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麽……


    奚昭看向靈盾的虛影,勉強放了心。


    那就好。


    她先前還以為這東西發瘋了。


    藺岐解釋時,太崖始終在奚昭和那靈盾之間來回打量著。


    這等天資,若是放在天顯境,哪怕她並非從小入仙門,估摸著也有大把人族修士搶著收她做徒弟。


    也不知道有無其他天賦出眾的地方。


    視線一移,又落在藺岐身上。


    現下他不願修那套仙法了,那總得有個人接手。


    思忖之下,他忽眉眼見笑:“奚姑娘,聽玉衡的意思,你在看馭靈的書?”


    一見他那笑,奚昭便警覺起來。


    隻差露出條狐狸尾巴了,看著就沒好事。


    “是,怎麽了?”


    “既然喜歡看書,不妨多看兩本,我這裏有——”


    “不用。”奚昭打斷道,“想看的書我自己會找。”


    藺岐倏然看他,眉頭稍擰:“師父。”


    太崖看也沒看他,仍舊笑眯眯的:“也可以先了解,看過書中內容再作決斷。”


    奚昭:“不要。”


    誰知道他會給她塞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太崖還不放棄:“並非閑書,對你馭靈也有好處。”


    “多謝道君,但不用,我更喜歡按照自己的計劃來。還有——”奚昭蹙眉,直言,“你這樣真的很像江湖騙子。”


    太崖:“……”


    奚昭又說:“道君,你沒其他事要忙了嗎?”


    話外的意思,明顯是在提醒他別忘了上回的賭約。


    太崖笑意漸凝。


    十日。


    再忍十日。


    “自然有,今日也不過是順道走一趟。”他起了身,平心靜氣道,“鏈子已送到,本君便先走了。”


    -


    奚昭原還在想太崖要如何帶她出府。


    他修為是高,但也不見得比月郤高到哪兒去。而當時月郤隻帶她出去逛一趟,就弄成了那副模樣。


    他又能想出什麽稀奇辦法壓下她體內的禁製?


    直到第二日正午,月楚臨找上了門。


    他來院子時,她還在逗那靈虎玩兒。聽見外頭響動,她起先以為是藺岐或是月郤,等了半晌沒見人過來,便出去瞧了眼。


    遠遠望見月楚臨的身影,她眉心一跳。


    進月府一年多了,除了頭倆月,之後他就沒來過她這兒。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趁他沒看見自己,她倏地轉身跑回花廳,把虎崽兒往虎窩裏一塞,又叮囑它千萬別出聲兒,這才出去。


    “大哥,”她頂著烈日走出廊道,神情如常,“找我有事嗎?”


    “來看看你。”月楚臨笑道。


    說話間,跟在他身邊的小童子抱著果籃快步跑上前。


    “姑娘要吃果子嗎?今日剛摘的,葡萄青果甜桃兒……都洗淨了,鮮著呢。”那小童子生得張福相,圓溜溜的眼總含笑,走路時一對羊角辮搖來晃去,極討人歡心。


    跟在月楚臨身邊的童子多,但奚昭對她最有好感。


    眼下見著她,緊繃的心弦也鬆緩幾分。


    “你吃了嗎?”她躬身去摸小童子的腦袋。


    “吃啦!邊摘邊吃的,就怕鮮果落了地。”小童子笑得兩眼彎彎,拿起枚青果遞給她,“姑娘嚐嚐吧,看咱倆誰吃到的果子甜。”


    奚昭接過果子,咬了口。


    “是甜得很——下回也帶我去摘,好麽?”


    小童連連點頭,又說:“姑娘,我先把果子送進去?”


    話落,便拎著果籃子進屋去了。


    和小童子打趣兩句,奚昭心覺暢快許多。


    本來還不想和月楚臨多聊,這會兒也願意開口了,讓他進屋再說。


    在前廳坐定,月楚臨溫聲開口:“昭昭,太崖道君今日找我,與我說起了一件事。”


    奚昭心覺不安。


    太崖找他,他卻要把這事說給她聽。


    那多半是與她有關了。


    她問:“什麽事?”


    月楚臨開門見山道:“他說想帶你出府玩一趟。”


    奚昭:“……”


    哦。


    好你個太崖。


    原來這就是帶她出府的辦法。


    求的就是一個有話直說是吧!


    她隻當不知道,反問:“道君為何要帶我出府?我跟他又不熟,來往也不多。”


    月楚臨語氣平和:“昭昭許不知道,我與他自幼便相識,百年前在同一學宮求學,算是師出同門。”


    奚昭:“真的嗎?之前沒聽大哥說過。”


    其實她都知道。


    藺岐早就和她講過。


    “我和他幼時常起爭執,年歲一長,又覺性情相合,來往也漸多。隻不過後來有了些誤會,百多年沒見過麵。直到師尊離世,才又互通書信。雖這多年從未聯係,但太崖脾性和當日沒什麽分別,仍是副熱心腸。”


    月楚臨緩慢說道,幾乎將他和太崖的關係擺在明處。


    “他與我說,你身體雖好了許多,瘴毒也除得幹淨。但長時間待在府裏,難免心情鬱結。又思及我平日裏沒什麽空閑,便想著替我帶你出去逛逛。”


    和他說話,奚昭恨不得長出八百個心眼子。


    光這麽幾句,她就將他的話在腦子裏翻譯了一遍——


    他和太崖是舊時,可頂多算個昔日同窗。中間百多年都沒聯係過,早不熟了。


    現在他倆的師父已經離世,剩下的一點兒同門情誼也斷得差不多了,且都用在了留他師徒倆住在月府這事上。


    而太崖想帶她出府,純粹是善心發了沒處使,多管閑事。


    奚昭麵上不顯,隻問:“那大哥是如何回他的?”


    月楚臨輕笑:“他要帶你出府,自是以你的意見為主。今日找你,正是想問明白你的意思,如此也才好答複他。”


    奚昭打量著他的神情。


    他模樣生得好,不似月郤那般張揚,又比月問星多了些沉穩。任誰來瞧,都是光風霽月的世家子弟。


    就是因著這張臉,當日他父母離世後,月家旁係才沒把他當成什麽威脅,毫無忌憚地顯出野心。


    最後卻接連死在他手中。


    她不露聲色道:“太崖道君應是惦念往日情分,心裏才想著兄長身邊的人。不過我和他到底不熟,便是同他出去,也總覺得拘束,玩不自在——大哥,不若你找個由子幫我推拒了吧?”


    月楚臨道:“也好。那日太陰城裏百鬼千妖,對你而言太過危險。”


    奚昭早猜到他不想她出去。


    哪怕她說去,估摸也有勸她不去的八百句話在後頭跟著。


    她不願再聊此事,轉而問:“大哥,我倒是好奇另一件事——太陰城裏人族雖不多,可也還是有。倘若百鬼千妖在大街上逛,那他們是化成人模樣,還是變回原身?”


    月楚臨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說:“人族平日裏見不到鬼祟,便是不化身成人,也不會驚著他們。”


    “那妖呢?”


    “自以他們的意願為主。”月楚臨稍頓,“但大多數妖族更喜化作人形。”


    “哦……”奚昭隻當是在聽什麽詭談趣事,又問,“妖的人形穩定麽?要是不清楚底細的撞著妖了,犯了忌諱,逼得他們化出原形,豈不是會被驚著。”


    月楚臨道:“修為高,自然更穩定。但妖也並非什麽都不怕,若遇著天敵,難免被驚得妖息亂走,化出原形。”


    “比方說?”


    月楚臨方才和她聊起太崖,這會兒潛意識裏也還惦記著此事,便不由拿他舉了例:“譬如蛇怕雄黃鳳仙一類,鳥雀怕野禽。妖蛇吃了雄黃,鳥雀被天敵追逐,都有可能化得原模樣。”


    奚昭點點頭,但好似隻是隨口一問,轉眼就丟了興趣。


    她又聊起上回在觀月樓的事,提到蓬夫子,簡直壓不住惱氣。


    月楚臨靜靜聽著她講,偶爾答上一兩句,並不多說。


    沒過多久,他便說還有事要處理,得走了。


    回去的路上,遠遠瞧見藺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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