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手表已經不是以前的三大件了,算不上什麽稀罕東西。


    在陳江林和王秀英的聯合勸說下,三人才收下。


    在這之後,三人跟陳江林也漸漸熟悉起來,偶爾會帶著同學家人來陳廚吃飯。


    京市的冬天來得格外早,十月下旬,溫度就開始下降了。


    餘渺明年就要畢業了,她很早就想去偏遠的地方支教,讓大山裏的孩子也能走上知識的道路。


    這個想法她跟老師談了很久,老師是支持她的,但還是勸她先跟家裏人說清楚,取得家裏人的同意才行。


    餘渺想著父母向來開明,又是大學老師的身份,應該很能理解她才是。


    結果餘渺剛說出她想去支教的話,就立刻被父母給雙雙否決了。


    她一個女孩子,去那麽遠的地方,他們不放心。


    畢業了留在京市當個初中老師,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還能有個照應。


    要是出去了,天高地遠的,就是受了委屈他們也鞭長莫及。


    餘渺不理解父母的想法,一心想要向外飛,飛向更遠的地方,掙脫父母的束縛。


    於是,她收拾東西幹脆搬到學校宿舍去住。


    餘爸爸餘媽媽打了幾個電話去學校,惹得餘渺的叛逆心更重了。


    周末休息這天,餘爸爸餘媽媽直接去學校找人。


    餘渺提前得到消息,下了課就溜出學校了。


    出來後也不知道上哪兒去,走著走著就到了陳廚。


    看著門臉上的招牌,打算先進去填飽肚子再說。


    餘渺沒想到能碰上陳江林,畢竟京市有兩個陳廚店,陳江林沒有固定在哪個店,有時候還會回江城。


    能碰到陳江林的幾率,可以說小之又小。


    餘渺點了幾樣自己愛吃的菜,然後喝著免費的茶水開始等菜。


    陳江林在後廚看到點菜單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想著跟餘渺平時喜歡點的幾樣菜差不多。


    餘渺喜歡吃什麽,就會一直點,直到吃膩為止。


    上菜的時候,陳江林把外褂隨手脫了下來,跟著去看了眼。


    隔間裏,餘渺正伸筷子夾剛端上桌的避風塘河蝦。


    “怎麽就你一個人?”


    陳江林幹脆進去打了個招呼。


    餘渺也沒想到能這麽巧碰上陳江林,“下了課沒事,就想著過來吃點東西。”


    見餘渺得到情緒不高,陳江林就多嘴問了句沒事吧。


    餘渺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傾瀉口,跟陳江林控訴起她父母的專橫。


    “老師也支持我去支教,要是沒有那些默默支教的老師,那些偏遠地區的孩子,怎麽能接收到更多的知識呢。”


    餘渺說著,氣憤道:“我爸媽總把支教說的那樣困難,覺得我會忍受不了那樣的生活,我難道沒有考慮過嗎?我自己選擇的事情,就算再苦再難我也會堅持到底。”


    陳江林相信餘渺的話,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同時他也讚同餘爸爸餘媽媽的顧慮,支教不是那麽簡單,僅靠一腔熱血就可以完成。


    它需要堅強的意誌,和長久忍受窮苦、落後,還有一些未知的困難。


    以陳江林的立場來說,他也不支持餘渺去支教。


    “你爸媽也是關心你,不想你去偏遠地方吃苦。”


    餘渺抬眸看向陳江林,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叛徒。


    “怎麽連你也這樣想,要是我們都怕苦怕難,不去支教,那些山村的孩子,就永遠不可能接受到知識。”


    陳江林怎麽會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並非是他有什麽性別歧視,而是現實情況對女孩子支教就比男孩子支教要困難數倍。


    天然的性別力量的差距,讓女性遭受惡意的事件要比男性高出一大截。


    “如果今天是江橋跟我說這些,我可能會同意他去支教,但如果是江月,我一定不會同意。”


    餘渺不解的看向他,靜靜聽他的解釋。


    “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父母,那些去偏遠地區,支持建設的知青們的故事,我想你父母應該知道得比我多。”


    陳江林知道餘渺並不會被簡單的幾句話給說服,這是個有主見有夢想的姑娘。


    “如果你想支教,你不用那麽急於去偏遠大山,慢慢來,先給自己一些適應的時間,先去縣、鎮一級的學校,像我老家江城,那邊下轄鎮上的學校,老師也沒有幾個,學生也幾乎都是附近鄉村的孩子,他們也渴望知識,想靠知識走出農村。”


    餘渺低下頭,筷子無意識攪動著茶水。


    “我知道了,我會跟爸媽好好談談,當然我這顆支教的心是不會更改的。”


    陳江林看著餘渺有些倔強的神情,抿唇笑了笑。


    餘渺不知道陳江林在笑什麽,卻知道對方肯定是因為她才笑的,頓時有些窘迫。


    飯後,陳江林送餘渺回學校。


    過了幾天,餘渺又來找他,有些失落的說她決定暫時不去支教。


    “畢業後,我會申請去那些落後的縣鎮的學校,我爸媽說得對,我想的太天真了。”


    餘渺被父母描繪的那些事件纏繞著心房,她找了許多人證實,因此還做了好幾夜的噩夢。


    大學最後半學期,餘渺來找陳江林的頻率增多。


    許是她覺得陳江林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有些什麽煩惱也願意找陳江林來尋求答案。


    陳江林也把餘渺當做朋友,很願意為她分析煩惱。


    畢業後,大家夥聚在一起吃飯,慶祝餘渺終於要踏上教師育人的道路。


    餘渺讓父母幫忙,給她調去了江城下轄的安興鎮的小學擔任老師。


    拿到介紹信後,餘渺去找陳江林,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坐上火車的時候,陳江林也去火車站送餘渺。


    餘爸爸餘媽媽對女兒大學生活的朋友圈還算了解,他們以為陳江林是餘渺的學弟陳江橋,還朝他點頭。


    陳江林送了一些路上吃的點心,讓餘渺路上吃。


    等餘渺上了火車,李飛過來問,陳江橋怎麽沒來。


    陳江林替弟弟解釋說:“江水學自行車摔了,江橋送他去醫院了。”


    最近陳江水突發奇想要學著騎自行車,剛學車的人,摔跤是難免的,但陳江水格外倒黴,為了讓路中間的小孩子,撞到了電線杆子上。


    李飛拚命忍住笑意,說他下午去看看江水。


    餘爸爸餘媽媽這才知道陳江林不是陳江橋,但也沒說什麽,回去後才找李飛問起陳江林怎麽跟餘渺認識的。


    李飛對陳江林印象很好,覺得他是個靠譜的大哥,話語裏自然不吝嗇誇獎。


    餘爸爸餘媽媽聽完後,也就沒多糾結陳江林和餘渺的友情了。


    餘渺來到安興鎮第一天,就感覺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從小到大在京市長大的她,哪裏過這種地方。


    簡陋的教室,上下課鈴是一個破鐵塊。


    用的時候,還得拿棍子去敲響。


    老師的確很少,加上她也才五個,學生也不算多。


    宿舍裏更別提什麽采光,屋裏很昏暗的,不知道之前放過什麽東西,味道怪怪的,還有些臭。


    放下行李,連收拾都來不及,餘渺就趕緊來到操場呼吸新鮮空氣。


    接下來她就得在這樣的環境裏,渡過一年了。


    安興鎮還不算太偏僻,環境尚且如此,要是自己當初堅持去偏遠大山支教,她能堅持下去嗎?


    第42章


    餘渺度過了極其不適應的頭兩天,第三天,學校裏來了個令她感到十分意外的人。


    “你怎麽來了。”


    餘渺沒想到,第一個到安興鎮來看她的人,居然是陳江林,並且還帶上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別忘了,我可是江城人,回來探探親,順路來看看你。”


    陳江林拖著繁重的行李,問餘渺:“你住哪,我把東西你拿到門口。”


    餘渺抿了抿唇,不信陳江林是順路來的,看著他拎著東西也挺累,便帶著他去自己住的宿舍。


    “我表弟他們以前也在這所小學念書,那時候老師更少,可能一個上午幾節課都是同一個老師在上。”


    餘渺來這兩天,跟另外四位老師也打過照麵,多少了解了一些這個學校的事情。


    陳江林給餘渺帶了不少東西,晚上餘渺收拾的時候,都忍不住感歎陳江林細心。


    宿舍重新布置過後,好歹看上去沒那麽簡陋了。


    陳江林回京市給弟弟妹妹們辦完開學後,又坐火車回了江城。


    陳江水和陳江月也是大孩子了,不用天天盯著,何況家裏還有趙和平和王秀英兩個老人,不用陳江林太操心。


    陳江林回江城的次數比往年要勤的多,王秀英看在眼裏,卻沒說破。


    剛開始餘渺還很不習慣安興鎮的一切,鎮上沒有商店,想買東西就得去鎮上唯一的供銷社。


    好在陳江林會經常過來看她,隻要陳江林在江城,隔個兩天就會給送東西過來。


    在安興鎮當老師的日子,別的方麵漸漸也就習慣了,唯獨吃這一點,是餘渺最不習慣的地方。


    陳江林知道後,給她弄了一個煤爐子,讓她能自己做飯吃,省的去吃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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