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立刻就懵了。


    我愣了愣,知道是咋回事了!一定……是那個醫院的清潔工!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我看著我妹,我妹也看著我。我歎了口氣,示意我妹進去。


    既然都這樣了,我更要顧及我妹的名譽。這件事,就由我扛著好了。


    “奶……”我坐了下來,輕輕說道:“你都知道了。”


    我奶抹著眼淚,也不擇菜了。“芳兒啊,你不是那樣瘋瘋癲癲的姑娘呀!這都咋回事呀!奶不信那些傳言,奶就想聽你的話!”


    我奶睜眼看著我,抬著頭,可憐巴巴的。


    “奶,這件事的確是真的!”


    “啥?”我奶一聽,更是坐立不穩了。她踉蹌著站起來,顫抖著手:“芳兒啊,你好糊塗呀!”奶奶更是泣不成聲了。


    我知道,這個家裏,我奶最器重的就是我。現在我給這個家,給奶抹了黑,我奶已經傷心死了。這上了年紀的人,最在乎的就是麵子。


    窮不是最可怕,但麵子沒了,可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了。


    “芳!那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奶要去找他!你這一個清白大閨女,不能白白糟踐了自己!”我奶頓了頓,忽然咬緊牙關,一下站了起來。


    我一聽,心裏更是慌了。


    “奶!我是被人……那天我推著三輪賣煎餅,走到一個路口,一下被人推倒了……當時沒人看見,我也就藏在心裏……”


    與我來說,這事是真的,但我到底沒懷孕。不過,現在當著我奶的麵,將這些埋藏的心事都說出來,我還是非常痛苦。


    “真的?”我奶聽了,身子更是要往前栽了。


    我見了,趕忙上前扶住。


    “奶,就是這樣!我本來不想說的……”見我奶眼淚汪汪的,我的眼淚一下也出來了。我和我奶一起哭。


    “芳,芳兒啊,我苦命的芳兒啊!”我奶摟著我,摸著我的頭發我的背,抽抽噎噎的。


    我們的哭聲,我妹在裏間自然是聽見了。


    “奶,姐,中午我做飯。”她站在簾子邊,撐著虛弱的身體。


    “不用!靈兒,你進去躺著!中午姐做飯!”我妹要多休息,多補身子,早些回學校。


    “姐……”我妹的眼睛也紅了。


    “沒事,靈兒,姐馬上就出去買一隻雞!姐記得你最愛吃雞腿。”我安慰靈兒。


    我奶見了,就止住了哭聲,蹊蹺地看著我們姐倆。“芳,你遭了罪,休息的該是你呀!”


    “奶,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醫院設備先進,我一點也不疼。”我看著妹的臉色,盡量避開說這個。


    “哎……”我奶就重重歎了口氣,“芳,你遭了罪,還要被別人戳脊梁骨,可太苦了!”我奶哀哀的。


    “我不怕。別人愛咋說就咋說。”我挺起胸膛。


    “你還小,你哪知道這裏頭的厲害。出了這樣的事,以後再嫁不到清白的人家了。”我奶是舊式的人,認為女孩家最重要的就是婚姻。這沒了名聲,我以後跌定是嫁不到什麽好人了。


    “奶,這有啥?我從沒想過嫁人。就守著弟妹過日子,再陪你。”


    晚上,我弟放學回來了。他將自行車扔在一邊,隻是不停地看著我,眉頭皺的緊緊的。


    我猜我弟也聽說了,但還是強裝笑臉道:“貴,放學了,快洗手吃飯吧。姐做了紅燒雞,還有蔥燒帶魚。”


    我弟捏著拳頭,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我這才發現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衣服上也沾了許多土。


    “貴,你和人打架了?”我提了嗓子問。


    “姐,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我都聽說了。我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我弟用拳頭擊了一下桌子。


    我嚇了一跳,同時心裏更是感動。“貴,聽姐的話,不要和他們打架。”


    “姐,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弟接過我妹的筷子,目光複雜地看著我。


    我看著我妹,張口就要說話。


    我奶就在旁搶話:“貴,這當然是假的!那是有人弄錯了,但風聲卻是出去了,實在也是沒法子!你姐是啥樣的人,你不知道?”


    我詫異地看著我奶,不懂她為什麽一定要瞞著我弟。


    我弟聽了,隻管瞪著眼,想聽我的解釋。


    我奶個我使了個眼色,我妹更犯錯一樣地呆在一邊,半句話不敢說。


    氣氛一下凝固了。


    “貴啊,安心上你的學吧。姐就是被人誤會了,沒啥的!清者自清嘛……吃飯吃飯……”我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還給他夾菜。


    我弟就狐疑地看著我:“姐,你說都是真的?”


    我奶扛不住了。“貴兒啊,你難道不信你的姐姐嗎?憑誰怎地說,隻要咱們心裏清楚就行!”


    我弟聽了,想了想,疑惑消除了一些,但還是不甘心。“既然這樣,那我更得和他們說清楚。我姐名聲玷汙了,我能坐得住嗎?”


    我和貴從小就很好,看著他這樣維護我,我真是感慨我有一個好弟弟。我的鼻子酸酸的,我妹低著頭,悄悄拉著我的手。


    “不用。貴,你這樣反而將事鬧大了,何必呢!都是鄉裏鄉親的!”


    “姐……你……”我弟看著我一副不往心裏去的樣子,真的不知說啥才好了。


    於是我們繼續悶頭吃飯。飯桌上,誰也不吱聲。每個人的心情都不一樣。


    我不停地給我妹盛湯,給我奶夾帶魚,給我弟添飯。隻要我奶我弟我妹好,我也就好。至於我會受怎樣的苦,我是無所謂的。


    我奶收留了我,將我撫養大,我該報答的。


    晚上我還是和我妹睡在一起。我奶過來針線,她一下想起了什麽,忽然就問:“靈兒啊,你不是要看月經的?也是和你姐一起看病的?”


    我奶隱諱,不願提“墮胎”兩個字。


    我聽了,趕緊捏了一下我妹的手。我妹也趕緊點頭,就是不敢看我奶的眼睛。


    我奶就歎了氣。她佝僂著背,說道:“睡吧,你們都有病,都早點睡。”我奶慢騰騰地出了去,又拉上簾子。


    不想到了後半夜,我妹下身就大出血。床單被子染紅了一片。


    我嚇了一大跳,難道手術沒做幹淨?還是……有什麽後遺症?


    她問她肚子疼不疼,我妹搖頭,說身上沒感覺,就是血止不住,也不知道咋回事。


    我一骨碌下床,給她換趕緊衣裳,將染了血的床單被子悄悄地洗了。我弟和我奶睡得深沉,也沒聽見動靜。


    到了天亮,我妹終於不淌血了。折騰了半個晚上,我妹失血過多,嘴唇都發白了。


    “睡吧,妹。”我可憐她,將她緊緊抱著。


    我妹虛弱的就像一個娃娃一樣,任我抱著。仿佛我們又回到小時候。


    我妹被我哄著又睡著了。我睡不著,幹脆就做早飯。我將洗幹淨的床單被子晾曬到繩子上,我弟見了,就問:“姐,起的這樣早?”


    “是呀,反正身子骨好,活動活動唄。”


    我這樣一說,我弟倒安心了。要是我真的去城裏墮胎了,身體受了傷害,總要歇息幾天不是?看著我臉上紅撲撲的,鼻梁上還有汗水,我弟就笑:“姐,早上做了啥好吃的?”


    “雞蛋,煎餅,白米粥,熗萵苣,豐盛不?”


    “太好了。隻要是姐做的,啥都好吃。”我弟心情愉快地洗漱盛粥。


    “貴啊,我瞅著靈的身子還有點虛,要不你再替她請幾天假,行不?”我晾好了床單,就來切醃好的萵苣。我奶就愛吃這個。每年秋天,我都要醃一大壇的萵苣,盤成圓餅的樣子,用石頭蓋好了封著。


    “行。”我弟告訴我,“姐,你別擔心。她在班上倒數第一,班主任壓根就不在乎她上不上學。”


    我聽了,默了一默,就道:“總歸要請假的。九年義務教育,靈兒好歹要混個畢業證。”就算不上學,要出去打工,也得有個初中文憑呀。


    我弟點了點頭,他吃了飯,剛推車出去,姚小毛就來了。


    我見了她,一點沒好氣,也不理她。我得將幾根粗柴劈成條引爐子,還得去種菜,還要去鎮上抓點補血的中藥。要是見了人,我還得忍受那些指指點點的唾沫星子。


    不過,經曆了和飆哥的那幾天,我反而對這些不那麽在乎了。和名聲比起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姚小毛就怔怔地立在那裏,看著我手裏揮舞的明晃晃的柴刀。


    “水芳姐,我來給你送一隻雞。”姚小毛抱著雞,還是不敢過來。


    “怕啥?我想跺的又不是你!”我沒好氣,晃著手裏的柴刀。


    “雞放這了,我走了。”姚小毛畏畏縮縮的。


    “你咋不進去看靈兒呢?你倆又不是沒好過?”我譏她。


    “水芳姐,我得上學呢。這事兒……我其實不大清楚。”歐小毛低著頭,轉過身,一溜煙跑了。


    我心裏氣,將那隻雞拎過來,一下就宰了。我將雞放在爐子上燉,告訴我奶,我要去鎮上抓點中藥。


    我奶聽了這話,心裏更不好受了。“芳兒,這都是作孽呀!”


    “沒事,奶。那藥是補血的,靈兒也能吃。”我換了件衣裳,一身輕快地出去了。


    我不知道,我奶在後,瞅著我的身子,看了好久。


    我走小路到鎮上,因為天早,一路也沒遇見什麽人,這讓我心安不少。


    那兩個將我輪x的人,從我進了會所後,就再沒出現過。我疑心他們是外地人,興許現在已經離開青市了。


    剛走到鎮上唯一的一家藥店門口,我懊惱地發現藥店還沒開門。那不如就在附近等。


    “喲嗬,小妞兒,你咋在這兒?”我一聽,心裏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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