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低矮的平房,靠中間的位置一個青衣小廝正躬身站在那裏,那是長祿。


    趙熙抬腿進屋,一眼就看見炕桌旁坐著的白衣少年,雖麵露菜色,衣衫不整,但是一臉的堅毅,使得他那尚顯稚嫩的麵龐多了一些棱角。


    “二哥。”趙熙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吳績緩緩站起身,一躬到地,“四公子。”


    “二哥說的什麽話,我什麽時候成了四公子了?你不是一直都喊我小四的嗎?二哥這是怎麽了?”趙熙急切的眼中滿是不解和委屈。“二哥,我剛知道你的消息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可是下人有什麽怠慢之處?”


    吳績嗬嗬一笑,“怠慢?趙熙,你說我一個罪臣之後,無錢無勢,他們為什麽不怠慢我?”


    “二哥,我。。。,隻要我趙熙在定不叫你受委屈,你說是誰,是誰敢輕慢二哥的?”


    吳績緩緩坐在炕桌旁,也不招呼趙熙,就著桌上的殘茶喝了起來。


    趙熙坐在另一側,沉吟不語。


    天色已經快黑了,趙熙招進長壽,“你去上得月樓整治一桌席麵,快點。”


    長壽很快退了出去,小二掌了燈進來,沒敢吱聲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趙熙換掉殘茶,重新斟了茶遞給吳績,“二哥,我知道你心裏苦,曾經的相府嫡公子,錦衣玉食奴仆成群,到現在家破人亡流落街頭。你心裏悲痛的,我理解。。。”


    “你理解?你可知我家兩世為相,忠君護主,父親為了為君父分憂經常廢寢忘食,誰會想到會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果?趙熙,你見過血流成河嗎?你知道自己的親人被殺之後的悲痛欲絕嗎?可你知道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封言語不詳的信!嗬嗬,我後悔啊,我後悔我當時怎麽不在府裏,我恨我還活在人世,我恨我還能在這沒天理的世界裏苟延殘喘!我每天一閉上眼睛滿眼的血紅,我沒睡過一天的踏實覺!”吳績越說越激動,眼睛都紅了。


    “二哥,哎,我也知道。我也是夜不能寐啊,我甚至動用我一切的力量來幫你打探消息,查找九娘的消息。。。。。。”


    “你說什麽?”吳績手裏的茶咣當一聲落在了桌上。門外的長祿把簾子掀開一個小縫看了一眼又低下頭閉目養神。


    “二哥你不知道九娘沒死嗎?哎-”趙熙話沒說完吳績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領,“你說九娘沒死?誰說的,可不可靠?現在她在哪裏?”


    “咳--,你先放手。”


    吳績鬆開手,眼裏的神采都變得充滿了渴望,就像狼麵對食物。


    “你府裏的下人我都了解過,據說一個管事媽媽帶著九娘跑了,但是我查了很多天,遠的近的都放出去了人,就是沒找到。也有人說她自盡了,但是,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二哥你說她那麽聰慧,一定會好好的活下來的,對不對?”


    吳績幹澀的眼眶裏慢慢的充滿了淚水,他閉上眼睛任憑淚水流了滿臉,嘴裏發出嗬嗬的笑聲。


    趙熙的眼睛也紅了。“二哥,原來的生活回不去了。我一定把九娘找回來,你放心。你不知道,你們吳家的風頭已經過去了,官家正是樹立好形象的時候。我聽我爹和周夫子都說了,僅憑書信就判定你們吳家謀反有些牽強,所以借著這次大赦,他拉攏了一大批的左右搖擺的人。你們家的事已經無人追究了,二哥跟我回京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吳績的情緒發泄的差不多了,“我找了好幾個原來的世交打探消息,不是不見就是拿些銀兩把我打發了。夢華,你是第一個陪我說了這麽多的人,謝謝你。”他站起身,恭恭敬敬一輯。


    “二哥,你這是幹什麽?”趙熙趕緊起身回禮,“我知道你躲在外麵不便見麵但是暫時安全,所以就想先把九娘找到,誰知道我這麽無用,竟然音訊全無。”趙熙懊惱萬分。在好友加未來的大舅子麵前顯得太沒能力了。


    “夢華,我們家算是敗落了,你和小妹的婚事~我是長兄,家裏既無長輩我就可以替她做主,以後不用再提了。”吳績長歎一聲,家道中落就不要做一些過高的期望了。


    “二哥!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先生教導我們言而無信枉為人,我們既有婚書這婚事是鐵定的!二哥你休要多說,我會繼續尋找九娘,直到找到為止。”


    “夢華,唉~~”


    說話間,長壽拎著食盒進了屋,很快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趙熙吩咐長壽帶人也去吃飯,和吳績兩人對斟對飲起來。


    “二哥,我跟周夫子說好了,他家裏有地方可以讓你住,清貧是清貧了點,但是衣食無憂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那裏經常有麒麟書院的先生去找周夫子評論時文,對二哥以後不是大有裨益?”


    “好是好,可小妹還流落在外我怎麽能平平靜靜的過起自己的小日來呢?我吳家滿門忠義,怎會落得這個下場?要讓我知道是哪個奸臣陷害我一定扒了他的皮!”吳績說的咬牙切齒。


    “就是,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他!二哥,今天咱們就在這裏睡一夜,明天一早就到周夫子家,他們家人口簡單家世清白,又對你知根底,關鍵是周夫子對吳相一直讚譽有加是個值得信賴的。你隻有自己先考取了功名才有能力來報仇,現在咱們說什麽都是白搭。”


    吳績沉默不語隻是悶頭喝酒,似乎是在沉思。


    這一夜,吳績的夢中不再是血腥和殺戮,小妹那白嫩的似藕節的小手,清脆的笑聲似乎驅散了多日的陰霾,這麽多天以來他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兩人來到周夫子家得到了周夫子的熱烈歡迎,他拍著吳績的手,“賢侄隻管住下,我和你師母都很喜歡你。我們膝下空虛隻有一女,你這一來我們就當是多了一個兒子。”


    吳績心裏苦澀,自己在大赦之後才是庶民的身份,落的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了。但臉上神情恭敬,“先生抬愛,小生給您添麻煩了。”


    周夫子樂嗬嗬的喊夫人和獨生女兒初荷來見。周夫人麵目和善,身材微胖。周小姐卻生的柳眉杏眼身姿婀娜。


    雙方見過禮,吳績被安置在了前院的客房。小小的廂房窗明幾淨,筆墨紙硯齊備。這幾個月過慣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乍一看見這個簡單不失溫暖的小家吳績的心裏卻是苦澀多過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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