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小鯨魚的腦袋,溫柔說,“咱們家小鯨魚跟他們不熟,小鯨魚隻跟小舅舅熟,得小舅舅陪著才待得住,是吧小鯨魚?”


    “啊啊啊!”


    小鯨魚抱著小舅的腿,衝娘親用力點頭。


    景尋鶴笑著一把將小鯨魚抱起來,“走,小舅帶你去玩,跟娘親說晌午見!”


    小鯨魚噘著嘴啊了一聲,委屈地指著自己嘴巴,表示自己說不出話。


    景尋鶴一愣,驚訝扭頭望著景飛鳶,“姐姐,小鯨魚這是怎麽了?”


    景飛鳶麵不改色,將之前騙姬無傷的話再次說了一遍給弟弟聽。


    弟弟信以為真,隻有小鯨魚用那幽怨的小眼神望著她,小眼神明顯在說,娘親騙人,明明是娘親毒啞了崽崽嗚嗚嗚——


    景飛鳶笑眯眯拍了拍小鯨魚腦袋,“別瞪著娘親啦,娘親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好了,跟小舅去玩吧。”


    小鯨魚嗚咽一聲,埋頭在小舅懷裏兀自難過。


    景飛鳶含笑目送弟弟和小鯨魚離開,轉身找到姬無傷,一同出門。


    管家已經安排好了馬車等在門口。


    兩人正要上馬車,忽然,不遠處有一輛烏篷馬車噠噠噠行駛而來。


    姬無傷停下腳步扭頭一看,忽然眯著眼睛,抓住景飛鳶的手指說,“等等,是陳嵩和譚嬤嬤回來了——”


    景飛鳶驚訝扭頭看去。


    陳嵩?


    譚嬤嬤?


    他們倆帶著鄉下的譚阿牛回來了?


    那可真是巧了!


    兩人轉身看向馬車,眼裏都是期待。


    也不知道,譚阿牛有著一副怎樣的相貌,像不像已經故去的先皇呢?


    在兩人注視下,馬車很快行駛到眼前。


    駕車的陳嵩麻溜跳下來,上前拱手說,“王爺,王妃,屬下不辱使命,平平安安將譚嬤嬤和譚阿牛接回來了!”


    姬無傷拍了拍他的肩,“晝夜兼程,辛苦了,瞧你這風塵仆仆的憔悴模樣,快回府蒙頭睡一覺。”


    陳嵩咧嘴笑,“不辛苦不辛苦,馬車裏那位才辛苦呢,王爺您沒想到吧,他那麽高高大大一人,居然跟小孩似的暈馬車!哎喲喂,一路跑一路吐,吐得都趴在車窗口哭了好幾回了!”


    陳嵩話音剛落,馬車簾子被人掀開。


    譚嬤嬤一臉無奈地望著陳嵩,又看向景飛鳶和姬無傷,她遙遙一點頭,然後扶著馬車裏的人下來。


    果然如陳嵩所說,高高大大的漢子,暈車暈得腳下虛浮,路都走不穩了,得靠在譚嬤嬤身上才能拖著腳步往前慢慢往前走。


    景飛鳶和姬無傷稀奇地看著這個高大的漢子。


    這身子,是不是太虛了點?


    不過看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麻布衣裳,上麵是歪歪扭扭的補丁摞補丁,一看就知道他一個人在鄉下過著多麽糟糕的苦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導致身子虛,也實屬正常了。


    “阿牛,快,咱們快跪下給王爺王妃磕頭——”


    來到景飛鳶麵前後,譚嬤嬤立刻拍了拍譚阿牛的臉,慈祥地說,“就是王爺王妃讓陳大人去鄉下接你來享福的,快站好,隨我一起磕頭。”


    譚阿牛難受地嗚咽一聲,強打起精神,離開母親肩頭,努力站直身子。


    高大的他膽小怯懦地抬頭看了一眼姬無傷和景飛鳶,又飛快低下頭,哆哆嗦嗦跟母親一起跪下。


    “小人譚……譚阿牛,給王爺王妃磕頭。”


    “多……多謝王爺王妃讓陳大人去接小人,小人當……當牛做馬,報答王爺王妃!”


    聽著譚阿牛結結巴巴請安,景飛鳶失笑。


    這可真是個淳樸憨厚不善言辭的老實人,典型的鄉下漢子。


    她微笑說道,“不必多禮,嬤嬤,快和阿牛哥起來。”


    譚嬤嬤聽到這一聲“阿牛哥”,有些感動,她家小姐是真的很親近她,不然一個尊貴的主子幹嘛叫一個鄉下漢子阿牛哥?


    她扶著譚阿牛站起身來。


    景飛鳶打量一眼譚阿牛,笑著說,“阿牛哥,你別總低著頭啊,快抬起頭來讓我們認一認你的模樣——”


    譚阿牛背脊緊繃,腦袋垂得更低了。


    他從小在村子裏就是個沒人搭理的透明人,這會兒忽然被王妃這樣的大人物喊哥哥,王妃又跟他這樣溫聲細語說話,他緊張得手指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別說抬頭去看那仙女一樣的王妃了,他羞得恨不能將腦袋縮進褲腰帶裏紮起來。


    譚嬤嬤見兒子這麽個不爭氣的樣子,好笑地拍了拍他肩膀。


    “抬起頭來,讓王妃看看!趕緊的,你害羞個什麽勁,是讓你拜見主子,又不是讓你相看媳婦,你激動個啥?”


    “嗚……”


    譚阿牛被娘親打趣,顯得愈發害羞,不僅耳朵紅了,連脖頸都紅了一片。


    又被娘親拍了下後脊背,他嗚咽一聲後,鼓起勇氣,無措地捏著袖子,慢慢吞吞抬起頭來。


    景飛鳶和姬無傷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性子老實憨厚,看著是一副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的樣子,但是卻長著一張極其英俊的臉頰。


    濃而黑的長眉,略顯雜亂,尚需休整。


    狹長的鳳眼,眼周是一片青黑,應該是常年起早貪黑辛苦勞作沒休息好所致。


    高挺的鼻梁,鼻梁上毛孔略大,略有黑頭,若是能處理幹淨,一定更好看些。


    薄薄的嘴唇略顯性感,唇色有些蒼白,若能增加一點胭脂,就完美了。


    景飛鳶心想,這就是個野生美男子啊,在鄉下沒人照顧略顯邋遢,若是能讓丫鬟給他好好修修眉毛裝扮一下,再將這一身打著補丁極不合身的麻布衣裳換下來,穿一身合體的綢緞衣裳,教教他儀態,那他走出去比起世家公子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景飛鳶打量完畢,又側眸看向姬無傷。


    她之前和姬無傷曾懷疑,這個譚阿牛或許是國師夫人跟先皇的兒子,可她沒見過先皇,無法從譚阿牛的麵相上跟先皇做比較——


    不知,姬無傷有沒有從譚阿牛的麵相上看出些什麽?


    第324章 太後當場震驚失措


    景飛鳶盯著姬無傷看了兩息,姬無傷就低頭笑著看向她,握住了她的手。


    姬無傷重新看向譚阿牛。


    他慢條斯理對譚阿牛說,“挺胸抬頭,你爹娘給了你這樣一副好相貌,你今後應該挺直脊梁大大方方做人,不要這般怯懦瑟縮,糟蹋了這副好相貌。”


    譚阿牛縮著脖子緊張地看了眼姬無傷,被姬無傷一身懾人氣勢嚇得慌忙移開視線。


    他眼神慌亂遊移著,緊張地連連點頭,“唔好……好好,我,我,我我我我一定會挺直脊梁……”


    說著,他便努力挺直了脊梁。


    姬無傷看了一眼結結巴巴的大個子,轉頭對譚嬤嬤說,“帶他進去吧,看他能幹什麽,給他安排些給花朵樹木施肥鋤土的輕鬆活兒,先讓他適應適應。”


    譚嬤嬤連忙行禮謝恩,“多謝王爺體恤阿牛!多謝王爺!”


    姬無傷拉著景飛鳶走向馬車,交待譚嬤嬤,“本王與王妃進宮一趟,嬤嬤你可以與趙管家聊一聊,畢竟今後你得與趙管家協助王妃管理王府。”


    譚嬤嬤受寵若驚,趕緊領下了這個重任。


    在王府門口所有人的恭敬注視下,姬無傷和景飛鳶坐進馬車裏,車夫駕著馬車離開。


    馬車平穩行駛,景飛鳶側眸看向姬無傷。


    她壓低嗓音,期待問道,“王爺,你看出來點什麽了嗎?譚阿牛長得像不像你皇兄?”


    姬無傷摩挲著她的手指,眉頭緊皺。


    半晌,他呢喃道,“僅從相貌,無法看出什麽來,我總覺得他也不是很像皇兄,甚至跟秦太後都沒有什麽相似之處……”


    他看向景飛鳶,“你覺得他跟秦太後可有哪裏像?”


    景飛鳶搖頭說,“的確長得不像。”


    姬無傷應道,“對,他誰也不像,不過這也正常,許多孩子都是自己長出了一派模樣,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沒什麽奇怪的,很多時候僅憑孩子的相貌並不能判斷其爹娘是誰。”


    景飛鳶靠在他肩上,“嗯,既然從譚阿牛的麵相上看不出什麽,那等會兒進宮後,我試探試探秦太後?便說,我之所以晚了一些時辰進宮覲見,是因為譚阿牛而耽擱了……”


    姬無傷沉吟幾息,應道,“好,可以試試,不過不要透露太多,否則她若真不是善茬,我擔心她對你不利。我今日單槍匹馬隨你進宮,若真有個什麽變故,我怕我無法護你周全。”


    景飛鳶答應。


    不一會兒,馬車進了宮。


    姬無傷本該去見小皇帝,可他放心不下景飛鳶,於是隨著景飛鳶一同前往秦太後的寢宮覲見。


    秦太後早已等候多時。


    他們進去時,貌美的太後娘娘正坐在庭院裏曬太陽,懷中抱著一隻雪白的貓,貓咪慵懶地搖著尾巴,聽到有人來立刻警惕地扭頭“咪”了一聲,瞪圓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秦太後給貓咪順了順毛,抬頭看向姬無傷和景飛鳶。


    她笑著招手,“攝政王,弟妹,你們倆可算是來了,快過來坐,我讓人泡了最好的茶等著你們倆。”


    姬無傷和景飛鳶上前拱手行禮。


    行過禮,景飛鳶笑問,“太後娘娘知道王爺會來?”


    秦太後笑眯眯瞅了一眼姬無傷,嘖嘖道,“自然,如今滿京城裏誰不知道攝政王是個情種,極為愛重王妃?既然一起進宮了,攝政王肯定會陪著王妃一起過來,他怕人家欺負了他的嬌嬌愛妻,怕得緊呢。”


    姬無傷側眸望著景飛鳶,眼神溫柔寵溺,印證了秦太後的話。


    秦太後看得眼酸,笑道,“別看了別看了,欺負我如今孤零零一個人是不是?快坐,不許眉目傳情,誰也別刺激我。”


    “謝太後賜座。”


    姬無傷握著景飛鳶的手在一旁坐下。


    景飛鳶抬頭看著秦太後,笑著賠罪,“讓太後您久等了,我和王爺本來早就收拾好了出門,誰曾想,在府門口遇到了我家嬤嬤從鄉下接她的養子回來,我們對那孩子充滿了好奇,便駐足多看了他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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