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克製不住地一笑。


    又立即把笑意吞藏了,“勞您掛念,一切都挺好。”


    “那就好。”


    所以,隻是祝願她幸福?


    清池望著?他,這會兒仿佛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口氣?有些傷人,可對上?顧文知?,她不是過去的顧夫人,也不能再在他的麵前撒嬌,自然?也不知?該和他這樣的人說什麽。


    什麽都不說也奇怪。


    “我很好,你……你也要?很好,若是要?娶妻,也不必再顧忌著?我。”清池低聲說著?,越是說著?,卻也是心頭清明很多,像是守得?雲霧破曉開,她也笑了,雲破月來花弄影。


    他見?她笑,一向嚴肅的人,今晚也是格外多的笑意。


    又或許是之前陪侍喝下的那幾杯酒也令他放鬆了。


    他說:“以後遇上?合適的。”


    他們一人在花牆邊,一人在樹蔭下,隔著?三丈開來,對望著?,一時多少往事都寫盡。


    或許這就是最後的訣別了。


    她若是能夠幸福,他的放手也許就是對的。


    可他根本放不下。


    放不下也要?放下。


    清池不止他在想?什麽,但那雙眼睛亮得?她不敢對上?,就連是怎麽離去的都已經忘記了。


    夜風吹著?人麵,吹著?漫地金菊,也吹著?一顆茫然?的心。


    她低垂雙袖,向燈火通明之處走去,月色如乳,水銀流瀉一地。


    遠處紅男綠女笙歌絲弦,高台明月倒懸,輝煌燈火,她腳步姍姍,茫然?失措,一路上?宮婢給她施禮,她都走神著?,一直到撞到一個人。


    那人扶住她的肩膀,就很有分寸地拉開距離。


    猛地對上?一雙春水般亮澄的鳳眼,清池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他身上?也帶著?微醺的酒氣?,眼中卻是一片清明。


    ——薑曜芳。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蔣夫人。”


    “薑大人。”


    清池原本打算是一會兒敷衍過去的,結果對方直愣愣地望著?她。


    清池低咳了一聲,以作提醒。


    他似乎才回?過神來,說:“這裏遠離宴會廳,地處偏僻,蔣夫人怎麽到這裏來?”


    多管閑事。


    清池見?這位舊日的仇人自然?不爽,不過也記得?這位的偏執本性?,根本就不願意和他多加糾纏,說話也是含糊了事,“隨便走走……那薑大人又是怎麽來了這裏?”


    又似抓到了他的把柄,難道在他的上?乘,清池也是一點都不客氣?地道:“薑大人,不如讓讓路?”


    旁邊的塔燈,照得?周圍燈火晦暗,她看起來也是幾多的囂張美豔。


    薑曜芳老老實實地說:“宮人說顧相來這邊了,我過來找他。”


    清池頓時眉頭跳了一下,想?到她提前出來,估摸著?顧文知?就在後邊。她倒還真的怕三人一撞上?,萬一蔣唯也來找她,那可就真是好一台戲,她這個其中的主角得?跳腳。


    “哦。”清池歸心似箭,“那我便不打擾薑大人。”


    她點頭一下,就想?要?離開,卻這不解風情的薑曜芳,偏巧挪的位置擋住了她的去路。


    清池抬頭瞧他,眼裏含疑惑。


    晚風吹動他發絲,也吹動他頭上?戴著?的青巾,青青子衿,環佩叮咚。


    他抿起唇,似想?要?留她,卻又不知?該如何留她。


    她紅唇含笑,豔勢可殺人,“薑大人!”


    “我送夫人。”


    “薑禦史?就不必客氣?了。”他的話還未說話,清池就搶先揭下話頭,似笑非笑地道:“我家夫君若是見?了大人,恐怕還會責我胡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可不想?被說貪玩迷了路。”


    薑曜芳思考了一下說:“蔣大人不是這樣的人。若是夫人擔心,我叫宮婢送夫人回?去。不要?迷了路才是。”


    看看看——這般認真的姿態、語氣?,仿佛就真的在為她考慮,擔心她。


    清池心裏微冷,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薑曜芳這條滑不溜秋,沒?有一點溫情的毒蛇,她可一點也不敢沾。


    當年,她是為何,會接下他的芍藥。


    事實上?,也是後來,她才終於明白了,芍藥定情,接了他的花,在他心裏,莫不是她也愛慕著?他。他才會在那一天闖入室內,剖心誓情?


    這就是一個瘋子。


    沒?有必要?和他扯上?絲毫的關係。


    清池沒?吭一聲,任由他安排,同提著?燈籠的宮婢一起回?宴會。


    身後,薑曜芳發帶被風吹起,額前吹亂的發絲飛橫,那雙湛湛輝明的眼睛裏帶著?失措的茫然?。


    看向那道窈窕的聲音。


    他不明白:“為何她這樣討厭我?”


    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曾經見?到一道絕然?離去的背影,他不知?如何挽留,滿肚子的錦繡文章,卻笨拙地說不出一句叫她回?頭的話來。


    “清池……”


    這個名字魂牽夢繞,明明到如今才見?過兩次,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看見?她一個人走在那兒,就神使鬼差地走了過去。說是什麽來找顧相,其實……


    也許就是自己想?要?多見?她兩眼。


    薑曜芳這樣的人,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了一陣的疼,他捂住自己的心髒,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最近他經常在做一個夢,一個鮮血淋漓的夢,夢裏明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全部,卻還是空虛。


    在夢裏的他,給他留下了強烈的一道思想?。


    有的人不是花草,他偏愛移栽,末了,什麽也得?不到。


    薑曜芳看向自己的雙手,白皙修長,指腹有經常拿筆留下的繭子,也許是他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她方才那冷冷的目光,他分明在這雙手上?看到了大量的鮮紅血液。


    他很穩地瞧著?,從頭至尾一點兒也沒?抖過。


    那個夢,是有什麽征兆嗎?


    “守拙。”


    腳步聲從後邊傳來,薑曜芳回?頭看到顧文知?走過來,他眸底是有些黯,少了平時那種沉凝肅穆。


    “顧相。”


    “你認識蔣夫人。”他問。


    顧文知?從來不問他的私事,今天卻是破例了。


    雖然?在顧文知?手下做事,不過涉及她,他卻一點也不願意和外人說。


    他那種不願,顧文知?自然?看得?出來。


    顧文知?看著?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問了,隻是清池如此抗拒他,那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什麽?


    隻要?一想?起這事,他心裏也有些探究和不舒服,就是再看薑曜芳,昔日覺得?他身上?那些缺點恰好也是自己能拿捏住的,可如今隻覺得?礙眼。


    “既然?不願意說,那我們回?去。”顧文知?甩袖負手,淡淡地說,走到了前邊。


    而薑曜芳本來也不擅於看人眼神,在和人相處這件事,實在沒?什麽心眼。


    雖然?無?端有些不喜,但也還是跟著?他回?去。


    **


    “池兒!”


    蔣唯果然?來找她了,似乎也是沒?找著?他,這會兒眉眼裏還有些殘留的焦躁,終於在見?到她後,才撫平了眉眼裏所有的不安。


    圓圓也是急死了,“五姐,你上?哪兒去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叫人找你了!”


    他們一人一邊,把她給團團圍住,就連有心想?要?解釋一兩句的清池這會兒也是乖乖的閉嘴了。


    過了會兒,等圓圓劈裏啪啦的話說完,蔣唯牽著?她手,默默無?言。


    明明隻是出去一趟,卻有一種自己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好在,有人找圓圓,把她給喊走了,恰這會兒也是散宴的時候了。清池見?蔣唯牽住了自己的手,打算離開,不由地問他,“你的事處理?完了,不用再留一會兒?我一個人也能回?去,不由擔心我。”


    “怎能不擔心你。”蔣唯忽然?說。


    清池一怔。


    因為很少聽?見?蔣唯這樣說話,在清池眼裏,約莫等於是在凶她了。


    “蔣唯哥哥……”


    蔣唯也猛然?醒過來,低聲道:“不管去哪兒了,都要?記得?身邊多帶一個人。”


    也實在是清池身邊浮花浪蕊太?多,他想?要?伴卿幽獨,卻也要?做好被各路覬覦的人的打算。


    第222章 六周目(33)


    回去的路上, 按理來說,榮安王府所在內城,又值如此中秋佳節, 必然也是十分熱鬧。


    可現在熱鬧也是熱鬧,卻?憑白地有些詭異。


    一眾寶馬香車裏的賓客無一不是貴人, 可?硬生生前邊的街道卻?都是水泄不通, 給堵住了。


    就是坐在馬車裏的清池和蔣唯也都料到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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