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閣可是羅醮城最大的布料成衣店, 還有那米糧店也是董氏的,他們怎麽……小廝並不太清楚周明妍的底細, 隻知道是京都承國公府周家的嫡女,是陛下下了聖旨的準太子妃。


    如今看到董氏店鋪的管事掌櫃被押進承國公府,都是又驚訝又好奇,還是有那記性好的,說是不知哪裏仿佛聽見一句,董氏的大小姐就是嫁進了承國公府。


    難道這位準太子妃就是那位董大小姐的閨女?


    小廝們的疑問沒多少時間就變成了確信,因為那施家父子不過是最先被押進去的,大概也是因為綺羅閣和董氏米糧店最近的關係,之後半天,整個羅醮城的董氏產業管事都被一網打盡。


    前前後後被禁衛軍軍士們堵了嘴巴押回來得有小一百人,這還隻是城內的,董家還有不少產業在城外和下麵的四個縣城裏的。


    這時候便是這些小廝們也意識到似乎有大事發生了,也像往常一樣等到晚間了,全都撒丫子回家將事情匯報給自己的主家。


    準太子妃好似要將整個董家產業來個大清理。


    事實上因為周明妍的動作並沒有避著人,所以等到那些小廝回稟的時候,家裏的老爺們早就知道了,不但如此他們還急了,不少人都紅赤白臉地上了楚民遠的府上。


    不著急不行啊,因為董家這些產業他們也沒少伸手,甚至給那些掌櫃大開方便之門,那些掌櫃倒騰東西也很有眼色,沒少送孝敬到他們手上。


    要說今日之前他們是不害怕的,畢竟他們整個羅醮城的文武官員大多都參與了,不管是誰來查都能讓他沒有頭緒,便是查到什麽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但是這位準太子妃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大半個月不搭理他們也就罷了,也不跟你一家家查賬,直接讓禁衛軍一股腦把人押進府裏。


    董家的產業雖然多,但是禁衛軍有足足兩千人,便是楚民遠這個西北的二把手,在這羅醮城裏不動用兵符也隻能調動幾百人。


    兩千人在邊關大軍中不過滄海一粟,但是在這羅醮城裏確實所向披靡,什麽事兒幹不成?


    楚民遠也是麵色陰沉,他隻當這京都來的嬌小姐脾氣大,沒想到凶得很,這爪子可當真利索的很。


    事實上進城後楚民遠看人閉門不出,便悄悄讓人在街上傳了些小話,什麽京都貴女驕縱跋扈將滿城文武百官涼在一邊之類的,淺淺試了試水。


    他想著便是沒有什麽效果,總也能傳上幾天,但事實上這個傳言一點水花都沒有激起來就沉了下去。


    如今的羅醮城所有人都隻關心,到準太子妃那裏許願能不能行?什麽願望更容易實現,又需要付出些什麽代價。


    許願這件關切自己利益的事情已經占據了老百姓的所有空餘時間,至於其他他們才不感興趣,什麽把滿城文武百官晾在一邊,那是官老爺的事情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甚至老百姓們巴不得周明妍不搭理這些官老爺呢,這才有時間聽他們許願,處理他們的事情。


    楚民遠見流言傳不起來,一時也不能拿周明妍怎麽辦,除了讓他不敢妄動的那兩千禁衛之外,更多的是準太子妃大張旗鼓過來他也不能動手。


    自從他的身份暴露之後,皇帝的人盯他盯得緊,那京都來的姚林川,功夫平平無奇,領兵打仗的本事也一般,但是那雙眼睛毒得很,好幾次都差點被他抓到把柄。


    如今的他就想處理好這裏回南方,姚林川也似乎察覺了他的意思,有意大家都退一步,但他要是給個機會,那姓姚的絕對要撲上來咬上他一口。


    所以楚民遠並沒有再想方設法對周明妍下手。


    誰知道他不動手,人家卻沒有顧及,完全不講武德。


    “明日裏你們上門去問問怎麽回事,董氏在羅醮城裏產業繁多,全都關門歇業,整個城裏老百姓的生活影響多大,催促一下趕快開業。”楚民遠對著羅醮城的戶曹和功曹。


    兩人互看了一眼,雖然心裏叫苦但都不敢說什麽,沒有猶豫點頭答應。


    第二日戶曹和功曹果然上門拜訪,神奇的是門開了,讓他們進去了。更神奇的是這兩人一直到月上枝頭也沒有出來。


    當晚楚民遠府上又聚集了許多官員,大家再三確認之後終於相信,戶曹和功曹真的進去之後就沒有出來。


    “難不成還把人給扣下了?”有人震驚之下不可置信地給出了猜測。


    “她,她怎麽敢?”其他人覺得不太可能。


    “別說她還不是太子妃,便是真的入住東宮,又有哪裏來的權力扣押朝廷命官?”


    “將軍和諸位同僚莫急,明日讓下官與朱市令帶人前往一探!”開口說話的是羅醮城的刑獄別駕,負責整個城內的司法暴x力機構,朱市令則是負責羅醮城巡邏的市令統領。


    這兩人大概相當於公安局長和城管大隊長,算是城中除了守衛城門的守衛之外,羅醮城內最大的兩個武裝力量頭子。


    但即便如此他們手頭也不過幾百來人,而且也不可能帶著這幾百人一股腦衝進承國公府。


    第二天兩人各帶了兩個手下進了承國公公府,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四人,不是,八人猶如石沉大海。


    楚民遠氣得直接砸了手裏的茶盞,他不是沒有派人遞給帖子傳過話,但是都沒有人搭理,甚至派人上門嗬斥也沒人應。


    八個人進去之後就沒聲了,其中四個還是朝廷命官,整個羅醮城的文武百官都懵逼了,也慌了,眼看著楚民遠沒有什麽對策,便派人告知外頭的孟大將軍和姚林川姚副將,但是兩人忙得很,說是沒時間回來,還傳話準太子妃小姑娘家家的能鬧出什麽事兒,他們都是危言聳聽。


    多傳了幾次話後,連見都不見了。


    這下子大家免不了猜測,是不是孟大將軍和姚副將知道些什麽,要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口徑統一?


    楚民遠看著亂成一團的官員們很是看不過眼,這時候他反倒是不著急了,他就想看看這小丫頭還能上天不成?


    但是很快他就坐不住了。


    因為周明妍把城外和下頭四個縣城的董家管事全都押回來了,這還沒什麽,重要的是,他派出去盯著的人還看到了白遷。


    這白遷是什麽呢?


    他是董氏西北這邊一處煤礦大管事的女婿,更重要的是這個白遷是他的人!


    楚民遠在那一瞬間五官都有些猙獰,不為別的,隻因為那煤礦在十年前開采的時候發現了共生礦,還是赤鐵礦!


    有了鐵礦就等於有了數不盡的兵甲,楚民遠自然是想要的。


    當然他一開始是不知道,那煤礦的大管事有能耐的很,愣是好幾年了沒有被人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一直到前年他帶人打獵路過看到小孩手裏玩的礦石才起了疑心,之後經過半年多才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還有這麽一個大寶貝。


    他倒是想拉攏這個大管事,但是對方壓根不動心,他也不敢強搶,畢竟董家身後還有承國公府周家,那周家是遠,但是孟大將軍和姚林川卻近在眼前。


    好在那大管事似乎也打算瞞著,所以也沒有嚷嚷開。


    他知道硬來肯定不行,於是在知道那大管事有個寶貝的小閨女的時候動了心思,尋來了一表人才的白遷,讓他扮演一個南邊來的落魄讀書人,被那小姑娘所救。


    那小姑娘沒見過世麵,白遷還沒怎麽施展,小姑娘就要死要活嫁給他。


    這世上哪裏有拗得過兒女的父母,再說白遷的身份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所以折騰了半年,白遷順利了做了秦家的小女婿,有這樣過了一年半,他才接觸到煤礦和那赤鐵礦。


    那秦家兒子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秦大管事手下不少人很看好這個上門女婿,特別是當秦家小女兒在今年年頭順利生下一對龍鳳胎之後,白遷的地位一下子就抬了上去。


    秦大管事也因為孫子孫女的出生,才對白遷去了戒心,讓他跟在身邊開始掌事。


    一切都順利的很,秦大管事年紀大了,秦家兒子又沒用,用不了幾年,他尋個意外讓秦大管事身亡,這煤礦和鐵礦便會到白遷手裏。


    楚民遠一拍桌子,他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就在楚民遠下決心,召集人上承國公府和周明妍對峙的時候,周明妍這裏也挺熱鬧的。


    年輕的男子一身的書卷氣,不是別人,正是白遷。


    這會兒白遷正跪在地上,雙眼都是紅的,述說著他二十來年忍辱負重的複仇生涯。


    白遷,江南人士,落魄小世家出身,讀過書,做過當地衙門的小書吏,後麵被人陷害受賄罰金後趕出衙門,之後跟著來往的商隊做文書,誰知商隊遇到劫道,他和其餘人逃出來一路流落到羅醮城。


    這是他明麵上的身份,前麵也都是真的,但是受賄被趕出衙門都是假的,為的就是讓他來西北碰瓷秦家小女兒。


    事實上他那瘸腳的父親和體弱的母親都還健在。


    但這個身份也是別人加給他的。


    他真正的身份是是江南一個商戶的幼子,也不姓白。


    “小的原來姓景,家中排行第三,名安,我們家雖然並不顯赫但是有一門燒琉璃的手藝,是祖上救了西域番僧才習得的,又經過好幾代摸索改進,成就了江南赫赫有名的景泰瓶。”白遷,或者說景安說到這裏哽咽了一下,“但是在我五歲那年,我被我娘從床上抱出來藏進了貓舍裏,那一晚整個景家一百二十八口人除了我全死了。”


    景安被嚇懵了,在貓舍裏躲了三天,小小一個人都燒糊塗了,還是他的養得貓一直叫才被人發現的,發現的那人也害怕悄悄把他送到醫官,後來就被送去了衙門,最後送到保善堂。


    最後他因為長得好看,什麽都不記得,但是乖巧不哭鬧,就被白家傷了腿上了身的小兒子夫婦領養了。


    楚家大概知道一點他的身份但是他這樣一個小孩子他們壓根沒有看在眼裏,更別說他發燒發得什麽都不記得了。


    但誰都不知道他其實記事很早,一周歲左右就開始記事,再加上記性好五歲的他什麽都知道,包括事發前幾個月,父母夜晚發愁商量楚家看上了他們的秘方該怎麽辦。


    他清楚的記得,事發之前幾天父親還安慰母親,秘方給了就給了,保命最重要。


    但很顯然即便交出了秘方,楚家也沒有要放過景家的意思。


    他承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小小年紀就懂得籌謀,八九歲就偶遇結識了楚家的少爺,成了楚家少爺的玩伴,花了十年混成了楚民遠大孫子身邊的心腹嫡係,更是裝得一副知恩的樣子,也把自己養得一副君子俊秀的模樣。


    他本來是想當一當楚家女婿的,誰知道楚民遠一道命令,把他拎到了這裏來。


    楚民遠想要赤鐵礦,他也想要,隻不過他要了這座礦之後是打算咬死楚民遠的。


    隻不過如今他還沒掌握礦山,咬死楚民遠的機會倒是來了。


    第74章 陰陽相攜第二十二天


    白遷也就是景安, 他可不是什麽容易輕信人的人,他能小小年紀就圖謀複仇為此蟄伏十幾年,自然不是因為看見周明妍覺得她身上有什麽王霸之氣, 看見人就納頭拜下然後將自己裏外交代了個幹幹淨淨。


    事實上當年景安被從南邊叫來西北的時候, 他快要到西北的時候,自己做戲生了一場病拖了一段時間, 但其實是偷偷摸摸先過來羅醮城附近踩了點。


    也不要知道什麽細致的東西,就是先大概了解一番這西北大概勢力情況,和誰是誰, 免得以後來了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可巧了他來的時候, 正趕上那時候皇太子帶兵出征,他也貓在百姓群裏送別趕去馳援新收服沒多久的新濟縣和新寧縣。


    之後又是打仗又是皇太子墜崖,朝廷震怒, 整個西北也亂成了一鍋粥,楚民遠都沒有空管他在路上磨蹭了大半年, 他也不想在這麽亂的時候參合進去, 於是一直病到前年才混在一夥遭難的人進了羅醮城。


    所以被逮來之前他還是打算見機行事的, 但是在見到屋子裏的另外一個人的時候, 景安立刻就決定全部交代,不但要跟楚民遠切割清楚, 還要給他在西北的罪行上添上最要命的一塊磚。


    周明妍雖然奇怪景安的意外老實,但是這是好事兒, 所以就沒有過多的追究, 而是把在隔壁的秦思福招了過來, 讓這大舅子妹夫兩人配合姬長恒這邊的人, 將煤礦和鐵礦弄起來。


    原來這些年,雖然秦家掌著鐵礦, 冶煉過一些,但也隻是用來檢驗礦石的純度和特性,主要還是以看護為主並沒有真的開采。


    再說當初秦寶河從董老爺子手裏接過煤礦的時候,關於鐵礦也隻是疑似,具體能不能用,大概的量都需要勘探。


    但是董老爺子過世董家所有的產業都有震動,秦寶河忙著商隊鋪子都來不及,鐵不鐵礦的就暫時放在了一遍,一直到他年紀大了,董家的那些產業顧不過來了,好多人伸手他沒了辦法才把精力放回親自打理的礦山上。


    這才開始勘探,試煉,這裏又是好幾年過去了,等到結果出來了,很好正好趕上皇太子來了西北,秦寶河覺得機會來了,他這邊一上報,不但秦家能入皇太子殿下的眼,便是那在京都活得沒有存在感的小小姐也能得皇室親眼。


    結果他還沒找到機會麵見皇太子,皇太子就被害了,秦寶河差點沒把鼻子氣歪,索性死守礦山,絕不讓任何人知道,隻等他家小小姐來西北清點產業的時候,讓小小姐將消息直接帶回京都。


    誰都別想越過秦家和小小姐搶這份功勞。


    於是這個鐵礦的秘密就一直保持到現在,即便楚民遠知道了也怕秦家一拍兩散不敢吱聲,隻能用這種迂回的方式試圖取而代之。


    結果選了個人還是自家的仇家,可以說是因果報應了。


    都是十幾年戲精的大舅哥和妹夫,第一次用自己的本來麵目麵對麵,什麽都不說,秦思福就壓著妹夫打了一頓。


    別管景安想幹什麽,帶著別有用心接近他妹妹是事實,不過秦思福也不傻,現在大家在一條船上了,再說妹妹稀罕這不要臉的稀罕的要死要活的,小小姐這裏也還要用他,他也不好太過分,所以打得他鼻青臉腫就完事了,並沒有傷筋動骨,打完就讓人一邊上藥一邊和他討論。


    景安:……


    周明妍這邊因為有兩千禁衛軍協助,還有東宮那些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暗衛加持,所以整個西北的董氏產業雖然花了些時間調查,但因為周明妍沒有任何顧忌,所以事情反而簡單很多。


    在京都的時候,賜婚聖旨一下,家裏老太太就把她母親的所有嫁妝都給了她,當然也包括這十多年西北送過來的賬冊和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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