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安抬眼便瞧見了她耳際那明顯的痕跡,不由得微勾唇角。


    今日早晨她托他讓人送去染血白帕,當時他便被她所驚,沒想到看著隱忍退讓的拾九竟然做出那麽大膽的舉動。


    此刻,她能想出造出一個吻痕來,也就不稀奇了。


    拾九的性子,好像比他以為的還要有趣。


    “何必勞煩夫人親自送過來,昨晚累壞了,應是好好歇息才對。”秦少安接過她手中的食盤放在一邊,握住她的細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對麵的楚逐,臉色已經沉得不成樣子,五指縮成了拳。


    那刺眼的吻痕,明晃晃地提醒他,昨晚他們做了什麽。


    盛怒之下,理智全無,竟是想也沒想,便咬牙切齒道:“你同他睡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周二)上夾子,所以更新會晚一點,大概晚上11點左右再更新啦,記得到時候來看噢,是大肥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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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賀禮


    “楚王爺, 請你注意你的身份!”秦少安猛地拍桌,臉色僵青。


    拾九也是臉色一變,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跟在楚逐身邊一輩子, 對他是十分了解的, 可是重新活過來這大半年她才發現,她對楚逐其實並不那麽了解。


    就譬如此刻。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肯定會再度刺激他, 畢竟楚逐一直將自己視為她的主人,那麽自己的“東西”被人用了, 他一定覺得不快。


    但她沒有想到, 他會當麵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般不顧禮節、不計臉麵……比最浪.蕩的貴家子弟也好不了幾分。


    她餘光瞥向秦少安,果見秦少安也被硬生生氣到, 畢竟楚逐這句話實在粗.鄙不堪, 極不尊重。


    不過,饒是如此, 秦少安也隻是拍桌打斷,沒有像楚逐一樣說出什麽出格之語。


    拾九忽然明白, 秦少安被稱為“儒將”的原因了。


    而此刻,楚逐非但沒有理會秦少安的話,反而直直盯著拾九:“回答我。”


    他偏要聽她自己說, 否則他不信。


    拾九吸了一口氣, 趕在秦少安出言維護自己之前, 向楚逐笑道:“多謝楚王爺關心, 我與夫君新婚燕爾, 自是如你認為那般。”


    她笑得很甜, 仿佛真是一個與夫君鶼鰈情深的小女子。


    楚逐手指緊了緊:“好, 很好。”


    秦少安終是忍不住站了起來, 眸光盡是不愉, 背著手道:“楚王爺若是專程來我府上說些瘋言瘋語,那就恕秦某不再招待了。”


    楚逐穩了穩心神,亦站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既然秦將軍不願招待,本王也不便叨擾。但是這賀禮還是要送的——昨晚有事走得急,未曾送上,今日本王特意送了過來,請二位收下。”


    “長行,拿上來。”


    “是。”長行從外麵捧進來一個木盒。


    這木盒並不算太大,但是很長,以習武之人的經驗,拾九一眼便看出來了,是一個劍匣。


    她心裏忽地冒出一個念頭,不會當初平黎並沒有將她那把殘劍熔掉吧……


    就在她猜想時,楚逐已經親自打開了劍匣,裏麵靜靜躺著一把十分精致的長劍,一看便價格不菲,從材料到做工都極為講究。


    倒是不怎麽像她的殘劍。


    那把殘劍隻是個未成之品,雖說已經有了劍之形,但未經打磨,是一把拿不出手的劍。


    不是便好。


    “秦將軍既娶了拾九,想必應該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既是本王的侍婢,卻也是本王的影衛。”楚逐將劍拿起來,一邊在手上把玩,一邊以玩味的目光掃過秦少安和拾九二人。


    最後目光落在拾九身上:“若非有這層身份,本王想,你也入不了秦將軍的眼。”


    秦少安臉色又冷:“既然拾九嫁進了將軍府,便與楚王爺無關了,楚王爺無須說這些有的沒的。”


    楚逐說這話,無非是在暗示或挑撥。


    要麽暗示拾九,讓她牢記自己曾經的影衛身份,不許泄密於他。


    那麽挑撥他與拾九,明示拾九的影衛身份,讓他猜忌於她。


    他算是知道了,在拾九的事上,楚逐實在成了個瘋子,否則平時心思沉穩縝密的攝政王,絕不會做出這麽明顯的挑撥來。


    此時,楚逐卻也不惱,至少麵上是這樣的,彎著唇繼續道:“提到拾九的影衛身份,是因為本王的賀禮是一把劍。劍與影衛,本就是相互依存的關係。便是拾九以後不做影衛了,也絕對值得本王送上最好的劍。”


    他抽.出長劍,銳利的刀鋒泛著淩厲的光,在三人眼前閃過。


    “這是拾九當初未製成的殘劍,本王親自將它鍛造好了。”楚逐將劍重新插.回劍鞘中,眼睛從秦少安轉向了拾九,眼底浮起一絲莫名的情緒,“如今將這把劍送與你,便是我想到的最好的賀禮。”


    拾九臉色微凝,沒想到真是她的那把殘劍,隻是被楚逐鍛造了一番,竟是看不出原本模樣了。


    她忽地覺得有幾分好笑。


    當初她滿心滿眼為他鑄劍的時候,他未給過幾分好顏色,也未珍惜過她的劍,如今她不要這把殘劍了,他又巴巴地留下,親手將它製好了,還要送給她。


    他在想什麽。


    這把劍,在她決定不送出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多謝楚王爺。”拾九淺淺一笑,卻道,“劍這種東西,補上了也未必有新的好。王爺若是送我一把新劍,我會更加歡喜。”


    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過,楚逐依舊維持著淡淡的笑,隻是頓了一瞬才道:“到底是本王的一番心意,你不會不收吧?”


    秦少安身形微挪,擋在拾九麵前:“若是夫人不喜歡的東西,也沒收下的道理,楚王爺的本將軍心領了。”


    楚逐卻未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大有拾九不收便不罷休的勁頭。


    拾九臉上閃過一絲諷笑,上前將劍拿了過來:“多謝楚王爺。”


    她不知道楚逐在執著什麽,一把劍而已,收與不收又如何。


    若是真不收,且不說楚逐還會執著到什麽地步,就說傳出去了也不好聽,坊間定會認為秦少安小肚雞腸,甚至編排出各種秦少安與楚逐不合的橋段。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如此。


    就是收下了,又如何呢。


    劍既然已經送出,楚逐也沒有多留的借口,他眸光瞥了拾九的吻痕一眼,微眯了眼,袖下攥緊了拳,冷冷一笑:“本王有事,便先告辭了。”


    “嚴叔,送客。”秦少安連送的意思都沒有,著府中管事送楚逐走了。


    拾九見楚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外,便將那把劍放到了桌幾上,對秦少安道:“秦將軍,這把劍……你來處置吧。”


    拾九覺得,即便她與秦少安不是真夫妻,但既然有了夫妻之名,凡事也要講究些規矩。


    楚逐今日當眾說了那些話,這把劍又是明著給她的,著實很不給秦少安麵子,若是她也順了楚逐的意,那便是非不分了。


    哪知,秦少安卻隻是笑笑:“這把劍該如何處置,全看你的意思,不必顧慮我。”


    “這怎麽行……”


    “拾九,我希望我與你除去交易之外,也能成為朋友。我是個不會過多幹涉朋友的人。”


    朋友。


    拾九是沒有朋友的,在她以往的人生中,楚逐是主子,長行他們是夥伴,再沒有別人了。


    “……好。”拾九點頭,她好像真的在慢慢脫離王府。


    “你以後也別叫我秦將軍了,便叫我少安或者秦大哥吧。”秦少安道。


    他總是慣常給她留下選擇的餘地。


    拾九想了想,笑道:“秦大哥。”


    “走吧,我們去給爹娘請安。”


    經秦少安提醒,拾九才想起這事,在她以往的人生裏,從來沒有請安這回事,因此方才全然忘了,這會兒連忙點頭,腳已先邁出去了,看著比秦少安還要著急似的。


    拾九想,麵上工夫是一定要做足的。


    她在將軍府一天,就要當好一天的將軍夫人。


    秦少安看著她的背影淡淡一笑,跟上了她。


    秦家二老住的地方叫慈安堂。


    對於他們的姍姍來遲,秦家二老頗有不悅,麵上雖然不說,心裏卻不由得怪罪拾九。


    在他們看來,拾九除了臉長得好看,也沒有別的優點了。


    一介孤女,沒有母族倚仗。又曾是攝政王府的婢女,身份實在低微。


    對秦少安毫無裨益不說,還把正妻的位子給占了。


    這成婚後第一天,就光明正大地遲到,還連帶著秦少安一起。


    印象便已壞透。


    直到秦少安解釋了緣故,他們才麵色稍霽,叫他們坐下。


    接著便聊了一些家常,秦老夫人叮囑了拾九很多規矩,拾九都乖巧地一一應了。後來又一起用早膳,而後才放他們回去。


    回去路上,秦少安讓拾九別在意二老的話,拾九笑著回道:“拾九覺得秦老爺和老夫人很好,拾九會好好處理與他們的關係的。”


    雖然剛剛改口叫了“爹娘”,但是拾九一時半會還改不過來,一眨眼便給忘了,秦少安也沒糾正她,隻道:“如果我爹娘為難你,你便跟我說。”


    “好。”拾九點頭應下。


    回到宜山院,秦少安便去書房處理公事,便是不上朝,一天的事務也不會少的。


    拾九則回了臥房,那裏已經是她一個人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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