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人???”


    蔣唯卻嚴肅地道:“若不是二位,恐怕蔣唯這次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無奈一笑,又有釋然和解脫。再看向應宇,目光一瞬停留在清池臉上,然後十分正經地道:“這是代西塘所有百姓的一禮,應宇先生、月魄姑娘萬不可推辭。”


    “哈哈哈哈。”應宇大笑,笑聲幾乎振飛了?老梅樹上停留的鳥兒,“蔣大人,咱們可不能?一直在這外邊互相?客氣了?,這裏冷,不如到裏邊用杯暖茶。”


    清池知道他們有話要說,而她也有事要處理,便道:“師父,你和蔣大人喝茶,我先回房整理醫案。”


    “去吧。”


    蔣唯望著她走向側房,眸色微動,直到發覺應宇在看自己,才收回了?目光。


    “蔣大人?”應宇凝視著他,語氣很平常。


    蔣唯也是男子,自然知道應宇這做師父的在擔心什麽,隻不過……


    “應宇先生,我看月魄姑娘這段時間實在勞累過度了?,以致臉色都不大好,我哪裏還有些燕窩雪蓮等進?補之?物,若是先生不介意,晚些時候派人送來?”蔣唯說。


    應宇歎了?一口氣,拱手道:“有勞蔣大人了?。”


    “我這小?徒兒一向是倔強要強的性子,這段時間更是一心撲在藥方?上邊,況且這藥方?也確實要緊……我也不能?叫她停下。”應宇說到這裏,才有輕鬆的感覺,“眼下可好了?,終於研究出來了?,她也能?放心了?。”


    蔣唯也跟著他唇角一揚,隻不過視線卻下意識地往那個地方?又看了?一眼。


    想起那個年輕的姑娘,其實他心底也有一種?莫名?的情感。


    隻是此時,並不方?便談這些兒女情長。


    況且……他們認識才多久,恐怕會輕狂孟浪於她。


    既然藥方?研製成功,蔣唯要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推廣,調布整個西塘縣的中藥配置湯方?,給所有患病的百姓服用。早日將時疫驅逐,恢複西塘百姓的正常生活。


    他也是這樣做了?,又是十多天過去,正在官衙裏處理時間的蔣唯,忽然接到了?一個通知。過來的衙役也是驚惶意外,誰能?也沒想到,不久前救治好了?感染時疫的月魄姑娘,如今反倒是自己也感染了?。


    “服了?藥也不見好?”蔣唯冷聲詢問,有些難以置信。


    衙役道:“啟稟大人……據說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月魄姑娘先前服用太多品種?的藥,和這藥相?衝,效果不大明顯,況且……月魄姑娘先前一直和常人無疑,誰也沒想到啊!”


    蔣唯臉色不佳,甚至身體也微微一顫,“怎麽會這樣?我要親自過去看看!”


    蔣唯腳步匆匆如風。


    “大人,大人,您不能?過去啊!”衙役在背後喊著,可惜也阻止不了?他。


    蔣唯來到草廬前,才發覺草廬前已經被隔絕了?,周圍先前為安置病人搭的棚子早就已經拆了?。


    蔣唯敲門:“應宇先生,應宇先生……”


    應宇開了?門,他臉上幾乎沒有情緒,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似乎就在短短時間裏瘦了?更多,一身道袍穿在身上,反而是更加道骨仙風了?。


    看見是蔣唯,很意外:“蔣大人,你怎麽來了??”


    他卻攔在門邊,沒有給蔣唯進?去的機會。


    蔣唯皺眉,“我聽說月魄姑娘……我來看看她。”


    應宇定定地看著他。


    蔣唯回以堅定地目光。


    過了?一會兒,應宇半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罷了?,蔣大人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他開了?門,門發出嘎吱的聲音,仿佛風燭殘年的故人。


    應宇在前邊領著路,後背無形地有些佝僂,像是老了?好幾歲。


    “應宇先生,這是……”


    應宇沉默了?一下,才道:“都怪我,怪我一直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蔣唯滿腔的問和恨,也都隻能?化成了?心裏的重量,他就連歎息都不想歎息。


    終於,來到了?她的房門前,應宇說:“蔣大人能?來看她,我很高興。”


    蔣唯見了?他這笑,覺得不像笑,他遲疑了?一下頷首。


    一陣苦藥香,但一種?清新的草藥香又完全壓製了?這種?苦藥香。年輕女孩的這個臨時房間裏一切擺設都很簡單,梳妝台上一把菱花鏡,一把桃木梳,一個花瓶裏麵插著一束野花,簡單的木床垂下青色紗帳,裏麵有個綽約的人影。


    “月魄姑娘,我來看你。”原本進?了?女子閨房就是不該,蔣唯止步在門檻處,旁邊就是應宇。


    他輕柔的聲音像是初春的一陣風,喚醒了?在睡夢裏昏沉的清池。


    “……誰?”她的聲音幹澀,原來的清脆不見了?。


    “蔣唯。”


    這個熟悉的聲音,這個熟悉的名?字,仿佛把她從?那昏昏沉沉的苦海裏拉了?出來,清池有些害怕,她方?才是不是去了?地獄,不然怎會那樣的痛苦。


    蔣唯,蔣唯哥哥!


    她忽而想起了?那些甜蜜的往事,那些過去的回憶,依稀還是哪個時候的她,“蔣唯哥哥……?”


    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那你怎麽……怎麽不過來看看我?”


    她的聲音帶著期盼,還有些著急。


    蔣唯發覺了?她這個時候的不正常,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應宇,他們都知道,她應該是被夢魘怔住了?,應宇點?點?頭,蔣唯說:“我現在就過來?”


    “嗯。”她很乖巧地。


    蔣唯走了?過去,就隔著青紗帳幔站著。


    清池依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其實她這個時候意誌已經有些不太清楚了?。


    “我快死了?。”


    “別胡說。”蔣唯這句話說得很急,他看向青紗帳裏的少?女,語氣又柔和地說:“不會的。”


    “……又在騙我。”她說,語氣卻滿不在乎,劇烈地咳了?咳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蔣唯回了?一聲。


    清池哦了?一聲,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蔣唯說:“月魄姑娘,你不會有事的。”


    清池想要看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清,隻是貪婪地聽著這道聲音,多麽溫柔,像是春風,又像是細雨。


    “嗬嗬?”


    “你在笑什麽?”


    “咳……你問我笑什麽,我就快死了?,這些還重要嗎?”


    “別胡說……”


    清池不在乎,“可以一直陪著我嗎?”她的手伸出了?青紗帳,卻無力地垂落,忽而又被一隻有力的手牽了?起來,他語氣有些急:“當?然可以。”


    她吸了?一下鼻子,忍不住貪心地問:“那來世呢?”


    “……來世也可以。”他說得很慢,似乎有些羞澀。


    清池笑得開心,“那你可千萬別騙我了?。”


    她呼吸一緊,急促,仿佛聽到隔著另外一個世界,有一道聲音在喚她,月魄,月魄……


    可她不是月魄啊。


    她是清池。


    可就在她要這樣說的時候,那意識就再一次沉淪了?。


    之?後的事情,之?後還有什麽?


    她已經記不得了?。


    再次醒來,又回到了?命運開始的那一日。


    第190章 六周目(1)


    野外, 腥風血雨。


    一輛被劈開?了一半的馬車,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具屍身,他們背下的土地早已經被鮮血濕潤了, 逐漸幹燥。


    光是看這?副景象,就應該明白這是被山賊打劫過。


    地上一具女屍, 她身上衣服的血都已經幹了, 攏在懷裏有一個繈褓, 繈褓裏的嬰兒全身皮膚發紫,眼鼻緊閉, 沒有一絲活氣。


    可就過了一會兒,這?繈褓裏的嬰兒忽而鼻子動了一下, 接著它幼獸一樣?地嗅了嗅,眼睛也開?始在用力睜開?。


    原本發紫的皮膚, 顏色也逐漸淡化, 變得?正常了。


    若是有人在這?裏看見這?一幕, 恐怕也是會被嚇到,因為原本死去?的嬰兒, 竟然活了過來!


    ……


    眼睛睜不開?, 怎麽都睜不開?,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對於她來說,實在太?痛苦了。


    依稀間,這?種?熟悉的感?覺很快就讓她想了起來——


    臥槽!!!


    她不該會是又?變成了嬰兒?


    又?累又?餓的身體最基本反應, 很快就讓她再次蘇醒的意識再一次沉淪下去?, 她甚至來不及多想——


    雙手習慣性地劃了一下,她仿佛就是在最深的水淵深處, 可是奇怪的是,她來去?自?由, 還是少?女的身軀。


    果然是在夢裏嗎?


    就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它忽然變了,有刺眼的光向?她的身體上掃來,她是下意識地揮起手來擋了一下,但這?光卻並沒消失。


    光在水裏麵,把除她之外的所有地方映襯得?像是一個世界,或者又?說她站在哪兒瞧著的時候,它就像是一麵水鏡,把一片熟悉的風景給映襯了出來。


    那?是——


    安定伯府。


    她不會忘記的。


    當李蓉蓉扶著安定伯夫人走進花園裏正在舉行的宴會,在場所有的貴女貴婦們的目光都被她們倆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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