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倫一離開後,明清玉就發現自家?哥哥一直盯著自己看。


    他說:“是她?”


    明清玉眼皮一跳,臉色不?大好看,“哥哥說的是誰?”


    李歎又看他一眼,“你去見她了?”


    明清玉心?知瞞不?住了,“去了。”他這會兒活像是栽了一個跟頭的人,隻是非但不?懊惱,反而透著一股更加強烈的欲望,或者稱之?為毀滅欲。


    李歎說:“查查怎麽回事。”


    李歎也想起了那個青衣醫女,隱約裏,他對她也有一種在意?。隻是她裝得太?好了,一點兒也看不?出她真的發現了什麽。直到秋弟這一次誤打誤撞地被她給坑了一把。“看來?你上次劫她,已經被她發現了。”


    不?然也不?會用這種非常手段了。


    果然不?是普通的女子。


    這兩兄弟對視一眼,彼此都能從對方眼裏察覺出了盎然興趣。


    李歎說:“秋兒,你這次中招,漏了什麽馬腳,自己去處理。”


    李歎本還想說那青衣醫女,可明清玉的眼神已經告訴他,他想要親自來?處理這件事。他的弟弟,向來?聰穎,決斷複國大師,這樣的小?事,他也不?想和他起了爭執。


    “皇兄,我?知道該怎麽做。”明清玉微微一笑,那右眼下的黑痣也隨著這笑意?有些妖冷。


    “我?想,若是她發現了貓膩,那白?秋園那邊應該也出現了問題。”


    李歎說:“我?和他有過約定,不?過這一次這件事就交給你。”


    明清玉點頭。


    頭疼早已輕緩了下來?,隻他還是下意?識地按著額角,眼神放空。


    那早已淡去了的笑意?,還依舊殘留著。


    在他以為她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忽而伸出了利爪往他的身上撓了一下,也往他的心?上撓了一下。這真是奇怪又莫名的情緒啊。不?過他不?討厭,甚至開始興致勃勃想起下一次見麵?了。


    *


    深夜,明清玉來?到了質子府。


    白?秋園意?外他的忽然而至。


    在塔裏稟告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看,“這麽晚了,他來?作甚?”自從這全身都起了這類似水痘的病,白?秋園就已經在府裏待了小?半周了,好不?容易褪了大半,可還是不?忍睹目。一向為自己的盛世美顏驕傲的白?秋園,最近就連西洋鏡也不?敢用了,隻是透過朦朧的菱花鏡一瞥。


    “不?見不?見!”


    白?秋園的脾氣暴躁,在最近是更加厲害了起來?。


    塔裏正?要出去說,才走出了內室,就聽到後邊白?秋園有些暴躁的聲音:“讓他過來?!”


    塔裏當然也是鬆了一口氣。


    塔裏過來?的時候,明清玉和身邊扈從護衛早就已經在外院裏等著了,明清玉長身玉立,一身雪白?袍子,黑發如緞玉,在夏風裏飄揚。


    “風公子,請。”


    明清玉瞥他一眼,跟著他。隻不?過他身後的那些扈從侍衛就全都留在了外院。


    這都是些高?手。


    和質子府裏的高?手們?相對而立。


    白?秋園又不?傻,當然是不?可能讓這些人去到他身邊的。


    明清玉問:“白?公子最近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塔裏就因為他這句話渾身一寒,想起最近公子身上的那類似水痘的病。“風公子……是知道什麽?”


    明清玉一聽見他這句話,就笑了。“果然。”


    清清冷冷的,其中的寒意?輕了不?少,有幾分讓塔裏不?明白?的振奮。


    他不?明白?。


    還是把明清玉請到了正?廳裏邊。正?廳裏點了些燈,但是很昏黃不?明,尤其是它麵?積寬廣,黑暗的地方更多了。


    塔裏說:“馮公子見諒,我?家?主人實在有些不?便。”


    明清玉沒說什麽,隻是瞧著裏邊,依稀能瞧得清楚。


    “不?便在意?,我?就是想和白?公子說點事。”他揮袖,白?衣振袖,在這晦暗不?明的燈火裏,真有飄然若仙鶴的風姿。


    “塔裏,你先下去。”白?秋園的聲音也是隔著後邊的帷幕傳了過來?,少了平常那種肆無忌憚,反而顯得冷靜克製。


    昏暗的燈火,白?秋園繞了出來?。


    “馮公子,什麽風把您吹了過來?。”白?秋園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明清玉挑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發覺這位愛臭美的北國質子,今日奇奇怪怪的,他們?離得遠,看不?大清楚。


    明清玉懶得廢話,直接就說:“月魄姑娘給我?下了蠱。”


    白?秋園一聽他這話,“什麽蠱?你什麽意?思?”


    明清玉說:“你我?之?間還有什麽好裝的,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想你身上應該也有。”


    他坐著,懶洋洋地,目光流落在白?秋園身上,一種絕豔的芳姿,不?再?是往常那種裝出來?的脆弱纖細,是那一種微雨問海棠的愜意?詩情。


    白?秋園臉色一黑,手裏的扇子震得聲音超大。


    “你確定。”


    “我?確定。”


    白?秋園是驟然鬆了一口氣,臉色還是很臭。


    明清玉問:“我?是頭疼,所以你是怎麽回事?用得著這麽裝神弄鬼嗎?”


    白?秋園語氣冷冷:“你管得著我?!”


    明清玉笑了一下,“白?公子,我?好奇啊。”


    終於,白?秋園還是走過來?,在他隔壁的椅子裏坐下了。


    他衣領處掩飾不?了的存在,還有臉上依稀有的水泡兒。再?桀驁高?傲的姿態都掩飾不?了。眼尖的明清玉一發現就撇笑,“水痘?”


    “當然不?是,隻是類似。”白?秋園盡管還不?情願,但還是承認了。


    “是她下的?你確定。”白?秋園的聲音很平淡,但誰都知道這個時候的平淡,就已經是很不?正?常了。


    “當然。不?然,為何我?二人都中了。”說到這裏,明清玉忍不?住回味了一下,“你說我?們?二人栽在她頭上,是不?是很有意?思。”


    白?秋園瞪了他一下,“有意?思?”


    “我?可不?覺得。”


    白?秋園的語氣裏就透著一股子的狠辣,逼退人的惱恨。


    明清玉說:“白?質子,什麽意?思啊?”


    白?秋園道:“你又是什麽意?思?”


    明清玉道:“不?要動她。”


    白?秋園道:“我?不?會動她,不?過風二公子,難道也是看上她了。”


    “是又如何?”


    白?秋園桃花眼閃著寒意?,“不?會如何。但我?想要警告你一句,這一次月魄對我?倆都下手了,就是說明她都知道了。”


    明清玉看了他一眼,接著他的話說:“她是想要警告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否則後果自負。不?然給我?下的蠱,單一子母蠱,能解,隻是頭疼。”


    擺明兒就是問他這是怎麽回事。不?過在看到了他的臉後,明清玉就覺得那醫女對自己還是高?看一眼的。


    明清玉忍俊不?禁的神情,自然也是落入了白?秋園的眼裏,他臉色更黑了,咬牙切齒:“你不?要想太?多。給你種蠱,嗬嗬,好歹我?這水痘還能消啊。”


    明清玉說:“白?質子還是小?心?點,別毀了這張臉,盛京裏的女子們?若是見你被毀了臉,恐怕也會傷心?死了。”


    兩人彼此攻擊一番,若是他們?身邊的人在這兒,指不?定就得眼睛都要瞎了。


    這還是他們?眼裏的那個驚才絕豔的風二公子和手段老辣笑麵?虎一般的白?質子嗎?


    簡直就是幼稚。


    “行了!”終究還是白?秋園不?大耐煩了起來?,他嘴角還殘留著一絲陰冷的笑意?:“你說她什麽意?思?”


    明清玉說:“讓我?們?知道她的意?思,別招惹她的意?思。”


    “少說廢話。”白?秋園吐了這麽一句話,又看他了一眼,“你會放棄嗎?”


    明清玉也問他:“你會放棄嗎?”


    兩人相視一笑,怎麽可能放棄。反而是在被算計了這麽一番,兩個男人的心?裏都被激起了強烈的勝負欲,都想要拿下他。再?相視,眼底又有對對方的那種忌憚和討厭。


    “先說好了,這一次看我?們?自己的手段。”


    明清玉說:“不?過白?質子不?早就名花有主了,看上的不?是那位李家?千金?”


    誰不?會挖黑曆史一樣,白?秋園就直接說:“難道風二公子對玉真公主不?也是情有獨鍾。”


    聽著他這話,明清玉眼角抽了一下,眉梢都流露著一種強烈的嫌棄,白?秋園也沒少多少,也是被明清玉的話惡心?壞了。雖然,他們?也能應付自己討厭的人,還應付得蠻好,不?過到底是不?如和自己有點兒討喜的人玩起來?有趣。


    譬如這位月魄姑娘。


    這兩人一想起她那股冷,骨子裏倒是犯賤得沸騰。


    “各憑本事吧。”


    “行,不?過風二公子,我?想說啊,月魄這樣的女孩是肯定不?會喜歡弱不?禁風的男人的?”


    “是嗎?”明清玉揚起一個豔麗張揚的笑意?,在大廳這晦暗的燈火下,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勾人蠱惑。


    白?秋園有點兒嫌棄,但終究還是忌憚得更多。


    就這樣,兩人說定了,為了一個念頭,結成了暫時的盟友。


    *


    暗中整治了這兩人的清池卻相當的光明正?大,她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這事。就在自己的小?醫館裏忙忙碌碌,哪管春秋。


    “月魄姑娘,有人給你送來?了帖子。”有一位街坊鄰居在外邊就開始大聲地說了。一時間,來?看病的街坊們?的目光就都落在了那走進?來?的年輕人身上,他笑嗬嗬的,看上去倒是一副很好打交道的樣子,隻是看起來?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小?廝。


    “月魄姑娘,鄙人是為明公子送請帖過來?。”


    坐在醫案前的清池笑了笑,輕柔地問:“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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