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以此作為交換,我想楚逐不會不答應。”


    楚逐雖然權勢極盛,卻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若他將此事爆出,並支持梁家追究,墨商之勢必也會與他暫時聯合,利用此把柄強逼楚逐。


    按照大墨律例,派人刺殺禦史大夫應是死刑,便是楚昂有楚逐撐腰,也必遭牢獄之災才能服眾。


    楚逐若要強行保下父親,一定會元氣大傷。


    而隻要放棄拾九,便能免去這一切。


    在父親與婢女之間,誰都會選擇父親的。


    這麽一樁劃算的買賣,楚逐沒道理不同意。


    這便是他的計劃。


    拾九看向秦少安,聰慧如她,不用秦少安明說,便已明白了他的計劃。


    她眼中猶是無法置信的神色。


    不是不相信楚逐會放棄自己而選擇保全父親,而是不相信秦少安會拿這件事作為交換條件。


    縱然她不懂朝堂關係,但是她知道,站在秦少安的立場上,用這件事去打擊楚家會比助自己離開王府獲益大得多。


    他無須這樣這樣幫自己啊……


    “為了拾九,值得嗎?”拾九心裏既感激,又帶著幾分懷疑。


    秦少安淡淡一笑:“也不全然為了拾九姑娘,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


    先帝已逝,楚昂已退,這麽一樁陳年舊案就算被攤平在眾臣麵前,也不過是他們博弈的棋子,說到底動搖不了楚逐的根基。


    若是能牽出梁昇當初調查的是什麽,或許才有更大的價值。


    但是很顯然,在調查刺殺案的路上便已困難重重,就算查到了楚昂這裏,隻要楚昂閉緊嘴巴,他便一點辦法也沒有。


    而單就刺殺案而言,能讓楚逐將拾九拱手相讓,在他心裏,便是值的。


    “拾九多謝秦將軍。”拾九行了一禮。


    她沒有去追問秦少安的考量,這不是她可以僭越的地方。不過知道秦少安不隻是為了自己,她心裏倒鬆了一口氣。


    一切隻是權衡利弊的結果罷了。


    “不過,我目前得到的證據尚不充分,拾九姑娘你還得忍耐一些時日,而且絕不能將此事泄露給楚逐,以免打草驚蛇。”秦少安鄭重道,“最多待幼帝祭天之後,我便能救姑娘出來。”


    “秦將軍,拾九……拾九真的感激不盡。”想到再過不久,她終於可以離開王府,拾九倍感鼓舞,“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泄露一個字給王爺……給楚逐。”


    到了那時,她也不必叫楚逐為王爺了吧。


    “好。”秦少安估摸著楚逐也快趕來了,不便多待,“那秦某便先告辭了。”


    “等一下!”拾九忽然想起一件緊要事,顧不得什麽禮數,拉住了秦少安的袖子,“秦將軍留步。”


    方才聽秦少安提到祭天,她想起了一件事,必須提醒他一下。


    “秦將軍,十月的祭天之行,你一定要去,而且要在柳樹穀處多加防範。”


    當初的那次祭天之行,秦少安是留守於京城的。


    後來發生了刺殺事件,事後在追查幕後凶手時,楚逐與墨商之聯起手來,將刺殺事件推給了秦少安。


    當時,楚逐與墨商之護駕有功,而且均受了傷,便第一個排除了嫌疑。


    而秦少安作為楚逐與墨商之的政敵,隻要鏟除他們兩個和幼帝,便能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甚至自立為王,自然是嫌疑最大的。


    再加上被留了活口的刺客們一致指認秦少安,這黑鍋便硬是扣給了秦少安,他百口莫辯。


    雖然最終因為證據不足,始終無法將他定罪,但因為此事,秦少安勢力大減,過了整整一年才恢複過來。


    而拾九也是在墨商之謀反後,才知道祭天之行的那次刺殺事件,是墨商之安排的。


    “秦將軍,拾九隻能說這麽多,請你相信拾九。”拾九懇切地看著他。


    就在此時,成衣房的門被人一把推開,一臉陰鷙的楚逐立在門口,目光幽深地看著兩人。


    他來得匆忙,衣服都未換,還是上朝時的那一件。


    病容憔悴,但目光銳利如刀。


    尤其是看到拾九拉著秦少安的袖子時。


    氣氛頗有些凝滯,猶如捉.奸現場一般。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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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對弈


    拾九微怔,連忙收回了手。


    “秦將軍,你這是何故?”楚逐眉眼沉沉,很不客氣地看向秦少安。


    秦少安神色未變,笑道:“今日下朝頗早,本將軍前來添置冬衣罷了,楚王爺也是來添置冬衣的嗎?”


    “添置冬衣?”楚逐也笑了,笑得極緩,“本王竟不知,秦將軍添置冬衣需要本王的侍婢作陪。”


    “怎麽,著衣樓是沒人了嗎?”這話是對身後的陸掌櫃說的。


    陸掌櫃心中苦笑,隻恨自己今天出了一趟門。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綢莊挑選布料,突然接到夏娘子派來的人,讓他趕緊回來看看,說拾九被秦將軍帶入成衣房了,不知在做什麽。


    他立刻匆匆趕回來,正巧趕上攝政王親自前來興師問罪,他大氣都不敢出,隻得默默跟在王爺身後上樓,沒想到還是逃不過這攤渾水。


    不過話說回來,便是自己早先在此,秦少安要將拾九帶進房中他也阻止不了,這麽一看,他還不如不要趕回來。


    陸掌櫃真真腸子悔青,此時隻能硬著頭皮開口:“是、是小人考慮不周,王爺將拾九姑娘送到小人的著衣樓學習製衣之道,小人自是傾囊相授,包括經營買賣的道理。或許因為此緣故,拾九姑娘便將自己當成了著衣樓的一份子,也將招待客人當成了分內之事。”


    “哦?是麽。”楚逐麵色不善,冷冷的笑意似乎帶了寒冰,“拾九,是這樣嗎?”


    拾九頭皮微緊,她太熟悉這樣的楚逐了,這是他生氣到了極點的體現。


    不過,此刻也由不得她退縮,楚逐的怒火隻能由她來抗,都向她發泄也沒關係,她橫豎早已習慣,也承受得住。


    “回王爺,一切皆是拾九自作主張。拾九今日來著衣樓學習,恰逢秦將軍前來添置冬衣,因陸掌櫃不在,拾九沒有多想,便擅自招待了秦將軍。”


    楚逐冷笑一聲,遂問秦少安:“秦將軍可有挑中的冬衣?”


    秦少安麵色如常,拿起手邊最近的一件:“拾九姑娘耐心細致地為本將軍挑選試衣,本將軍頗為喜歡,這件最合適。陸掌櫃,這件包下。”


    “是。”陸掌櫃夾在兩人之間兩股顫顫,誠惶誠恐地躬身上前,捧著衣服趕緊離開了是非之地。


    “本王竟不知道本王的侍婢這般能幹——”楚逐深沉的目光凝在拾九臉上,“既然你如此能幹,也為本王挑選如何。”


    “是。”拾九連忙應下,楚逐與秦少安沒有起正麵衝突已是謝天謝地了。


    楚逐一步跨入成衣房,瞥了一眼秦少安:“秦將軍自便。”


    秦少安回以淡笑。


    他在這裏已無留下的理由,這時候也是離去最好,不過他擔心楚逐遷怒於拾九,因此一時未動。


    拾九心中著急,連連以眼神示意秦少安。


    該聊的話方才已經聊過,秦少安怎麽還不走呢?她唯恐兩人之間再起爭執,隻想秦少安趕緊離開為好。


    秦少安思忖片刻:“既然冬衣已挑,本將軍也便不多留了,告辭。”


    他心裏明白,楚逐若怪罪於拾九,隻會將拾九推得更遠,況且他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此刻亦尚且沒有資格介入楚逐與拾九之間,留下也是無用。


    待秦少安走了,楚逐命人關門,小小的成衣房便隻剩下他和拾九。


    “怎麽試衣?”楚逐麵無表情,一把扯掉自己的衣帶,“是這麽試麽?”


    “王爺!”拾九立刻跪下,低著頭等他處置。


    “起來。”楚逐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留給自己的發頂,“替本王試衣。”


    拾九沉默了一瞬,咬牙應了一聲“是”,起身在背後的衣架上挑了一身絳紫色絲綢衣袍。


    再忍耐些時日吧。


    她拿著衣服返回。


    楚逐的外衣已被他自行扯掉,隻剩下薄薄的單衣。


    拾九不敢直視,便低著頭來為他更換新衣,動作很是生.澀。


    “你很不情願?”楚逐像是成心找茬,“方才你也是這般為他換上衣服的嗎?”


    “回王爺,秦將軍試衣時皆是他自己親自動手,拾九背過身回避,隻負責給秦將軍挑選適合的衣服。”拾九胡謅一通,想平息楚逐的怒火。


    “你這麽說,倒顯得本王要求多了。”楚逐道。


    “拾九不敢!”拾九停下動作,一時不知怎麽應對他的咄咄逼人。


    “你還有什麽不敢。”楚逐任由衣服半掛在身上,聲音冷極了,“試衣?你當真覺得這個理由能夠說服我?”


    拾九指尖微顫,她當然知道這個理由糊弄不過去,但是她別無他法。


    難道還指望她和盤托出嗎?


    “回王爺,不管您信與不信,拾九就是在為秦將軍試衣,隻是試衣而已。”拾九鐵了心,一口咬死了陸掌櫃的說法。


    還得感謝陸掌櫃當時急中生智,想出了這麽個理由,否則就是要糊弄,她都還想不出糊弄的理由。


    “你與秦少安不是第一次私下見麵了吧。”楚逐突然一把扣住拾九的下巴,“讓我猜猜,上次去太清寺,你們便私下見過了吧。”


    隻有那次,她是脫離了他的管控,身邊隻有平黎,而誦經的那幾個時辰,她不在平黎的視線之內。


    現在想來,誦經之事頗有蹊蹺。


    拾九在他大力的鉗製下,費力張嘴:“回王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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