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明華裳言簡意賅,她甚至沒有用救駕,仿佛在她眼裏?,女皇也隻是一個具體的人。她提著裙擺往樓梯上跑去,說?:“謝兄,麻煩你留在這裏?守著出口,決不能讓人將撤退通道?毀了。”


    謝濟川微微仰頭,亮光從樓層上漏進來,像時光隧道?的出口,他們?義無反顧投入光亮中,而他,獨自留在黑暗。


    謝濟川想?,又一件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出現了。為什麽要救她呢?她死了,對鎮國公府,對江安侯府,尤其?是對明華章,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為什麽會有人,奮不顧身救敵人的命?


    明華章率先跑到樓梯上,這座樓是魏王為了討女皇歡心新建的,二樓搭了寬闊的觀景平台,極盡奢華精巧之能事。此刻,觀景台前,一座華麗的花燈徐徐推近。


    那座燈做成花神模樣,足有三層樓高,花神眉目慈悲,彩衣環佩,迎風欲起。她手中拈著一朵鳳凰花,正含羞待放,在她腳下,萬物?複蘇,百花盛開。


    花神的手下方搭出一圈細窄的平台,一群身著瓔珞飄帶的舞姬正在上麵?翩翩起舞。她們?時而分,時而合,在窄窄的木板上如履平地,舞姿輕盈華美,宛如花間精靈。


    女皇領著眾多?皇親國戚站在欄杆前,正撫手稱好?。明華章掃了一圈,立刻就注意到花神手裏?那朵鳳凰花。


    女皇幸臨的地方要經過好?幾道?手續,反複檢查,樓裏?連隻蒼蠅都沒法藏,更不用說?炸藥。可?是從外麵?運來的花車就不一樣了,禁軍隻會搜查舞姬身上有沒有武器,卻不會檢查燈裏?有沒有手腳。


    尤其?這個手腳是主辦方動的,那就更是神不知鬼不覺。


    花神燈和燈樓都由魏王一手承辦,是仔細算過距離的。舞姬起舞的地方比二樓觀景台略低,女皇毫不費力就能看到獻舞,而花神拈花的手,隻稍比觀景台高一點。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地方爆炸,餘波會毫無懸念波及到觀景台。


    而現在,花神燈已經停到女皇麵?前,舞姬們?纖細的手擺出花開模樣,正欲點燈。


    明華章指尖夾著暗器,毫不猶豫朝花神燈擲去:“快讓開,燈裏?有炸藥!”


    領舞精心設計了舞蹈,在燈車走到女皇麵?前時,她帶領舞姬們?集體擬花亮相,並且點燃上方的鳳凰花,到時候會有彩帶和花瓣飄落,又吉祥又美麗,貴人肯定喜歡。誰能想?到,在她跳出最引以為傲的動作時,忽然一柄飛刀疾射而來,直奔她的手腕。


    領舞嚇了一跳,手本能鬆了,火折子朝下墜去,飛刀也貼著她的胳膊,深深刺入後方燈籠。


    這一連串變故發生後,明華章的聲音才傳出來。舞姬們?完全呆住,等看到女皇、太子等人被人保護著往下走才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驚慌尖叫。


    獻舞最要緊的是美觀,沒人考慮舞姬方不方便,所以跳舞的隔板是浮在空中的,並無上下通道?。平時排練不覺得有什麽,如今要逃跑,她們?才意識到絕望。


    這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明華章製止了舞姬點火後,就立即朝廖鈺山奔去。然而廖鈺山既是抱著赴死的心,怎麽會沒留後手?他完全不躲,而是從袖中拿出一支小?巧的弩,毫不猶豫撥動機關。


    特殊處理?過的弩箭燃燒起來,如流星一般劃過半空,精準射中引線。滋啦一聲,引線飛快燃燒,轉瞬沒入鳳凰花苞中。


    明華章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他臉色冷沉,飛快對旁邊的蘇雨霽喊了句“他交給你”,就頭也不回朝花燈跑去。


    引線已經點燃,幸而鳳凰花沒有立刻爆炸,明華章知道?為了保證炸彈的威力,廖鈺山肯定在裏?麵?設計了其?他開關,這些?開關啟動還需要時間。


    誰都不知道?啟動時間長短,明華章來不及猶豫,立刻抽出軟鞭,躍上欄杆,一一將那些?舞姬扔到地上。


    她們?有舞蹈功底,又有鞭子緩衝,應當不至於?摔得太嚴重?。即便摔斷了胳膊或腿,也好?過被炸死。


    廖鈺山徹底不裝了,想?用弩箭燒毀樓梯,卻被蘇雨霽一個飛鏢射中肩膀。廖鈺山不愧是玄梟衛老資曆,竟然連本能的生理?反應都忍住了,手抖都不抖,還要繼續發射弩箭。


    蘇行止今日?也隨行,他已經失去蘇雨霽的消息許久,實在心煩,就站在角落裏?生悶氣。也正是因此,他和廖鈺山所隔並不遠。


    他看到蘇雨霽從樓梯衝上來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隨後明華章示警,蘇雨霽射飛鏢,雖然蘇行止沒聽到明華章喊了什麽,但他本能配合蘇雨霽,一個手刀砍到廖鈺山肩上,從背後將廖鈺山的弩箭打掉。


    有了這片刻緩衝,蘇雨霽也趕到了。她抬腿,膝蓋毫不客氣撞在廖鈺山腹部,反剪雙手將他壓倒在地。


    任遙跑上樓梯後,立刻去救女皇。她高聲喊著“護駕”,一邊護送女皇、太子、太平公主等人往後撤。很快江陵也趕過來幫忙,手忙腳亂間,任遙回頭,發現廖鈺山已經被蘇行止、蘇雨霽兄妹控製住,明華章在救花燈上的舞姬,明華裳在樓梯口維持秩序,一切都亂中有序。


    然而,這些?皇親國戚養尊處優已久,下樓梯又慌又慢,前麵?的人走不快,後麵?的人就沒法離開。但火藥是不會和人講道?理?的,照這個速度,至少有一半的人走不了。


    任遙匆匆一眼掃過這些?皇親國戚,生死關頭,那些?被稱為貴女的公主、王妃、郡主並不比她強,一個個驚慌失措,連路都走不利索。


    可?是,她卻必須救這群人,因為她需要立功,她需要足夠的功勞去搏女子繼承侯府的恩典。


    任遙咬牙,忽然撥開人流逆行而上,攀著柱子跳了下去。江陵嚇了一跳,本能伸手去拉她卻沒拉住,忙衝到欄杆上喊:“任遙,你做什麽?”


    然而等他看到下麵?的場景,卻驚得目眥欲裂:“任遙,你瘋了,你快回來!”


    經曆這一係列變故,樓下已亂成一團,駕駛花車的馬夫早不知跑哪兒了。拉車的馬兒感受到躁動,不安地打著響鼻。任遙跳下樓,飛身一躍騎到馬上,用力抽了下馬屁股。


    看樣子,她竟然打算隻身將花燈拉走。


    是的,炸藥裝在花燈裏?,一個思路是讓貴人們?逃離燈,另一個思路,就是將燈拉離貴人們?。


    這般變故,連明華章都驚住了。然而任遙已毫不猶豫打馬離開,花燈上的舞姬已全部被明華章送,或者說?扔了下去,車上隻餘一個燈架,並沒有多?重?,華美非凡的花神燈搖搖晃晃,很快就飛馳起來。


    明華章還沒反應過來,餘光裏?又一道?黑影跳下去了。江陵腿腳從沒有這麽利索過,他劈手奪過別人的馬,重?重?一鞭抽在馬屁股上,不管不顧朝任遙追去。


    江安侯剛剛護著太平公主走到地麵?上,他瞧見江陵的背影,眼皮狠狠一跳,怒喝:“逆子,你發什麽瘋,快回來!”


    明華章掃了眼身後,任遙將炸藥拉走,看起來樓上不再需要疏散了。他也幹淨利落地跳到樓下,遙遙對剩下的夥伴喊道?:“保護好?這裏?的人,不要讓人鑽了空子。”


    他也不管其?他人聽到沒有,飛身跳到馬上,如一襲流光離弦而去。他追上任遙的車,說?:“不遠處有湖,隻要到湖邊後立刻砍斷馬車,駕著馬折返,就能避開爆炸。你能做到嗎,做不到你跳下來,換我。”


    任遙不屑地笑了聲,她眉目英挺,眼裏?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有種?咄咄逼人的飛揚囂張,一時奪目不可?逼視。她朗聲道?:“我騎術第一,誰說?我不行?你閃開些?,別擋我的路。”


    明華章也笑了聲,這麽危險的時刻,他卻覺得快意。明華章勒著韁繩遠離馬車,奔馳在前方,為任遙清路:“好?,那我為你護航。”


    江陵騎馬跑在另一邊,他不斷在花燈和任遙身上梭巡,花神高高在上,搖搖欲墜,仿佛馬上要乘風而起。他心髒快速跳動起來,他有種?預感,火藥要爆炸了。


    栓車的繩子那麽粗,如果她沒有及時砍斷,要麽會被車拖入湖裏?,要麽會被火藥波及。江陵突然毫無預兆鬆開韁繩,跳到車上。任遙覺得後方一重?,回頭看到是他,怒道?:“你做什麽,快下去!”


    江陵用力割麻繩,絲毫不顧自己的手被劃出血跡。他在侯府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在認識任遙之前,這雙手握過最重?的東西就是茶盞。他曾經覺得人生得意須盡歡,沒什麽比活得開心更重?要,可?是認識她之後他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一種?人,為了目標,可?以舍棄全部快樂。


    時至今日?,他依然不理?解她的做法。為什麽要為了立功,拿自己的性命去搏呢?平南侯這三個字,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他不理?解,可?是,他想?讓她開心。如果她隻有得到這個稱號才會快樂,那他願意幫她實現。


    眼看曲江池就在前方,江陵割斷了一邊繩子,他握住另外一邊,頭也不抬吼道?:“任遙你沒吃飯嗎,不要減速,往前跑!”


    任遙咬牙,高叱一聲,駕著馬全速往湖邊衝去。任遙感覺到側方一鬆,馬意識到掙脫束縛,激動地往前衝,這時後方一雙手牢牢拽住斷掉的繩子,以血肉之軀,強行拉住車和馬。


    明華章在前方領路,他注意到這裏?的狀況,說?:“任遙,一會你折返時拉上江陵。江陵,你瞅準機會,往任遙馬上跳。”


    江陵像受刑的救世主,被牢牢定在斷口之間,根本無力說?話。任遙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她幾乎無法握緊韁繩。


    剛才跳下來的時候她不害怕,駕著炸藥往湖邊衝的時候她不害怕,但現在她怕了。她怕自己動作慢了一步,沒法拉住江陵,怕炸藥提前爆炸,江陵就是第一個受衝擊的人,更怕自己的野心害死了他。


    他自小?榮華富貴,飯來張口,什麽都不需要做,家裏?就有爵位在等著他。他理?應永遠當一個快樂的紈絝,為什麽要做這些??


    曲江池燦燦反射著陽光,刺得她有流淚的衝動。明華章已減速等在岸邊,在馬蹄踏入湖水的那一瞬間,明華章猛地說?:“撤!”


    任遙立刻勒緊韁繩,馬揚起前蹄嘶鳴,任遙僅靠雙腿夾著馬腹,回身去拉江陵。江陵這時也站起來,用力握緊她的手。


    江陵借著衝力躍到任遙馬上,任遙馭著馬在混亂中左右奔跳,竟然奇跡般越過花車,奔騰上岸。背後的花燈車徑直衝到水裏?,花神燈在顛簸中本就搖搖欲墜,現在又被水衝擊,上方的燈架終於?不堪其?負,晃晃蕩蕩朝湖心栽倒。


    明華章和任遙兩騎三人,不敢有任何留力,全力往前跑。後麵?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氣浪夾雜著水以雷霆之勢朝他們?襲來。江陵從背後緊緊抱住任遙,任遙不敢回頭,拚命往前衝。


    過了不知多?久,可?能有一輩子,也可?能隻是瞬息,任遙終於?能重?新聽到聲音。明華章領先任遙半個馬身,率先勒馬,他拍了拍身上的水,道?:“幸虧來得及。你們?沒事吧?”


    任遙耳邊還殘留著嗡嗡聲,她愣怔地搖頭,突然意識到什麽,連忙轉身:“江陵,江陵?”


    江陵靠在她肩上,完全失去了反應。任遙連喚了好?幾聲,他毫無動靜,她臉刷得白了,這時候肩膀上的人忽然睜開一隻眼睛,賤兮兮說?:“嘿,被嚇到了吧!”


    任遙這才覺得心重?新跳動,她再看著江陵,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江陵見勢不對,趕緊跳下馬,嘰裏?哇啦亂叫:“救命啊,毆打朝廷命官啦!”


    他嚷嚷著向明華章撲去,明華章正拿帕子擦身上的水,被江陵抓住後十分嫌棄地推開他,說?:“你身上全是水,別碰我。”


    明華裳氣喘籲籲跑到曲江池時,就看到任遙追著江陵打,江陵慘叫著繞著明華章轉圈。明華章被迫困在他們?中間,身上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著嫌棄。


    明華裳長鬆了口氣,這時候痛苦地捂著腹部蹲下。明華章看到,立馬扔開江陵,快步朝她趕來。


    “裳裳,你怎麽了?”


    “沒事。”明華裳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說?,“剛才跑太快,岔氣了。”


    第150章 麵聖


    燈樓上的意外驚天動地,王孫貴族們失去了往日的光鮮,爭先恐後從樓梯上跑下來。太平公主發髻都在奔跑中鬆散了,她站在?空地上,狼狽地平複心情,這時不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爆發時卻像被什麽東西罩住,聲音悶悶的帶著震顫,仿佛地麵都在?抖動。


    太平公主回頭,遙遙看向後方。那裏衝起一道水柱,如飛龍騰空。四周皇室們鬆一口氣,知道沒事了,這時候,他們才陸陸續續憶起體麵。


    夫人小姐們悄悄整理儀容,朝廷命官們趕緊上前給女皇、太子問安。一片群龍無首中,謝濟川顯得尤其冷靜鎮定?,他叫來羽林軍首領,將這一帶牢牢保護起來,安排太監備車,送陛下和各位王爺回宮,同時還讓京兆府的人去疏散人群,為聖駕開路。


    他說話還是不慌不忙、不緊不慢,這樣的聲調平日裏?聽著稍嫌疏離,此刻卻顯得尤其高深。


    剛才他們下樓時就是謝濟川在?外接應,後麵謝濟川更是全程伴隨左右,太子、相王對謝濟川非常信任,完全聽從謝濟川安排。素來強硬的女皇也意外地沒說什麽?,等馬車拉來後,她默然扶著女官的手登車,回宮。


    女皇走後,就輪到太子、太平公主這一批。其他國公、侯爺們知道輪不到自?己,非常坦然地等著,甚至還有心看謝濟川的熱鬧。


    發生危機時第一個站出來,是機遇,同時也是危險。在?場有李家有武家,有皇子有公主,等一會?車來了,誰先上誰後上,一個不小心,可要?得罪許多人。


    可惜,眾勳貴期待的那一幕並沒有發生,謝濟川知道無論做什麽?選擇都必然會?得罪另外一方,索性不做選擇。女皇先走沒人敢有異議,之後謝濟川就拖著時間?,等後方湊夠足夠的馬車才讓太監拉過來,無論李武男女,一起上車。


    謝濟川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反正那幾個傻子已經將炸彈拉走了,多等一會?又不會?死。這些王爺的時間?也不值錢,就讓他們都站著吧。


    勳貴們瞧見,心中一言難盡,但不得不承認謝濟川精明。有這樣的心機,又有這番大功,等回朝後一飛衝天,指日可待。


    反應快的人已經琢磨起謝濟川的婚事,聽說,謝家大公子還未成婚,這可是絕佳的拉攏機會?。他們不動聲色扒拉自?己的女兒,一時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過今日立功的不止是謝濟川,還有另幾個少年?人,也頗有下注潛力?。江安侯突然發現過來和他套交情的人變多了,話裏?有意無意打聽江陵。


    江安侯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長子的好話,頗為不習慣,他下意識想把?那個逆子叫過來教訓,然而環顧四周才發現,江陵不見了。


    不光江陵,剛才衝上樓那幾個年?輕人都找不到了。他們像神秘的影子一樣,有危險時從天而降,等危機排除後,就悄無聲息地匯入人群,再不可覓。


    ·


    其實?明華章幾人的去向並不神秘,他們隻不過是被玄梟衛接走了而已。


    廖鈺山的行?為非常惡劣,要?被送到專門的玄梟衛私獄審訊,明華章六人作為相關?人員,也一起跟去秘密據點。等進入據點後,他們六人就被有意無意隔開了。


    明華裳走著走著發現隻剩自?己一人時,情緒非常穩定?。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經能熟練地找一個舒服的地方坐下,反正她問心無愧,無論誰來問都不怕。


    明華裳乖乖坐在?房間?裏?等著巡察盤問,她以為另幾人也是如此,殊不知,這個時候明華章已經經過特殊通道,進入大明宮。


    等明華章終於能摘掉眼睛上的黑布時,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在?皇宮中,麵前就是韓頡。韓頡看著他,眼神似乎有些意味不明,說:“你們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幾天沒見,就搞出這麽?大的動靜。”


    明華章靜靜道:“玄梟衛內部有人叛變,意圖弑君,我以為,這應該是你的失職。”


    韓頡不予置評,說:“進來吧,聖人有話要?問你。冒犯了。”


    按規矩玄梟衛麵聖要?搜身,不得帶任何?利器,明華章並不見怪。不過以前都是他自?己卸兵器,這次有些奇怪,竟然是韓頡親自?動手。


    可能是剛發生過行?刺的原因,這次搜查格外嚴格。明華章抿唇看著韓頡在?他腰側、手臂、小腿來回檢查,被一個男人觸碰身體,哪怕隔著衣服,也委實?不是一個愉快的體驗。明華章忍耐許久,實?在?忍無可忍道:“你還要?搜多久?”


    韓頡直起身,沒什麽?真?情實?感?笑?了笑?,說:“並不是我懷疑你,而是規矩如此。畢竟,剛剛才發生過叛變,我不得不謹慎些。”


    明華章望向韓頡,韓頡微笑?以對。明華章麵上同樣靜如平湖,淡淡道:“自?該如此,將軍擔心的是。”


    兩人淺淡地寒暄過後,韓頡便轉身,引著他往裏?走。紫宸殿燃燒著龍涎香,濃鬱沉馥,輕煙繚繞,初一進入,讓人分?不清人間?還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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