷傷口不深,未傷及要害,若是平常,並不會致命。但是這女子的脈象越來越弱,讓人堪憂。


    “阿文呐,這麽晚了為什麽還不打烊。”就在阿文犯難的時候,身披紫袍,頭發花白的老者自後門走了進來。


    “老爺您來的正好,這兩位深夜求醫,一個不治,另一個氣息奄奄,我卻查不出原由所在。”阿文見蘇成來了,忙將情況告知。


    蘇成上下看了女子一眼,歲月洗禮過的堅毅麵容上露出驚訝之色。要知道,他已經有很多年沒這麽驚訝過了。


    “赤霞散。”蘇成眉色凝重道,隨即搖了搖頭。


    “老爺,難道她沒治了?”阿文指著那個被銀針封著穴道不得動彈的女子,女子的眼裏漫出淚花,順頰而下。但那滴眼淚還未滴落,這名女子眨眼間化為一股紅色濃煙,被吹進屋中的風散去,隻留下少許的紅色粉末在白色床墊上。


    阿文又驚又駭。“老爺,這是為什麽,如此可怕?”


    蘇成並未言語,走向了一旁的男子。男子的血流不止,將白色的床單浸染成血紅色。蘇成雙目圓睜,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烈焰劍法。”單單吐出這幾個字,就浪費了一盞茶的時間。


    蘇成雙指對那男子輕輕一揮,一股劍氣入喉,男子瞬間停止了**,起伏不斷的胸膛也變得平靜。


    “老爺,您……殺了他?”阿文不明白,為何一個醫者要殺了他的病人。


    “阿文,你跟了我多少年了?”老者的聲音滄桑低沉了許多,與平時相比判若兩人。


    阿文此刻心亂如麻,但也隻能強裝鎮定。“回老爺,十年了。”


    “嗯。你的醫術已經很高了,足以撐的起一個醫館了。不過作為醫者,你還要記住一點。”


    阿文不敢說話。蘇成頓了頓,仿佛一句話要下很大決心。“若是患者不治,記著要最大限度地減輕他的痛苦。”


    “阿文明白了。”阿文的額頭汗珠密布。但也領悟了蘇成的用心。


    治這烈焰劍法的方法,唯有死亡。


    蘇成在男子腰間摸出一塊玄鐵令牌,眉頭皺的更緊了。


    崐峒派。有這玄鐵令牌的人在崐峒的身份地位不低,武功自然也是不凡。但何人要對他們下手,又是何人有此種手段?


    “老爺,阿文習得多部醫書,對江湖上的手段也盡數了解過,可是這赤霞散和烈焰劍法卻從未聽說過,這狠辣的手段到底是出自何處?”阿文也看出端倪,覺得疑惑。


    “出自何處?恐怕老夫現在也無從說起呀。”


    出自何處?若是一百年以前,江湖中人皆能說出這兩種手段的來曆。但是自從一百年前華山之巔鳳凰山莊和神木派的一役,鳳凰山莊戰敗之後,再也沒有人能說出這赤霞散和烈焰劍法的出處。


    “他們之前有說過什麽嗎?”


    “這位女子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救這個男子。”


    可惜,就算是他蘇成也束手無策。


    皎皎空中孤月一輪。


    蘇成在庭院中靜立許久,走進蘇若的房間。


    粉帳蘭席,席上的人兒睡的正熟。


    蒼老但溫柔的大手撫上蘇若的額頭。蘇成歎息一聲,算起來,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這樣近距離地接觸蘇若了。這十幾年來,他借醫館忙碌有意與蘇若保持距離,以為如此對自己和蘇若都好。而今,他卻不知道如此疏遠蘇若是對還是錯。


    “若兒,若是有一天你發現為父欺騙了你,你會怪為父嗎?”


    一聲歎息,屋內平靜如初。隻剩下莫名其妙的蘇若。


    她不是他的若兒,他騙了她,又有什麽關係呢?不過蘇成所說的欺騙到底是指什麽?


    蘇若起身走到窗邊,庭院中那個紫袍老者孤身而立,抬頭望月。


    皎皎空中孤月輪。


    黑暗中,一柄劍尋著那崐峒二人的血跡如靈蛇一般行走,寒光閃閃。持劍的手脫下罩在頭上的黑紗,露出一頭如雪的白發。赤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牌匾上那四個燙金大字:知風醫館。


    年年歲歲花相似,


    歲歲年年人不同。


    知風,二十年了,我終於可以來找你了。休焰盯著那四個大字足足站了有半個時辰,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黑暗的另一端,亦是一群黑衣人,飛簷走壁,靜悄悄地掠過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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