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自覺蹙起的眉舒展,彎著,唇角勾起?。


    膚若溫雪, 眉如黛,唇上胭脂霞麗。


    蘭硯望著沈熙洛。


    少女笑容明媚。


    蘭硯怔然。


    察覺到少年那炙熱的,直勾勾的黏人視線, 沈熙洛心口發軟, 她輕緩放下手中的紫檀筆, 帶著笑音問蘭硯, “鳳至, 你喜歡那寶劍麽?”


    少年抿了下唇, 唇瓣濕潤,怏怏道,“不喜歡。”


    初時得?到寶劍,蘭硯唇角翹起?, 多情的桃花眸撩動,睫羽挑著金色的日光, 麵容俊美?明媚,但望見沈家侍衛都有著一樣的寶劍後, 蘭硯秀麗的臉沉下,如烏雲遮蓋, 冰雪侵襲。


    沈熙洛淡淡地“嗯”了聲,她語聲酥柔, 佯裝失望地說,“其實, 我贈你的寶劍與他人的不同,不過, 你若不喜歡,就罷了。”


    頃刻間,少年追問的話語在她耳畔響起?。


    “洛洛,哪裏不一樣?”


    他的氣息落在她的耳尖,語聲期待,桃花眸中的亮光氤氳,如墜星辰,少年純潔,乖順,熱烈。


    沈熙洛的肩膀酥麻,她小聲,“我掛了一個劍穗呀,鳳至,你沒有發現麽。”


    蘭硯愣了下,他俊秀麵龐浮現不自在,指骨調皮地撩著沈熙洛耳畔的發絲,柔聲呢喃,“原來得?到劍穗的隻有我。”


    發絲晃動,碎發撩在麵頰,惹來癢意。


    沈熙洛眼尾暈染薄緋,如桃夭,她說,“我是閨閣女子,怎麽可能給每個外?男都送一個劍穗呢。”


    “鳳至,你怎麽就未曾發現這個不同。”沈熙洛帶著輕輕的嗔怪,憐惜。


    “唔......”少年心虛,濃密秀氣的長睫輕撩。


    蘭硯從?來無情,不沾染愛.欲,哪裏知曉這種私相授受的細膩之處。


    與洛洛相處,他是一張幹淨的白紙,第一次誕生諸多私.欲。


    蘭硯望著沈熙洛,心底泛起?異樣漣漪,俯身,想?要親沈熙洛。


    沈熙洛察覺到少年的意圖,倉促躲開。


    住在德安侯府中,她下意識在心中加了多層枷鎖,小聲拒絕說,“鳳至,這樣不行,不合規矩。”


    蘭硯蹙眉,失落地問,“洛洛,你身上還?有什?麽規矩啊?”


    不能養姘頭,不能隨隨便便地親,不能送貼身東西,怎麽有這麽多的不能。


    沈熙洛抿了抿唇,她看著少年那純潔、誘惑的美?麗模樣,心底顫了顫。


    她要教他的,世間倫理道德。


    這是她應該做的。


    她撿了他,就要對他負責。


    沈熙洛低斂睫毛,平靜地告訴鳳至這個世道存在一些對閨閣女子三從?四德的要求。


    “......”


    好?麻煩,蘭硯暗暗抱怨。


    他意識到,少女不讓他繼續親下去與她的身份有關?。


    隻是,蘭硯作為?皇帝,她的那些規矩,在他麵前?,毫無作用。


    沈熙洛與蘭硯說完一直想?要告訴他的規矩禮數,抬眸見到少年神?色微思,她心中浮現不安,她跟少年之間,已經違反了許多禮數,鳳至此?前?是不知曉有這些規矩,才總是與她胡來,若他知曉了,也許就意識到不該與她靠近。


    沈熙洛咬了咬唇角,蛾羽輕低,垂首望著案上未寫完的宣州紙信帛,目色悵然若失,片刻,蘭硯斂了斂睫毛,目中幽暗思索消失,望向沈熙洛,幹幹淨淨,他桃花眸無辜,央求問她,“洛洛,如果娶了你是不是就不用顧忌這麽多規矩了。”


    那些所謂的規矩聽來聽去,都是閨閣女子和外?男之間的束縛。


    他娶她,他就不是外?男了。


    不過皇帝娶妻,背後勢力交錯,蘭硯短瞬地思量了下朝中權勢。


    沈熙洛愣了下。


    她茫然,下意識道,“鳳至,你方才說什?麽?”


    “我想?娶你,洛洛。”少年垂首,凝望著她的眼睛。


    沈熙洛的唇張了張,腦海朦朧不清,喃喃問,“為?什?麽?”


    “因為?我想?親你啊,娶了你,就沒有那麽多規矩了。”少年直白地說,眼瞳漆黑。


    沈熙洛詫異,接著,她怔忪地看了一會兒?蘭硯。


    蘭硯不懂她目中複雜情緒。


    隻是,她看來不是歡喜的。


    半晌,蘭硯垂眼,眉宇染上被拒絕的脆弱易碎。


    燭火旁,少年語聲失落道,“原來你不喜歡我娶你。”


    失憶的鳳至不懂娶妻的含義?。


    沈熙洛心口浮動著失落,無奈,她低下臉龐,權當玩笑話,陡然浮現的糾結和驚喜被遮蓋。


    沈熙洛望著寫到一半的信,她提起?筆,卻凝在紙張上,頓了頓,在燭火映照下出聲對少年輕輕說,“鳳至,你若娶了我,會受到很多束縛,但如果娶的是與你一樣的江湖人士,你們可以有共同的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我為?什?麽要娶江湖人士?”少年嘟囔,“洛洛,我隻想?娶你。”


    沈熙洛微微怔然。


    蘭硯桃花眸清亮,幹淨說,“洛洛,也許等一段時間,你就喜歡讓我娶你了。”


    沈熙洛:“......”


    她臉紅。


    鳳至的話語透露出執著。


    她怕她會當真。


    至少,要等到他恢複記憶。


    “鳳至,你可以在旁邊等一等我麽?我還?要與家中阿兄寫信。”沈熙洛撩動睫毛,嬌媚的眼睛柔柔看向少年,結束娶妻的話題。


    蘭硯盯著沈熙洛的眼瞳明顯愣了下,桃花眸微暗。


    沈熙洛抿唇,脊背浮現涼意,心底緊張。


    她覺得?她此?刻像是一個辜負少年感情的冷血負心人。


    過了一會兒?,少年眨了眨濃長睫羽,情緒收斂,無辜清亮,“好?。”


    沈熙洛悄悄鬆口氣,同時,心底多了些愧疚,鳳至實在是太?過單純了。


    蘭硯心想?,他又不是江湖人士,要娶的,隻有洛洛。


    少年趴在桌案上,發絲如墨色綢緞,麵孔藏在暗色陰影,突然,他的聲音悶悶響起?。


    “洛洛的阿兄,很重要嗎?”


    提及阿兄沈子騫,沈熙洛眉眼染上不自覺的依賴嬌憨,她語聲柔柔,“嗯,阿兄養我長大。鳳至,他是我很重要的親人。”


    蘭硯漆黑桃花眸中有異色劃過。


    少年無辜溫善,沈熙洛沒有察覺到他細微的古怪。


    她攏了攏微滑的外?衣,繼續給阿兄寫信,信中依然是輕鬆撒嬌的語氣。


    燭火悠悠燃燒,在沈熙洛的眼皮底下,少年乖順,黏人忠誠地守護著她,顧盼間雋美?無辜,卻不知蘭硯目色極好?,早就將信紙上的內容一覽無餘,看到了少女不常露出的撒嬌語氣,滿是嬌態依戀。


    蘭硯不開心地想?。


    洛洛沒對他如此?撒嬌過。


    洛洛是不是,還?不喜歡他。


    蘭硯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苦惱。


    “......”


    沈熙洛給阿兄沈子騫寫信時,德安侯府中各房屋舍中人情百態,一日終了,他們總算有時間翻看沈熙洛白日派人送來的禮物。


    德安侯府中,二?房,三房早已分出,餘下的是大房,四房,其中大房掌家。


    大房有兩個公子,都是嫡出。


    大公子周嘉木看到妻子打開沈熙洛為?夫妻二?人送來的箱籠,物件都是價值不菲,周嘉木神?色淡淡,移開視線,隻說,“倒是有心了。”


    沈熙洛進入德安侯府的時候,周嘉木在不遠處瞧見了她,隻是沈熙洛不知道。


    三公子周嘉石今日被看管森嚴,沒能窺見沈家表妹的模樣,失魂落魄地回到屋舍,小廝打開沈熙洛送來的箱籠,一些規矩的文房四寶,周嘉石驚喜,“沈家表妹送的?”


    “表妹怎會想?到給我送東西,莫不是表妹想?見見我?”周嘉石自覺在長安風流,名聲甚廣。


    小廝額上冷汗,趕忙道,“公子,表小姐給各房都送了禮。”若表小姐真的與周嘉石攀上關?係了,那主母豈不是會狠狠地責罰他們這些下人。


    “她一個人從?那麽偏遠的地方過來,還?為?大家都送了禮,可見心底溫柔。”周嘉石拿出上好?的文房四寶,親自磨墨,舉止風雅,笑了笑道,“我雖未見過表妹,但聽友人們說,今日表妹在城門露麵,風姿綽約,我可為?表妹畫一幅畫。”


    主母崔靜和則完全沒有看沈熙洛送來的極品玉尊菩薩,煩躁地讓下人收入庫房了。


    沈家表小姐帶來的禮重,以後,侯府倒是不好?冷落她。


    二?房和三房雖然已經分出,但居住在長安,時常與侯府走動。二?房庶女周淩晴和三房嫡女周寒凝近日住在德安侯府,因馬上就是開春的賞花流水宴席,屆時,會在德安侯府中舉辦,宴請長安各大貴家,女眷年齡適宜,是要相看婚事的,提前?在侯府中住著,大房主母崔靜和可以照看著,存在對婚事有利的考量。


    周淩晴見了沈熙洛送來的胭脂水粉琳琅首飾,杏眸睜大,感慨道,“表姐可真有錢。”


    周淩晴心底對沈熙洛的好?感倍增,神?情快樂地吃了糕點睡下。


    另一邊,周寒凝賞完了大家畫作,才慢悠悠地讓丫鬟打開箱籠。


    周寒凝臉上帶著挑剔,嫌棄地說,“表妹她也真是的,浩浩蕩蕩送這麽多禮物幹什?麽。”


    周寒凝的丫鬟捂著唇笑了笑,說,“二?小姐,那表小姐送來的可都是好?東西,還?有珊瑚珠呢,您下次參加詩會用上裏麵的東西,絕對能豔壓群芳。”


    周寒凝臉色頓了頓,她不自在地咳了咳。


    “誰知道她是不是跟周迎秋一樣,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對了,記得?幫我打聽,周迎秋收到的是什?麽,我可不要跟周迎秋戴一樣的首飾,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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