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紮起了頭發,麵頰紅潤愈加動人,櫻桃小嘴張著,“小丫頭還是這個性子,不愛說話,見到人都不喊一聲!”


    似是埋怨,但麵上還是和和氣氣的,拉著陳西的手直接落座。


    她對蘇媽媽說:“在國外想中國菜想得不行,就是吃不到正宗的,我們倆個都不會做,可饞了。”又轉頭對著陳西撅嘴,“你呀你,好好跟阿蘇學一學,到時候做給我吃!”


    那場景似乎有些別扭,林羲隻顧著給陳西夾菜,卻忘了她還有個女兒在桌旁站著。


    陸之續碰著她的手背,沈綿綿扭頭看他,總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


    “吃飯吃飯,都是家常菜,綿綿,續續,快坐下。”蘇媽媽催促著,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窘迫。


    沈綿綿的手再次被陸之續握著,直到兩人一同落座,他在她手心裏按了按才放開。


    手心的溫暖轉瞬而逝,沈綿綿的胃口也不如往常,蘇媽媽給她夾菜也味同嚼蠟,機械般的吃著,視線也隻鎖定在眼前的菜盤中。


    沈綿綿又不是真正的初中生,即使心思成熟也不該有這樣的落寞情緒,比起陌生人,更應該有著普通乃至擦肩人士才有的漠視啊,飯菜都是她愛吃的,情緒卻不能由她掌控。


    就像冥冥中的注定,她在走著現在初二沈綿綿的路啊,接受著她母親的新婚姻以及本該就有的排斥。


    這頓飯,吃得最開心的是剛從國外回來的兩人。


    反正,陸之續和沈綿綿吃完就回了臥室,陳西有事提前離開。


    沈綿綿站在臥室門口,偷開著一條縫,聽大人們的談話。


    “我和陳西結婚後,打算讓綿綿出國留學,到那時候如果有了孩子,綿綿還能幫我們照顧。”


    “羲羲,綿綿還太小,自己都是個孩子。”


    “那就等她初中畢業,高中就去,要不然就高中畢業,反正總得去的。”


    “羲羲,你得問綿綿,如果她不願意去,也不能強求。”


    “不去可不行,我都把老城區的房子賣了,我和陳西也會在國外定居,她一個姑娘家的在這做什麽。”


    “羲羲……”


    “別說了,錢我都打在了卡上,綿綿還得你照顧一段日子。”


    沉默,到最後似乎有幾聲不可聞的歎息傳來,刺耳的很。


    林羲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也沒有同沈綿綿說,一點兒也不像很久未見的母女,連普通朋友的交情都沒有。


    房門被推開,沈綿綿坐在書桌前發呆,聽到聲響回頭,卻是陸之續。


    他站在門口,目光淡然,“我要去網咖找韓時差。”


    “去唄。”找她幹啥?


    “晚上視力不太好。”意思是隻能她陪著。


    沈綿綿趴在桌上,右手握著筆在紙上隨意劃著,漫無目的那種,隨心所欲的寫著她知道的名字。


    “你不是吃了很多胡蘿卜嗎?”


    “時而好時而不好,說不準的。”他走近些,等看清了她寫的字,瞬時心情愉悅,卻依舊淡漠著說出口,“難道你不覺得這裏很悶嗎?”


    是啊,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很累。


    “走吧,出去透透氣。”


    “我在外麵等你。”


    陸之續先她出門,沈綿綿丟了筆這才發現自己寫了什麽,乖乖,她明明寫了一群人的名字,怎麽一轉眼全是陸之續?還有他成愛豆之後的簽名版!


    一想到他剛才見到了,真是感天動地的尷尬,還得安慰自己,他也許壓根沒看到?


    晚上去網咖,沈綿綿還得成陸之續的導航,這次他更囂張,從下樓開始就把手搭在她肩上,他現在是比她高了,但也沒到姚明般俯視的地步好嘛!


    沈綿綿聳動著肩膀,陸之續拿手背敲她,他這小子還挺紳士,知道拿手背靠著她。


    “你別亂動,好好走路,小心看道!”


    陸之續的提醒換來她的鄙視,“切,你個半瞎有資格說我?”


    “是,你心裏有火隨意撒,我不介意的。”


    “誰有火了,我一點兒都不生氣。”


    陸之續輕聲笑出來,“是,你沒生氣。”


    他總有本事摸清你的軟肋,然後一語中的。


    但沈綿綿清楚他這次是好意。


    夜,沒那麽黑,月亮日漸圓潤,明亮的很。


    沈綿綿仰頭看星子,突然發覺那片星空極速變動,幻成一個沙漏,眼看上部分細沙就快落完,她想起迎新晚會那次,幕布上也出現過,這是在預示時間的消失?


    “你會出國嗎?”陸之續的聲音聽上去帶了點清冷的意味,沈綿綿知道他也聽見了。


    心裏想著怎麽回他,連頭頂沙漏都忘了問,再看去已經恢複成往日星空模樣。


    “我不想。”百分百肯定的回答。


    去網咖的路,轉眼就走到了小吃街,熱鬧夜市才開張,上空已經漂浮著誘人的香味。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所有人都成了他們的背景。


    陸之續問她,“你真的很喜歡bck?那個mp3裏全是他們的歌。”


    “算吧,以前不覺得,現在還挺喜歡的。”


    沈綿綿喜歡的愛豆是陸之續,但從第一次接到這個mp3開始,就已經與bck有了聯係。


    “不過,還是最喜歡他們在舞台上發光的樣子。”


    bck多紅啊,電視裏、廣播台,無時無刻都在放著他們的主打歌,搖滾樂隊,無所顧忌愛自由,宛如不羈的風,執著的做自己的主導,他們不信命,隻相信握在手中的未來,清晰可見,足以讓人震撼。


    沈綿綿喜歡的陸之續,也是如此。


    當他是眾人矚目的愛豆時,他便如星辰如穿山越嶺的風,是無所不在,是天上耀眼的太陽,比短暫煙花更令人神往,是她眼裏唯一的光芒。


    好,我又來晚了,不要緊,大佬們睡一覺就可以看啦!


    日常筆芯,你們不要也丟給你們,哼!


    第22章


    二十二


    網吧二樓樓梯轉角的位置,沈綿綿注意到了牆上貼著的bck海報,四個男人的背影,一把吉他做了模糊處理,樂隊主唱的吉他solo能秒殺一眾耳朵,他們的實力足以成為當下巨星,再往後,他們也的確做到了。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bck!”


    陸之續說出了最後的結論。


    他上樓,沈綿綿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


    剛到了二樓大廳,奶茶香味濃鬱。


    “軟綿綿,你也來啦!”韓時差吃著烤腸,說話時嘴鼓鼓的。


    陸之續到前台換了一張上機卡,回頭問她,“你吃烤腸嗎?”


    沈綿綿搖頭,“不吃,但我想喝珍珠奶茶誒。”


    “大帥哥,兩杯奶茶。”陸之續掏著錢,韓時差湊過來,狗腿子病又發了,竟然對著他撒嬌,“續哥哥,我的呢?”


    陸之續一記冷眼丟過去,“一邊兒去。”


    “別嘛別嘛,人家也要的!”


    呲……


    沈綿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個手刀砸過去,“韓時差,你偶像劇女主附身啊!”


    “哎呀,你好壞喲,不要欺負人家!”某人就差塗個口紅戴個假發了好嘛!


    烤腸和奶茶的香味重迭,雙倍誘人。


    莫大帥叼著煙,兩眼眯縫成一條線,不知是被煙霧熏的,還是故意的,說著話煙灰就掉了下來,眼看著掉在了剛拿出來的烤腸上。


    陸之續又多拿了一份錢,“大帥哥,這根給韓女主,算他的演戲酬勞。”


    莫大帥兩指夾著煙,在半空中彈了彈煙灰,嘴角歪斜,笑著遞給韓時差。


    “吶,拿去吧!”


    韓時差鼓著臉,生氣了喂!


    “哼!”冷冷一聲,還以為他保持著最後的倔強,堅決不吃,結果,下一秒就拿走了,一口下去一半就沒了。


    “也不知道你小子怎麽這麽愛吃烤腸,這都第三根了吧!”莫大帥毫不留情的透露著,沈綿綿表示,66666。


    這一次,他煙抽完了,烤腸也烤好了。


    莫大帥拿出兩根,酥脆皮,紅滋滋,咬上一口肯定很美味。


    陸之續道謝,“大帥哥,上次那事多虧你。”


    沈綿綿咬了一小口,很燙,心想他說的是迎新晚會那事?


    莫大帥又抽了一根煙,呼出一口,煙圈緩緩上升。


    輕薄煙霧中,他點頭,“我和楚飛刀是朋友,你們是我的小朋友,小友有事,自然會幫。”


    說來奇怪,沈綿綿竟然在那上升的煙霧中又看到了沙漏,這一次,肉眼可見的是上半部分已經沒了。


    也就是說,沙漏已經漏完了,又或者,還有幾粒沙沒落下?


    “綿綿,綿綿?”


    再回神,她聽到陸之續的聲音,迷糊著回答,“啊,怎麽了?”


    “吃東西也雲遊太空,小心燙。”


    “嗯,我知道。”


    烤腸是太燙了吧,不然她的臉怎麽紅了。


    沈綿綿的手背貼上兩頰,想降降溫,又聽見陸之續說:“我答應了韓時差打一局,你在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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