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結果等到趕到吃飯的地方的時候,果真遲到了半個小時。


    服務員領著他們去包廂。房門一打開,就聽見曾敬咋呼的聲音:“四哥!你們兩口子還知道來啊?”


    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佳肴,男人們的麵前開了幾瓶酒,大有有錢老板來一擲千金買歡的架勢。


    劉靜雲一看到曾敬,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喲,怎麽跟吹氣球一樣,都變這麽胖了?”


    曾敬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給我媳婦喂的。”


    林家俊也在座,招呼孫東平他們小兩口,“坐過來吧。小劉吃點什麽?”


    “一份t骨牛排,七分熟。”


    “喝什麽?”


    “果汁就可以了。”劉靜雲想到孫東平今天肯定要喝酒,回去還得有人開車呢。


    曾敬擠眉弄眼,“嫂子隻喝果汁,這果汁都是給未成年和孕婦喝的。嫂子你莫非也有了?那四哥可要趕快了,別像我這樣拖到大肚子了才忙著進禮堂。”


    孫東平跳起來就朝他後腦拍了一巴掌,“你胡說八道什麽?你小子打小就是一淫棍,也隻有你才做得出先上車後補票的事!就你,六歲就知道偷看女孩子洗澡了。那個女的叫啥?就是我們學校斜對門那筒子樓裏的,黃春花還是黃碧花的?”


    曾敬想了想,“像是叫碧華還是什麽的。胸特大的那個,是不是?”


    兩個男人露出猥瑣的笑容來,劉靜雲在旁邊看著直搖頭。


    孫東平拍了拍曾敬的背,“就是她。總穿緊身衣服,頭發燙得和鋼絲一樣,灑香水抹口紅。那個年代,這樣的女人可不多。我們大院裏的大媽們可討厭她了,成天說她風騷狐狸精。我們的曾敬同誌,人小心大,帶著一幫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偷偷潛伏進筒子樓裏,偷看人家洗澡。”


    劉靜雲笑,“這事我聽你說過。原來還是真的啊!”


    曾敬說:“四嫂你別信四哥瞎說,我那時候小啊,才剛上小學,懂什麽啊?聽大人說她是狐狸精,又聽多了聊齋故事,還以為她真是妖怪變的,所有偷偷去看。我哪裏知道她大白天地在後院光天化日地洗澡啊!”


    眾人哈哈大笑。


    孫東平都笑出眼淚來,“後來……後來這事兒鬧的啊。人家又不敢得罪軍屬大院裏的人,隻好在院門口撒潑哭喊。我們那時候就開曾敬的玩笑,說他媳婦又在大門口鬧呢。”


    “丟死人了。”曾敬鄙夷,“我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還能把她怎麽樣?”


    劉靜雲好奇地問:“那後來呢?你們後來還見過她嗎?”


    曾敬笑著衝孫東平使了個眼色,“看到了吧?女人對美麗的同性,總帶有種敵視的關注。”


    劉靜雲不屑,“她就算活到現在,也有五十多了吧?我和一大媽吃什麽醋?”


    孫東平勒著曾敬的脖子敲他腦袋,“就是!我媳婦怎麽會是一俗人?”


    劉靜雲看他們幾個鬧,在旁邊安靜地笑,就像一個母親看孩子們玩耍打鬧一樣。


    林家俊端著杯酒慢慢地喝著,問劉靜雲:“你們兩邊家裏也在催了吧?”


    劉靜雲笑著點了點頭,“我媽早把嫁妝準備好了。他家也在催了,特別是他媽。”


    “老太太想抱孫子了,是吧?”林家俊笑,“我聽徐楊說,阿姨近期要回國了。”


    “是,徐姐也告訴我了。說是陪她先生回來開畫展的。”


    “羅阿姨是個鐵娘子,你可還應付得過來?”


    劉靜雲悄悄吐了一下舌頭,“順著她的意思,再多賣點麵子給孫東平,也就萬事太平了。阿姨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在她看得到的地方,盡量把事做得十全十美,她也就沒話說了。”


    林家俊莞爾,“你們倆倒是絕配。”


    那邊孫東平和曾敬他們喝了三輪酒,都有點暈頭了,這才坐下來好好聊天。


    曾敬照例感歎了幾句他這個婚結得不容易,還多虧了他那未出世的兒子,然後又就婚禮這檔子事抱怨起來。


    “她一個孕婦,哪裏來的那麽大的精力。我都給折騰個夠嗆,她還精神矍鑠的。你們別笑!孫東平,特別是你!四嫂,等你們結婚的時候,你可得使勁把這小子也這麽折騰一回才行!”


    劉靜雲笑著說:“我和東平都已經商量好了,到時候請些常來往的親朋好友吃頓飯就行了。”


    曾敬怪是失望的,“一生一次的大事,怎麽可以這麽草率。怎麽也得請個千兒八百人,熱鬧一下啊。”


    “還千?”孫東平抽了抽嘴角,“有你這前車之鑒,我慎重考慮就把兩家直係親戚叫來吃頓飯就完事算了。省下來的前,我帶媳婦滿世界旅遊去。”


    曾敬灌了一大口酒,一拍胸脯,豪邁萬丈道:“怎麽可以這麽委屈?你們結婚,包在兄弟我身上。我可有經驗了,幫你們做參謀,免費的,不要錢。對了,辦酒席還可以去找三哥,讓他也給你們騰出一個大廳來!”


    孫東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對了,你今天怎麽沒叫他?”


    “怎麽可能沒叫他?”曾敬看他像看個笑話一樣,連著打嗝,“他說年末酒店忙,晚上有應酬來不了,隻送來了兩瓶酒。喏,就我們喝的這個。”


    孫東平和劉靜雲互望了一眼。


    曾敬估計也是憋得有點久了,話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三哥也是可憐人。他身邊還沒人,孤孤單單的,看我們成雙成對的,也不好受嘛。想想我們三個當年,一起讀書,一起打球,我們兩個總闖禍,三哥幫我們擋了不少。考試作弊啊,打架啊什麽的,三哥還幫我們寫檢查。”


    孫東平臉色愈加陰沉。他低著頭,沒有反駁。劉靜雲緊抿著唇,默默轉著手裏那杯果汁。


    林家俊放下酒杯,拍了拍曾敬的肩膀,“別喝太多了。不然你媳婦又要念叨了。”


    曾敬終於閉上了嘴,半晌才說:“四哥,對不起,我有點衝動了。”


    “你沒有。”孫東平搖了搖頭,“你沒有。你說的有道理。不是他的錯,沒人有錯。我知道我們現在的關係有點複雜,不過相信我,我們會處理好的。阿敬,我保證,我們會給你一個大家都開心的婚禮。”


    曾敬喝高了,林家俊隻有開車送他回去。林家俊免不了自嘲:“以後再也不和你們這幫小弟們喝酒了,我都成了專門的司機了。”


    劉靜雲看了看坐在副駕上也有點神智不清的孫東平,苦笑,“男人似乎總有許多不可說的苦。”


    林家俊無奈一笑,“東平已經做得很好了。我看著他長大,他這人看著玩世不恭的,其實認真又負責。”


    劉靜雲笑,“林哥,用不著你再給他貼金了。”


    林家俊點了點頭,“相信他。”


    劉靜雲慎重地點了點頭。


    深夜的街道上,燈火寂寞,行人和車輛都匆匆忙忙,趕著早點回到溫暖的家裏。劉靜雲開著車,她的駕照才到手不久,技術還不熟練,所以車速不快。身旁的孫東平睡得不怎麽安穩,翻來轉去的,似乎還在囈語。


    開出市中心沒多久,孫東平緩過一陣酒勁,清醒了過來。他胃有點疼,手緊按著腹部。


    “醒了?”劉靜雲瞟了他一眼,“明明胃不好,還這樣使勁喝酒。”


    孫東平討好地笑,“今天是他的好日子,難免要多喝幾杯。”


    劉靜雲打著方向盤,半晌沒出聲,忽然突兀地說:“張其瑞沒來,大概是避著我們吧?”


    孫東平沉默半晌,歎了一口氣,“也許是吧……他的心思,誰摸得準?”


    劉靜雲把車速又放慢了些,“那個,我前陣子見過他一麵。”


    孫東平詫異地轉頭看她。


    “我們稍微談了談。”劉靜雲語氣十分平和,“也就說了一下彼此近況什麽的。過去的事,大家都沒提。其實我後來想,也覺得挺好笑的。幹嗎那麽尷尬?當年也沒山盟海誓過,如今矯情個什麽勁啊!”


    劉靜雲秀美的側麵被車外的路燈烘托得分外柔和,讓孫東平一下就想到了十多年前初次在校園裏見到她那陣驚豔。滿教室半大的孩子,隻有她發育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畫,皮膚潔白如玉,頭發烏黑濃密,窈窕的身段,彎彎的嘴角帶著自信的笑。他那時候心跳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又或者是他們在英國的時候,她一盆冷水潑到他的身上,指著他的鼻子罵:孫東平,你要是個男人,就像個男人一樣重新站起來!


    想到這裏,孫東平忽然開了口:“靜雲。”


    “嗯?”


    “我們結婚吧。”


    劉靜雲驚訝地轉頭看孫東平。車速緩了下來,慢慢停靠在街邊的臨時停車帶上。


    劉靜雲過了那陣震撼期,稍微平靜了點,問:“你是認真的?”


    孫東平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說這麽一句,話一出口,他自己都驚愕了。可是隨即而來的是腦子裏的一片清明。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回國後這段時間裏的不安是為的什麽。


    是的,結婚。他覺得是時候把這事提到議程上來了。


    他對劉靜雲說:“我們都訂婚了,結婚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劉靜雲還在震驚期,她皺著眉說:“我知道的。可是,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要先找到她,和她把話說清楚,再結婚的嗎?”


    孫東平愣了一下,他沒忘了這事,不過他以為劉靜雲不會主動提起這事。


    沒錯,他和劉靜雲當年開始交往的時候就說好了的,一定要找到顧湘。沒說清楚的,說清楚,欠了的,還回去。他那時對劉靜雲說,我欠了她的,等我還清楚了,我就和你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


    隻是顧湘並沒有如他們所願,她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找不到人,又何來還債一說呢?


    雖然大家心知肚明,顧湘的意思就是想同他斷個幹淨。成長的環境讓她心思非常敏感,總是那麽善解人意。但是她的主動退讓卻並沒有讓孫東平感覺鬆一口氣。他反而覺得他和顧湘的那段情,像一塊巨石一樣,日夜壓在心頭,讓他愈加透不過氣。也隻有在和劉靜雲一起時,他才可以稍微放鬆片刻,忘記那段過去。


    孫東平轉過頭去凝視著劉靜雲的眼睛,“我是這麽說過,不過我覺得,那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你不打算找她了?”劉靜雲似乎明白了一些,語氣裏不由自主地帶了點欣喜的興奮。畢竟未婚夫肯徹底拋棄過去和她繼續生活,這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


    孫東平點了點頭,“她躲著我,你也知道。我覺得,她或許還覺得我是個麻煩。看到我,就等於看到她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擺在眼前。我當然是不放心她,不知道她現在生活怎麽樣。但是她也是成年人了,如果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們……還是尊重她的好。”


    劉靜雲聽完了,撇了撇嘴,笑道:“聽起來還是有點勉強。你還是想見她。”


    孫東平也笑了,“我是認真的。如果我們十年或者這輩子都找不到她,難道我們就此不結婚了?”


    “啊,也許我們可以相約來世。”劉靜雲擠了擠眼睛,“拿著玫瑰花在百年後的東方明珠下見麵,我覺得是個不錯的注意。”


    孫東平嗬嗬笑,“我比較喜歡□。”


    “你就貧吧!”劉靜雲笑著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再度發動了車。


    孫東平看著車外風景飛速倒退。因為節日將近,光禿禿的樹枝上纏滿了彩燈。滿城的燈火無人看,居然顯得這麽寂寥。


    “我說,”孫東平漫不經心地開口,“將來咱們生了兒子,就起名叫富貴吧?”


    “什麽?”劉靜雲差點把方向盤打到街邊綠化帶上去,“你再說一次?”


    孫東平嘿嘿笑,“你不覺得這名字其實挺好的?孫富貴?唉,你這什麽表情,專心開車,孫太太!”


    劉靜雲開車撞電線杆的心都有了。


    孫東平大笑起來,“好拉!好啦!開玩笑的!你生的,你起名字,全聽你的,好不好?孫太太!”


    “討厭!”劉靜雲低聲笑罵一句,一臉醉人的幸福和甜蜜。


    第38章


    聖誕將近了,一連晴了兩天,溫度回升了好幾度。酒店大陽台的種了幾株盆栽的臘梅,鵝黃殷紅地,開得十分熱鬧。每當風起時,就有陣陣清幽地芳香飄散於空氣之中,讓人們幾乎忘記了嚴寒,都以為春天已經來臨了。


    公司年會的高峰還沒過去,又有國際醫學會議在酒店裏舉行,酒店被會議舉辦方包了三層。


    顧湘他們負責伺候的潘愷希先生參加的就是這個會議。潘少的活動也繁忙了起來,白天開會,晚上會女友,最高記錄一天見了五個女朋友,真是讓顧湘他們大開眼界。


    有一次時間安排出了問題,女友a約會完畢,碰到了上門找潘少的女友c。二女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抓臉扯頭發,好生熱鬧,弄到朱清親自出麵來勸架。


    時候潘少自知理虧,爽快地賠了酒店損失,還買了點心給服務員們賠禮道謝。


    女孩子們自然十分開心。朱清看著滿桌精美的糕點,又看看部門裏男生不屑的嘴臉,說道:“光吃醋有什麽用?多學著點啊!”


    “朱姐,您可千萬別勸他們學啊。”女孩子忙笑道,“如果天下男人都像潘少那樣,讓我們女人怎麽活?”


    朱清冷笑,“都像他那樣多情,是個男人都可以做到。像他那樣有錢並且願意一擲千金,這可就難了。”


    小姑娘們悶聲笑了好久。


    因為國際醫學會議的原因,酒店裏的外國客人比往常多了許多。顧湘因為外語較好,時常被叫去跑腿,有時候一天忙下來,腳都腫得穿不下鞋子。


    錢老先生都看在眼裏,十分感慨。


    “都說上海不易居,對你們這些孩子來說,賺口吃飯的錢的確不容易。我有一個女兒,兩個孫女,我是都舍不得她們吃這苦的。女孩子,就該嬌生慣養,然後嫁個好丈夫,到夫家繼續享福。什麽工作創業,同男人在外麵拚打,吹風淋雨的,這份苦不該是女孩子們去吃的。”


    顧湘笑,一邊幫他熟練地按摩浮腫的腿部,“做您孫女真幸福。”


    “你家老人呢?”錢老爺子問。


    顧湘輕歎,“我是女孩,爺爺家不待見我,很多年都沒見了。外公去世早,外婆把我養大,她前幾年也去世了。”


    錢老爺子輕輕啊了一聲。顧湘沒有提她的父母,他也沒繼續問下去。一個年輕女孩子獨自出來闖社會,自然有她說不出來的苦。如果有人可以依靠,誰會出來漂泊呢?


    錢老爺子就對朱清說過,顧湘是他最喜歡的服務員,體貼細心,耐性極其好,又會法語,幫他念詩念報。


    老人家四個兒女,九個孫輩,卻沒有一個孩子在身邊。他不肯住兒子給他買的別墅而住酒店,也就是為了圖這點熱鬧。顧湘每天花在他這裏的時間也最多,護士都說,顧小姐來的這段日子,老先生精神都比往常好了。


    顧湘幫老人念孫子寫來的信,孩子的母語是法語,中文寫得歪歪扭扭:“親愛的爺爺,你好嗎?今年聖誕節,爸爸會帶我們去瑞士滑雪。我非常高興,但是安妮不想去,她有了一個男朋友……爸爸說如果我考試能拿兩個滿分,就給我買新的遊戲機。媽媽說你不能回來和我們過聖誕節,真是太遺憾了。想念你……”


    “聖誕節?”老人家十分不屑,“華夏子孫,過什麽洋鬼子的節日?”


    顧湘問:“您真的不回法國去?”


    “我的家在這裏,回法國去做什麽?媳婦也嫌我討厭。”


    顧湘暗自吐了吐舌頭,不打算過多過問客人的私事。


    門上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顧湘忙去開門,外麵站著的是同部門的一個女孩子。女生焦急地低聲說:“飛香閣那裏出了點事,你得去看看!”


    顧湘同錢老先生告辭,跟著那個女孩子走了出去。


    “到底怎麽了?”


    女生氣急敗壞道:“還能是什麽?金主來了唄!結果捉奸在床,現在正在鬧著呢。你當心點,別被波及了。”


    話音未落,飛香閣的門就打開了,激烈的爭吵聲立刻傳遍整層樓。男人憤怒的吼聲和女人驚恐的哭泣聲中,器物破碎聲非常刺耳。


    顧湘加急幾步跑了過去。


    飛香閣裏裏亂做一團。蘇小姐和一個中年男人正在門口拉拉扯扯。那男人怒發衝冠,滿臉通紅,嘴裏罵罵咧咧。蘇小姐則哭得梨花帶雨,一臉哀怨,抱著那那人大腿,任他踢打,死活不放手。


    顧湘越過他們兩個看到屋裏麵的情況。一個男人正歪著身子坐在地板上,半邊身子都是血,他手捂著頭,鮮紅的液體正從他指縫之中流出來。


    “糟糕!”顧湘立刻對那個女生說,“你立刻去找朱姐和醫生,這裏我來!”


    女生轉身跑開。


    顧湘顧不上拉開門口爭吵的兩個人,疾步衝進屋裏,蹲在地上扶起那個男人。


    這人她認識,是她第一天來這裏見過的那個陽光男孩。不過他現在可十分狼狽,滿身鮮血,臉色慘白。他自己想站起來,結果還沒站穩就發暈,急忙抱著腦袋又蹲了下來,


    顧湘扶著他在沙發上躺下,然後取來緊急急救包給他包紮。但是玻璃碎片劃傷了血管,急救包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必須需要醫生縫合。


    男生愁眉苦臉地說:“完了,破相了。”


    顧湘啼笑皆非,“先生,我還是先帶你離開這裏吧。”


    想走卻沒那麽容易。蘇小姐的金主不肯息事寧人,他不依不饒地追了進來,一把揪起男生的衣領,一拳頭就這麽揮了過去。


    顧湘大驚失色,下意識推了男生一把,結果卻把自己送到了拳頭前。牢獄生活鍛煉了她這方麵的敏銳性,她頭一偏,拳頭帶著風擦著她的臉而過,雖然碰到了,但是卻並不嚴重。


    男生被她這麽一推,跌坐回了沙發裏。蘇小姐驚呼了半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顧湘摸了摸被擦得有點疼的臉頰,心髒猛地一陣跳。


    男人不解氣,再次揮舞著拳頭撲了過來。隻是這次拳頭這次沒有揮到身上就停住了。


    潘愷希緊緊抓著中年男人的手腕。他氣息有點急促,西裝沒有扣,似乎是匆忙趕過來的。


    “先生,冷靜一下。”潘少微笑,不留神色地把對方的手扳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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