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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加夏令營的學生是學校負責統一接送。


    上了大巴車,別蘇才發現,聖蘭斯帝參加夏令營集訓的竟然隻有四個人,她、祁言、顧勰,還有另一個班級的一位同學。


    打過招呼後,她和祁言理所當然地坐在一起。


    顧勰和那位同學選擇了前後座的位置,是既可以交流,又能保留個人空間的距離。


    一輛二十座的車顯得空空蕩蕩,別蘇甚至覺得安排一輛小轎車接送他們就足夠,但這輛車十分寬敞,將椅背按下,可以半躺著,很是舒適,坐著也極其平穩,很大程度地減輕了路程的疲憊。


    出發之前,別蘇已經打聽過,這次不是全封閉的訓練,他們仍然可以用手機聯係外界,如有缺少生活必需品可以隨時找人送過去補充。但畢竟要去兩個月之久,管家叔叔知道了之後,還是為她準備了整整兩個28寸行李箱的物品,甚至考慮過她在野外失聯的情形。


    但他們是參加競賽類集訓,並不是野外的求生探險啊。


    況且,就算到時候真的失聯了,她也不可能帶著這麽大的行李箱到處走吧……


    別蘇無奈,隻能接受了管家的一番好意。


    她推著兩個行李箱走出公寓和祁言碰麵的那一刻,本以為對方也會表現出些微驚訝,結果祁言竟然的身邊竟然也立著兩個大型行李箱。


    甚至連顧勰都帶了不少東西。


    原來比較奇怪的是她啊。


    還是說他們其實真的是要去求生的。


    別蘇感到一陣不確定,恍惚想到。


    南城與集訓基地離得很遠,別蘇調好椅背,和祁言聊了會天,困意便襲來。


    車窗處的遮光簾已經被放下,車載香水的氣味柔和舒緩,哪怕是陌生的環境,但身邊的人令她感到安心,昨晚沒有得到良好休息的身體逐漸放鬆,別蘇睡了過去。


    昏沉之間,她做了一個夢。


    她看到了自己。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仿佛是遊戲中的上帝視角,她觀察著自己的生活。


    零散的片段從眼前而過,不同的人出現在她的麵前,各種各樣的經曆發生。那段休學在家的時光,從天台墜下的畫麵,每天都被粉藍色信封塞滿的儲物櫃……


    夢境之中,別蘇一直等待著轉學的那天,想要看看自己是怎樣和祁言遇見,但她沒能等到。


    眼前的少女甚至始終留著一頭及腰長發,她救過路邊受傷的少年,開導過為了吸引家人注意而故意曠課的同學,直麵過恃強淩弱的暴力學長……


    越來越多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越來越多的人環繞在她的身邊,但她卻好像逐漸失去了笑容。


    不斷出現的人物、愈發濃烈的情感,出於好心而施加的善舉,令她開始茫然。


    汗滴從發間滑落,別蘇的眉頭緊蹙,左手捏著扶手,然後被溫熱的肌膚包裹。


    “別蘇。”


    “別蘇……”


    “醒醒。”


    有人在喊她。


    別蘇的掌心用力,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對上了祁言擔心的麵容。


    少年的一隻手還被她攥著,另一隻手已經探上了她的額頭,問道:“怎麽了?做噩夢了?”


    無措感仍然在她的心上,並未散去。別蘇急促地呼吸了兩口,臉上沒有表情。她失神地望了祁言一眼,接著鬆開手,撐起上半身,將椅背調正。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披在身上的外套滑落,祁言將衣服收好,又遞過來一張紙巾。見別蘇表情空白,他伸手,替她擦去鬢角的汗水。


    直到甘甜的水從喉間滑下,別蘇才回過神來。


    “不知道。”她回答之前的問題,“不太像噩夢,但是……我好像有些恐懼。”


    祁言調了調上方的空調風向,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別怕,我在這裏。”


    聽到他的聲音,別蘇的情緒平複了許多。


    自己的反應的確太激烈了一些,隻是個夢而已。


    緊繃的肩線緩下來,她解釋道:“大概是一會可能會和凱斯諾的學生遇見,想起了之前的事。”


    之前沒有打算來夏令營集訓,除去那些環境和時間的因素,還有一點,她不想遇見凱斯諾的同學。以她在凱斯諾的名氣,如果迎麵見到,很難保證對方認不出來自己。


    但祁言表現得很想參加,她不願意拒絕朋友的邀請,也對集訓有點好奇,這才同意的。


    而且如今她長高了一些,頭發也已經變成短發,從身形來看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生。再把帽子和口罩戴好,她有把握不會被認出來。


    聽別蘇這樣說,祁言的眸光暗了些,心中已然將這段噩夢與別蘇在曾經學校不快樂的經曆聯係起來,對凱斯諾的厭惡度又高了不少。


    他說道:“我不會讓你直麵他們的。”


    別蘇不知道他把自己噩夢的根源都歸結到凱斯諾學生的身上,但這個主意正中下懷,她答應道:“好。”


    ……


    到了集訓基地後,四名學生各自登記,領取了自己的學號,便往住處去。


    因為是許多所學校在一起集訓,學生更是有四五十人,在嚴格的教育理念下,他們都被分配到了一個學號,之後所有的分配和點名都會用學號來稱呼,省去了老師們記憶名字的精力。


    學號按照抵達基地的時間來分發,她的學號是16,祁言是17,顧勰和另一位同學分別是18和19。


    別蘇更滿意了,這樣安排,連名字都不會出現在集訓裏,她最後的一點擔憂也不存在,可以專心享受這段夏令營的時光。


    雖然這裏在南宮老師口中條件很是艱苦,但畢竟來集訓的都是貴族學校的學生,再差的環境也是相對而言,至少別蘇和祁言被分到了一間套房。


    套房內有兩間臥室,客廳、浴室、廚房和陽台是共用的。拿到了門卡,兩人就各自推著行李箱回了房間。


    明天才是集訓正式開始的日子,參加的學生們在今天陸陸續續過來,有跟著學校統一來的,也有乘私家車過來的。


    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在房間內休整一天,晚餐也是送餐上門,沒有和其他學生認識的意思。


    吃過飯後,她和祁言坐在客廳裏,研究著剛剛被發送到郵箱裏的課表。


    “早上九點就要開始上課,竟然也是上五休二。”別蘇是第一次參加夏令營集訓,沒有概念,但與她預想的也有些出入。


    祁言勸她來的時候還說會有實驗課,但她現在看了課表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實驗課就是去戶外撿石頭采樣,分析元素和種類。


    不能說完全不是,但和學校裏的正統實驗確實差的有點多。


    別蘇的指尖點著屏幕上的“實驗課”那一欄,正要找祁言要個說法。


    她剛偏過頭,就對上了那雙滿是無辜的桃花眼。祁言的解釋充分有理:“我隻聽到有實驗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我應該找南宮老師問詳細一點的。”


    他語氣自責,別蘇很吃他這一套,當即表示:“沒關係,這種體驗也很新奇啊,我還沒研究過不同石頭的區別呢。”


    為了岔開話題,別蘇又往課表裏的其他項目看去。除了數學課之類的考試類科目,這裏還有寫生課以及她看了三遍才敢確定的野外求生課。


    沒想到管家叔叔準備的東西真的有用得上的機會……


    她這樣想著。


    但下一秒,別蘇開始懷疑這場夏令營的舉辦目的。


    為什麽要讓幾十名高中生學習野外求生啊?


    這種事情和學校平時分有什麽關係啊?


    課程雖然種類豐富,但大多安排在白天,晚上是留給學生們自由活動的時間——當然,在這個距離市中心開車都要三個小時的地方,顯然也沒有什麽娛樂項目。


    有專人將他們需要用到的教材送到房間,別蘇認真看了看,裏麵的知識比學校裏的稍微難一些,的確是競賽相關的內容,看來這些日子的學習生活也不會太過輕鬆。


    將明天要用的課本收拾好,別蘇站起身,準備回房:“早點休息吧,明天集訓第一天,可別遲到了。”


    祁言靠在沙發上,抬眸望向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問道,“會怕噩夢嗎?自己的話。”


    “才不會!”別蘇惱羞成怒,撂下話就往臥室去,沒有注意身後的目光。


    -


    集訓基地隻有兩棟樓。


    一棟是吃飯休息的地方,另一棟是學習的教室。兩棟樓離得很近,往返方便,但別蘇兩人還是提前了半個小時出發。


    已經是暑假,也不是在學校上課,雖然有將聖蘭斯帝的製服裝進行李箱裏,但別蘇還是選擇了一件輕薄的連帽衛衣。


    出房間的時候,她將帽子戴上,又戴了個口罩。


    祁言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問道:“感冒了嗎?”


    別蘇搖頭:“新環境,擔心會過敏,預防一下。”


    她本來想說自己感冒了,但一是覺得撒謊不好,二是擔心祁言直接給她找感冒藥,帶她去看醫生或者讓她在房間休息,所以隻好選擇了另一種說法。


    而且她說過敏也不全是胡說,對凱斯諾的學生過敏也是事實嘛。


    在祁言的影響下,她也逐漸學會了詭辯。


    顧勰與聖蘭斯帝的另一位同學住在他們隔壁的套房,四人在食堂碰麵,簡單吃過早餐,便去了課表上的教室。


    他們到的時候是八點四十五,教室裏零散坐了些學生。


    聽到門的響聲,裏麵的人都朝他們看來。


    顧勰穿著的是聖蘭斯帝的製服,在四人中尤為亮眼;祁言的容貌出色,常年是目光中心。別蘇雖然戴著口罩,看不清麵容,但一雙露在外麵的眼睛也令人挪不開眼;剩下的那名同學倒是沒什麽存在感,本人也並不在意,手中捧著本書認真看著。


    在那群已經坐好的學生中,別蘇一眼就認出來了凱斯諾的製服。凱斯諾的學生大多以母校為榮,即便是來集訓也都會選擇穿著學校製服,是他們嚴格校規校紀的一種體現。


    一行十人左右,別蘇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掃過,沒有曾經的同學。


    想來也是,這種不算有名的夏令營集訓,應該不會被那些同學們看得上,他們估計更願意去參加更高端的活動項目。


    雖然不是同學,但別蘇仍然沒有放下心。她不認識這些人,卻不代表這些人不認識“別蘇”。


    四人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課本等待著老師的到來,但奈何總有人不願意和平相處,找了上來。


    “你們就是聖蘭斯帝的那幾個吧?”為首的少年眉眼桀驁,腿一伸,坐在了他們右邊的課桌上,隻隔了一條過道,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


    凱斯諾的學生竟然都這麽傲慢了嗎?


    別蘇心中驚訝,她當初在那裏上學的時候,同學們雖然偶爾有些熱血上頭,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很講禮貌的,更別提做出這種當眾挑釁的事了。


    祁言看出她的不解,說道:“是凱斯諾和聖蘭斯帝的舊怨。”


    兩所學校一直在爭“南城第一貴族學院”的稱號,一邊是嚴謹式學風,一邊是開放式學風,誰也不服誰,見到了自然要比出個一二。


    當然,有將這種名號放在心上的,自然也有像別蘇這樣完全不在乎的。


    因為其餘三人都是穿的常服,那少年的話明顯是衝著顧勰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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