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推門?而入時,一股惡寒竄上了天?靈感。成蟜來不及多想立刻側身躲到了旁,就在他躲開?的一瞬間,一柄冒著寒氣的長?劍從他的眼前劃過。


    “有刺客!”


    幾乎不用做過多的反應,成蟜便喊出了聲。


    此刻見一擊不中,立刻揮劍橫砍過來。成蟜連忙向後倒退,在撞到架子後立刻挨著身子躲開?了鋒利的刀刃,讓長?劍砍在他身後的架子上。


    在對方拔劍的瞬間,成蟜立刻扯過從架子上掉落的簸箕,向刺客丟了過去。此刻劈開?了簸箕,卻被裏麵的積雪迷了眼睛。機會難得,成蟜拔腿就跑。


    然而此刻不隻是一個人,從草叢中屋頂上又湧出了許多刺客,他們提著刀徑直向成蟜衝了過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蒲鶮帶著護衛們趕到,與刺客們交戰。


    隻是這群人有備而來,都穿著淺色衣裳,借著風雪交加的天?氣很快就占據了上風。成蟜看清局勢後當機立斷道:“躲進林子裏!”


    林子裏樹木茂密,刀劍很難在其中發揮作用,進了林子裏,這些刺客便不得不舍棄刀劍,與他們近距離肉搏。這樣一來淺色衣服也沒有用了。


    果然,在進入林子的瞬間,刀劍非但?沒用,反而成了累贅。護衛與刺客們紛紛舍棄了刀劍肉搏起來。不過刺客人多勢眾,很快就把?成蟜與護衛們衝散了。


    成蟜跑在前麵,刺客們追在他的身後。厚重的披風在此刻成了累贅,壓得他呼吸困難。心髒劇烈地收縮,好像在下一刻就要炸掉了一樣。


    倏然腿彎處傳來鑽心刺骨的疼痛,無法保持平衡的身體摔在了雪堆中,刺骨的寒意刺得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成蟜顧不得疼痛想要爬起來再跑,結果刺客已經?追上來了。他聽到長?劍出鞘的聲音,也知道自己?就算轉過身也不過是直麵長?劍穿心的疼痛。


    雪花在刺客的腳下呻/吟,越來越近的聲響令成蟜渾身緊繃,汗珠順著鬢角流下滴落進了雪中。他盯著眼前的雪花,一隻手蓄力,另一隻手則向著腰間探去……


    在電光石火的那一瞬間,在利刃割裂了疾風之時,長?劍穿透了白衣刺客的胸口。殷紅的鮮血嘩嘩啦啦地流了一地,成蟜在刺客的錯愕的目光中拔出了自己?的劍。


    他將?劍插在地上,借力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來到刺客麵前,用劍挑開?了刺客的麵巾,瞧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看來是真的等不及了。”成蟜的臉上是少有冷漠。


    樹叢中傳來響動竄出了兩個人,在看到成蟜和倒在他腳前的同伴紛紛愣了一下。刺客們麵麵相覷,最後有人鼓舞著同伴:“我們兩個人還怕他一個小崽子!上,殺了他,我們就是頭功!”


    像是得到鼓勵了一樣,刺客們紛紛衝了上去了。成蟜心裏清楚護衛們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他隻能拚盡全力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他。


    “越是落入陷阱,越要冷靜。一旦露怯,必死無疑。”兄長?的話在腦海中浮響。成蟜攥緊了劍柄心道,我會活下來的,我一定?會活下來的!


    一人率先衝了過來,而成蟜立刻格擋鐵器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另一人瞅準時機直衝成蟜的左腿,而成蟜立刻用完好的右腿踹開?第一個人。


    鑽心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成蟜強忍著疼痛,將?長?劍插在地上,借力飛速旋轉,用右腳踹在第二個人的胸口,又趁著對方來不得反應,單腿站穩抽出劍向對方砍去,帶起了地上的積雪在空中形成一道白色的弧度。


    刺客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提劍阻擋。長?劍再次撞在一起的聲音再次回?蕩在林中。成蟜看到了身後有過一道寒光閃過,立刻矮下身滾到一邊。偷襲人來不及收回?劍竟刺中了同伴的肩膀。


    然而這一下似乎激怒了兩人,兩人出手越來越狠,也越來越快。成蟜很快便體力不支了,再一次回?防不及時被兩人踹到了左腿,又割傷了手臂。


    成蟜悶哼一聲,半跪在地。鮮血打?濕了衣袖,又順著手臂長?劍滾落在雪地上,頗有幾分?紅梅白雪的意境。


    沒想到還真是讓寧姊說中了,這一行?他真的會受傷。成蟜在心中苦笑,但?誰會想到這些人真的隻認呂不韋,而不把?王族放在眼裏。


    祖母說得不錯。外客用好了是一把?刀,用不好就會弑主。而王兄動手處理他們也是對的。


    隻是,他好像沒辦法看到王兄徹底拔掉呂不韋的那天?了。但?要是能成為壓死呂不韋的一樁罪證也不是不可以,成蟜苦中作樂想想。


    “你笑什?麽?”


    成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勾起了弧度,他戲謔地看著刺客:“我在笑你們時間久了,竟然忘記了秦國是誰的秦國了。”


    “死到臨頭了還多什?麽嘴。”刺客啐了一口唾沫,揮刀向他砍來。


    白光一閃,成蟜閉上了眼睛,腦海裏浮現出了許多人的麵孔。他想,我還沒有跟寧姊將?我的機智,我還沒有看到王兄親政,我甚至還沒有跟阿茹好好地告別……我還有那麽多事情沒做,就這樣死了,我真的好不甘心……


    在嗖嗖的兩聲後,重物倒地的聲音響起。


    成蟜錯愕地睜開?眼睛,還沒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一人便勾住了他的脖子,緊緊地擁住了自己?。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是失而複得寶物一樣。


    香脂味喚起了他對一個人的記憶,他的心髒跳得比之前逃命的時候還要快。


    “混蛋!誰準你就這麽認命!”


    在熟悉的拳打?腳踢落在身上,成蟜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活下來了,見到了百裏茹。


    他想安慰阿茹,告訴她自己?沒事。卻發現自己?經?過一番苦戰,加上失血過多,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若是沒有阿茹撐著他的身體,這個時候他早就趴在地上了。


    遠處傳來蒲鶮的聲音,成蟜覺得自己?應該是撐不到蒲鶮找來,跟他講清楚事情經?過。於是他隻能拚盡全身力氣,囑咐百裏茹:“讓他們……瞞下找到我的事情。”


    “為什?麽?”


    想必此時阿茹的臉上一定?因為狐疑,而顯得十分?可愛,若是自己?一直不回?答,她就會追著問。可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力氣去逗阿茹了,稍稍有些可惜了。


    被壓抑許久的疲憊攻占了大腦,成蟜的意識沉睡在幽靜的黑暗中。


    “祖母,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王兄的聲音從黑暗的盡頭傳來。成蟜尋著聲源找去,一束光在黑夜中格外顯眼。他試著觸碰微光,那光束卻在自己?接觸的瞬間將?他包裹,拖進了一段回?憶中。


    那是一個溫和的午後,燦爛的陽光在寬大的蓮葉中滾動,池中的魚兒擺動著尾巴掀起一片波光。


    王兄坐在樹蔭下釣魚,祖母則坐在王兄的身邊品茶賞蓮,而他則是枕在祖母的膝蓋上,幕天?席地地睡著,看起來傻乎乎的。


    成蟜審視著記憶中的自己?心道,難怪大家總是不放心我,自己?這個樣子確實很不靠譜。


    “祖母讓成蟜接替上將?軍的任務,是不是太危險了?”王兄望著水麵,語氣中透著擔憂。


    祖母方向了茶盞;“王上已經?做了決斷,就不要猶豫不決了。你要相信成蟜,無論是作為王上還是他的兄長?,相信你的臣子你的弟弟的能力。”


    王兄:“孫兒相信成蟜,但?孫兒並不放心仲父還有他手底下的人。這些年仲父如?日中天?,外臣們也都以他馬首是瞻。成蟜去了,我擔心他們不會把?成蟜放在眼裏,又使了齷齪手段對付他。”


    成蟜蹲在一邊認真地點頭:“是啊是啊,他們還要殺我呢。王兄你可要替我出氣。”


    “我知道王上愛護幼弟。但?這是成蟜的責任,身為秦國王族,輔佐王上撥亂反正,他責無旁貸。”祖母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成蟜都明白。”


    “我當然知道了,祖母。”成蟜坐在夏太後的身邊,看向開?得正好的蓮花,“我也在很認真地完成任務哦。現在相邦和他的人的目光都會落在我身上,試圖阻止我查出蛛絲馬跡。”


    說到這裏,他笑了一下:“可是又有誰會發現,其實人證物證都已經?在很早之前就查清了。就等著鄭國和高先生帶進鹹陽城了。這下我鬧失蹤,所有人的注意力就會被我吸引住了,也就更不會知道鄭國渠的民夫裏藏著他們想要隱瞞的人證和物證了。”


    “都說相邦聰明狡猾。”成蟜看著嬴政握緊魚竿用力一揚,一條鯽魚出現在半空中,青黑色的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但?我知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會被獵戶抓住。”


    記憶中的自己?被濺出的水花拍了個正著,蹭地一下坐了起來,一邊擦臉一邊抱怨王兄。


    成蟜環著膝蓋,將?頭靠在膝蓋上望著記憶中其樂融融的畫麵。他輕聲說道:“但?如?果能選擇的話,我還是喜歡被從天?而降的水花打?醒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自己?的臉上也變得濕漉漉的。他伸出手摸臉,沒有摸到自己?的臉上的水珠,反而摸到了細膩冰涼的物什?。


    這是什?麽東西!成蟜心裏咯噔一下,腦子裏想起了江寧給他講的鬼故事。刷地一下,一股寒氣從脊梁骨竄上腦門?,讓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不行?,寧姊說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就算是什?麽鬼怪,你先出手說布丁就把?邪祟嚇跑了。


    說時遲那時快,成蟜當機立斷,握住了那冰涼細膩的物什?,閉著眼高喊道:“啊啊啊啊,我跟你拚了——”


    隻可惜對方比他更快,冰冷細膩的東西貼在了他的腦門?上,又把?他按回?了床上。成蟜頓時深感悲涼,高呼一句:“沒想到逃了人禍,卻又栽在你這個妖孽的手裏,吾命休矣!”


    話音未落,他聽到了有人憋不住笑的噗嗤聲,還有人強壓怒火的深呼吸。


    成蟜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怎麽說的話這麽有意思?,都把?鬼怪逗笑了?還沒等他想明白,濕乎乎的布條便拍在了他的臉上。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誰!”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成蟜才慢慢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百裏茹氣呼呼的臉,還有正在忍笑的小廝,以及自己?臉上的濕布巾。


    成蟜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在是昏迷前是被百裏茹撿走了。剛才的觸感,大概是阿茹幫他擦汗。嘶,他剛才是不是衝著喊阿茹妖孽來著……


    “你那發熱的腦袋終於回?想起來事情經?過了?”阿茹陰陽怪氣地嘲諷著。


    他心虛地蹭了蹭鼻子,試圖通過扮可憐征求寬大處理:“我,我這不是睡迷糊了嘛。”


    阿茹環著手臂冷笑:“睡迷糊了。改天?我也睡迷糊了,也抓著你的手,然後也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喊你妖孽怎麽樣?”


    成蟜討好地笑道:“可以可以,隻要阿茹能出氣就好。”


    百裏茹切了一聲,將?成蟜按在了床上,又掖好被子:“得了吧,我怕我把?你這柔弱的骨頭一把?捏碎。”


    “……這也太誇張了吧。”


    百裏茹給了成蟜一個“你自己?去想”的眼神。


    “……”成蟜想起了自己?跟百裏茹的比試,十有八/九次是自己?被壓著打?。唉,好丟人啊。他看了一會兒床頂的雕花,忽然想起來阿茹不是已經?去了齊國,怎麽突然出現在雲中?


    “我聽到夏太後去世的消息,擔心你難過,就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了。結果聽到你跑到了雲中,就追過來了。”百裏茹將?沾了水的帕子重新貼回?他的額頭,“你該謝謝我關心你,不然你今天?就真的死了。”


    成蟜愣住了,所以是因為我回?來的嗎?他的心裏滲出絲絲縷縷的蜜水,嘴裏竟然也有了一股甜甜的感覺。


    但?意識到自己?心裏又生出旖旎的念頭後,成蟜連忙甩了甩腦袋告誡自己?,阿茹隻是記掛自己?這個老朋友,不要亂想唐突了友人。


    “你怎麽又把?帕子弄掉,你是小孩子嗎?”百裏茹抱怨了一聲,但?看了一眼手裏的藥,歎了口氣,“算了,反正要喝藥了,掉了就掉了吧。”說著就要伸出手掀開?他成蟜的被子。


    成蟜下意識地抓緊被子:“你要做什?麽?”


    百裏茹被成蟜這副“良家婦女寧死不屈”的模樣逗笑了,她點了點頭煞有其事道:“嗯,我確實準備搶你當壓寨夫人了。”


    成蟜移開?了視線,小聲嘀咕:“就知道逗我。”


    “好了好了,該吃藥了。”百裏茹正色道,“一會兒藥涼,就更難喝了。”


    一聽藥難喝,成蟜頓時露出了苦瓜臉:“啊,又是苦藥啊。”


    “良藥苦口。”


    成蟜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剛準備伸手去接藥碗,卻發現百裏茹沒有要將?藥碗交給他的意思?,他疑惑地看向已經?坐在軟塌上的人。


    “你覺得你的胳膊還能拿起來了?”


    成蟜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纏一圈厚厚的白布,輕輕一動還會感到疼痛。哦,他想起來了,在打?鬥的時候右臂受傷了。這下不僅沒辦法喝藥,就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阿茹伸出手彈了自己?一個腦蹦,笑道:“怎麽生病後,人也變得呆呆的了。”


    望著那雙含笑的眸子,成蟜麵上一熱,心髒又開?始快速地跳了起來。咚咚的聲響回?蕩在腦海中,無數美好的記憶從記憶的深處走出,勾起如?同柑橘一樣感情,酸澀中有點甘甜,令人回?味無窮。


    為了給鄭國高堯帶人證物證到鹹陽,成蟜跟百裏茹蝸居在雲中的一個小縣城裏。每天?隻管想著吃喝,其他的一概不用去想,日子要多清閑有多清閑。


    在百裏茹的照顧下,成蟜身上的傷也有所好轉,人也不再發熱了。他躺在軟榻上一邊蹺著二郎腿,一邊看著話本,看起來過得好不自在。


    他剛抓了一把?蜜餞,突如?其來的推門?聲,嚇得他手裏的蜜餞掉在了胸口。成蟜轉過頭看去,便看到蒲鶮推門?而入。一股寒氣撲麵而來,讓他打?了個哆嗦。


    他觀對方臉色不好,試探地問了一句:“蒲郎中你這是怎麽了?”


    蒲鶮黑著一張臉,語氣中帶著火氣:“鹹陽傳來消息,說是人證物證已經?到了。”


    成蟜啊了一聲,心裏有些失落,人證物證到齊,他的自由日子也到此為止了。


    “王弟你也驚訝吧。我聽說人證物證完整,直接讓涉事官員落馬。這不就說明我們是靶子負責吸引注意!”蒲鶮憤憤不平,“王上這麽做明顯是把?王弟置於危險之中!”


    成蟜張著嘴找不到說話的空隙。


    蒲鶮越說越過分?:“我看之前的兄友弟恭全是裝的,太後去世了王上就原形畢露了!趙姬母子根本都是薄情寡義?——”


    “住口!”成蟜聞言怒了。若說剛才他還會因為蒲鶮替他鳴不平而感動,但?聽著他越說越歪,甚至還因偏見以謠言汙蔑王兄,他的那點感動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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