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妮有些急眼,怒火被緊緊壓抑著,換了往常她早就不管不顧鬧起來了。


    可現在旁邊有那麽多雙耳朵,孫二妮怕被人聽去,隻得忍著情緒。


    “好,我總算認清了你這個白眼狼,咱們走著瞧。”孫二妮故意大聲罵道。


    陳江林也沒慣著她,隨手就把門給關上了。


    孫二妮更加氣急敗壞,發泄似的狠踹了幾腳陳江林家的門。


    看著孫二妮扭著腰離開,旁邊支起耳朵挺熱鬧的鄰居才開始冒頭。


    老家屬院的結構都是紅磚房,隔音本就不好,說點話要是不壓低聲音,在隔壁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更別提孫二妮和陳江林倆人是在走廊裏說話,幾乎整層的人都聽見了。


    心氣不順的孫二妮回到家,又被陳光雲問起陳江林怎麽說,聽到這個名字,孫二妮自然沒忍住,把陳江林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這什麽侄子,我看就是鑽錢眼裏去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咱們白對他們那麽好了。”


    陳光雲聽了也是皺眉,打算親自去找一趟陳江林。


    等到第二天,還沒到下班,陳光雲就先聽到了一個令他怒不可遏的消息。


    陳光雲忍著一腔怒火,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一路風風火火的往家趕。


    路上,陳光雲內心反複煎熬著。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孫二妮從始至終就沒給江林一毛錢。


    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厥過去。


    他甚至不敢想象,幾個孩子是怎麽過日子的。


    怪不得江林要輟學,軋花廠那麽辛苦的活,他都能一幹就是大半年。


    一開始,陳光雲還以為是江林性子太倔強,誰能想到裏頭還有自己的妻子孫二妮幹的好事。


    孫二妮剛回到家,正打算做晚飯。


    陳光雲一進門,摔門上鎖,忍著一肚子火開始質問孫二妮。


    “你老實回答我,你有沒有定時給江林兄妹幾個送生活費?”


    孫二妮有瞬間慌亂,很快鎮定下來,“當然送了,老陳,你怎麽會這麽問?這不是老早就答應好的,我要是不給江林兄妹幾個送錢,他們兄妹是怎麽過日子的,我又成什麽人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撒謊!”


    陳光雲怒喝一聲,瞪著孫二妮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老陳……老陳你是不是聽外頭有人胡說八道了。”


    孫二妮心頭慌亂不止,可她知道,今天一旦承認,陳光雲絕對不會繞過她。


    “咱倆是夫妻,你不信我,難道還相信外人不成?”


    陳光雲咬著牙發出一聲冷笑,“好,那跟我去找江林,當麵對峙,看看是不是別人冤枉了你。”


    孫二妮頓時說不出話。


    多年的夫妻,陳光雲怎麽會不了解自己的枕邊人。


    “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邊人怎麽說我?欺負侄子侄女,拿了人家父母的正式工名額,一毛錢都不給人家,讓人家輟學擺攤養家糊口,你看看你做的孽吧!”


    陳光雲喘著粗氣,末了想起什麽,逼問道:“錢呢?那些錢你沒給江林,你給誰了?”


    “我……我還給老三他們了。”


    孫二妮知道這會兒再狡辯也沒用,低下頭揉了幾下眼睛,接著抬頭紅著眼看向陳光雲。


    “老陳,我不是故意不給的,是江林不肯要,你也知道你這個侄子性子有多倔,老三他們也不容易,所以我……”


    孫二妮話還沒說完,腳邊就被陳光雲砸過來一隻杯子。


    “不容易不容易,你就知道你弟弟不容易,幹脆你把咱們家搬空了填補你弟弟得了!”


    孫二妮被嚇了一跳,半天不敢開口。


    陳光雲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道:“這事我不管了,那兩份正式工名額,本來就是江林兄弟倆的,你要是心疼你弟弟,你就自己掏私房錢,替你弟弟買工作去吧。”


    陳光雲轉身回房,重重關上了房門。


    孫二妮這時才抬起頭來,一點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目光恨恨的盯著房門。


    第17章


    夜晚十點,放到現代夜生活還沒有開始,放到當下,家屬院已經全部熄燈睡覺了。


    陳江水晚上吃得有點多,這個點突然有點鬧肚子。


    穿了衣服下床,陳江水跑到陳江林的房間裏,想喊大哥去陪他上廁所。


    陳江林被叫醒,跟著陳江水身後往公共廁所跑。


    今晚月亮很圓,萬裏無雲,照的四周都亮堂堂的,所以倆人也沒帶手電筒。


    到了公共廁所門口,陳江林讓陳江水進去上,自己在門口等著。


    陳江水看了眼黑漆漆的廁所,心裏有點毛毛的,“大哥,那我進去了。”


    “快去吧,早點上完回去睡覺。”


    盡管公共廁所有人打掃,味道還是很重,陳江林靠在門口的牆上。


    聽著廁所裏陳江水時不時故意跟他搭話,確認他在不在外麵。


    陳江林覺得有些好玩,回一句不回一句的,每當陳江林不回的時候,陳江水就會開始一聲一聲喊大哥。


    許是因為緊張,陳江林廁所上的飛快,幾分鍾就出來了。


    陳江水提著褲子,一麵係腰帶,一麵責怪道:“大哥,剛才我喊你你怎麽不答應我。”


    陳江林往回走,逗他道:“我回了啊,你沒聽見嗎?”


    陳江水聽出陳江林話裏的笑聲,有些生氣的說:“下次我再也不叫大哥了,我喊二哥陪我。”


    陳江水絮絮叨叨的說著,陳江林卻突然扯住他的手,“噓,別說話,我好像聽見有人。”


    陳江水嚇得緊緊抓住陳江林的胳膊,跟著陳江林的目光,四處看是人還是鬼。


    小孩子眼睛好,陳江水看見遠處圍牆邊的榕樹下站著兩個人。


    “大哥,快看那。”


    陳江水拍著陳江水的胳膊,小聲喊道。


    陳江林聞聲看過去,男人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正臉,女人穿著的裙子,被夜風吹得裙擺浮動。


    深更半夜,一男一女,不是密謀就是奸情。


    不管哪樣,都不是陳江水這個年紀該看的。


    “江水,你先回去,我看看是什麽人。”


    陳江水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萬一是壞人呢,大哥我們還是去喊保衛科的人來吧?”


    “我看那個男人好像眼熟,像是咱們家屬院的鄰居,你先回去,別聲張,要是半個小時我沒回去,你就把你二哥叫起來,去喊保衛科的人。”


    陳江林摸了摸陳江水的腦袋,“去吧。”


    陳江水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走,看著陳江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陳江林才悄悄摸過去。


    不是他八卦,而是他總覺得那個女人有點眼熟,像是在那裏見過一樣。


    陳江林也不敢靠太近,附近沒遮沒攔的,隻有兩米遠的地方有個灌木叢,加上天色黑,人往裏一鑽,根本看不出有人。


    榕樹下一男一女先是膩歪了一會兒,女人才開始講話。


    倆人也知道深更半夜,一點動靜都能引起人注意,所以把說話聲壓得很低,陳江林根本聽不清。


    他扒開灌木叢,露出一個縫看過去,倆人像是有點爭執。


    女人激動下,聲音大小有些控製不住。


    “我不管,你必須幫我辦這件事,找機會把陳江林、陳江橋兄弟他們腿弄斷,我看他們斷了腿,還怎麽頂崗。”


    “你看你急什麽,我又沒說不答應。”


    男人上前抓住女人的手開始哄起來,腦袋也朝女人的脖子上貼了過去,也就是這時候,陳江林才看清女人的臉。


    居然是孫二妮!


    陳江林心裏冷笑,能夠說出打算他們兄弟腿這種話,除了她孫二妮,估計也沒人這麽恨他們兄弟了。


    不得不說,孫二妮還真是個好姐姐,為了親弟弟的工作,連犯法的事都幹得出來。


    還有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是哄孫二妮,還是真打算行凶。


    不過,不管男人的話是真是假,陳江林都不會給他們動手的機會。


    趁兩人說完話,開始相互啃脖子的時候,陳江林貓著腰往回走。


    到了家屬院樓下,陳江林在地上摸了塊小石頭子,朝著其中一扇窗戶砸了過去。


    玻璃被砸碎的聲音,引起了那戶人家的注意。


    下一秒屋裏的燈亮起,緊接著便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


    那戶人家打開窗戶朝外看,似乎想找出砸他們家玻璃的凶手。


    隻是掃了一圈,人毛都沒看見,氣悶的打算自認倒黴時,卻不小心看見遠處榕樹下兩個糾纏的人影。


    陳江林回到家,先去陳江水房間看了一眼,陳江水果然還沒睡,眼睛在黑夜中瞪得溜圓。


    這時,外麵響起喊抓賊的聲音。


    “大哥,有賊!那兩個人是賊!”


    陳江水眼睛發亮,想起來看熱鬧,被陳江林一把薅倒。


    “趕緊睡覺,明天還要上課呢。”


    把陳江林塞進被窩,陳江林也回房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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