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下眼帶,黑眸隱隱泛紅,眼尾的朱砂痣越發豔麗。


    他一下下親吻著少女的唇,聲音低而沉:“綾兒,我若是幫了你,你會不會怪我?”


    傅綾連連搖頭,嗚咽著咬他的下唇,“師父,求你快救救我嗚嗚……”


    梅霽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好。”


    說他自私也好,趁人之危也罷,他今日都要與綾兒在一起。


    明日她恢複如常,哪怕她打罵殺他,他都無怨無悔。


    既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梅霽便不再患得患失、焦思難安,他心下一片澄淨,薄唇彎起,輕笑著吻上少女的唇。


    自額至唇,他細細吻過她的每一寸肌膚。


    漸漸起了霧,梅霽抱著傅綾坐在池邊一塊巨石之上,兩人的身影隱沒在霧氣之中。


    溫泉水輕輕拂在兩人身上,無比柔軟舒適。


    梅霽重重吻上傅綾的唇,在她耳邊低語:“若是覺得疼,就咬我。”


    傅綾如飄仙境,尚未回過神來,便覺一陣輕微的鈍痛,她低呼出聲,卻被師父瞬間吻住……


    片刻之後,那股叫人難忍的癢意漸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感覺。


    她不明所以,睜開眼瞧師父,見他額發間泛著水珠,俊臉薄紅,黑眸幽邃,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她心下突突直跳,下意識地想別開眼,卻被師父驀地抬起下頜,與他四目相對。


    “綾兒,事到如今,我已不能再欺瞞你。”


    “怎麽了師父?”


    梅霽定定地看著她,“你我方才所做的事,隻有結為夫婦方可行之。”


    傅綾唬了一跳,“什麽?!”


    她心中一驚,便忍不住動了下身子,兩人俱是一顫。


    梅霽望著她的眼睛,“之前你幫我治病,我也輕薄你良多,我委實不是個好師父,你……你想怎樣對我都好,我任憑你處置。”


    傅綾卻有些走神,她癡迷於方才的快樂,一時間難以集中精神去想師父所說的話,隻想著攀緊師父,追逐那令人上癮的愉悅。


    “綾兒?”


    梅霽惴惴不安,等待著被她判刑。


    卻見到少女緋紅著臉,粉唇微張,細細喘息著伏在他肩頭,“師父,你來。”


    “……”


    梅霽不知她心中作何想法,自己亦忍到極致,見她毫無痛楚之色,這才將她擁在懷裏,親了親她的臉頰。


    “好。”


    **


    一個時辰後,梅霽抱著傅綾回到了客棧。


    沐浴更衣,將她放在床上見她睡著之後,他方起身離開。


    天色熹微時,他便買了藥與早點回來,親自煎了藥。


    待到近晌,他端著藥來到傅綾門口時,卻又麵露遲疑。


    昨夜他雖未弄到裏麵,但萬一……


    他不能拿綾兒的身子冒險。


    知曉傅綾怕苦,梅霽還買了些蜜餞。


    他推門而入,叫醒了傅綾,見她雖麵露疲色,診脈時身子卻安好,梅霽略放下心,看著她吃了些米粥包子,將藥遞到了她麵前。


    “這個是避子湯。”他澀聲道,“綾兒,昨夜是我冒犯了你,你要打要殺,我絕無怨言。”


    傅綾抬起頭,疑惑道:“師父,我為什麽要殺你?”


    梅霽怔了一下,“我、我那樣對你……”


    “師父那不是為了救我麽?”傅綾接過藥小口喝著,繼而苦著小臉道,“況且那是我逼師父的,師父也是迫於無奈。”


    梅霽適時地遞過來一包蜜餞,她邊吃邊道:“再者說,無論是以前還是昨夜,每次與師父所做的事,我都是清醒的且同意的,這樣又怎麽算是冒犯呢?如果是冒犯,那麽我也冒犯了師父,師父也該責罰我才是。”


    梅霽靜默良久,“可我有損你的清白……”


    “那算什麽呀。”傅綾擺了擺手兒,不甚在意,“所謂的清不清白,也隻是一道枷鎖罷了,難不成沒了這個東西,我便不是我了?”


    傅綾正色道:“師父,即便我眼下沒有喜歡的人,即便是有,若是他很在乎我是否是清白之身,那我也不會與這樣膚淺的人廝守一生。”


    梅霽怔了怔,“你……當真不在乎嗎?”


    傅綾頓了頓,說:“與其說是在乎,更多的是迷茫,我竟不知自己的身體如此奇妙,之前觸到師父的……”她臉色一紅,聲音小了些,“感覺自己說了很多蠢話。”


    梅霽心尖微顫,忍不住俯身靠近,“綾兒,那我們、我們還是師徒麽?”


    梅霽眨了眨眼,“不然呢?”


    她陡然一驚,“師父,你不會想和我成親吧?”


    梅霽眸中閃過一抹黯然,強笑道:“當然不會,我又怎會做你不喜歡的事。”


    後半句他聲音低了下去,傅綾打著哈欠沒聽太清,她倒回床上含混道:“師父,我要再睡一會兒,你也去睡會兒吧。”


    昨夜一宿沒睡,耗費那麽多體力,師父還精神奕奕的,當真是奇怪。


    梅霽應了聲,卻未立刻離開,在床邊看了她片刻,見她又睡著了,方為她攏好被子離去。


    傍晚時,飯桌上,成禮神色古怪地說起白日裏聽到的一件怪事。


    “前兩日那兩個出言不遜的道士,今早被人發現昏死在路邊,下半.身全是血,臉色慘白,就剩一口氣了,也不知是遇到了妖怪還是怎的,竟遭此橫禍。”


    傅綾冷哼一聲:“也許是做太多壞事,遭了報應也說不定。”


    梅霽神色淡淡附和:“成素說的是。”


    成禮撓了撓頭,怎麽師父與五師妹之間感覺怪怪的?


    這種感覺在回程的路上更為明顯,明明是三人同乘一輛馬車,可成禮總覺得自個兒與他們二人仿佛多了一道屏障,難以融入,索性便閉了嘴老實看經書。


    因不趕時間,三人便且行且遊,待回到錦城時,已是二十多日之後。


    說也奇怪,這段日子梅霽沒再發病,傅綾便也沒在深夜與他偷偷離開。


    師父看著倒還沒什麽,反倒是她頗不自在,總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麽似的。


    卻沒想到在剛回到道觀的第二天,梅霽便病倒了。


    呂大夫診脈過後,眉頭緊皺,滿臉難以置信,再三診脈後,歎息一聲,支支吾吾道:“長寧道長,似乎,這個……”


    成文催促道:“我師父他怎麽了?”


    “尊師他,懷有身孕了。”


    “什麽?!”


    第22章


    此?言一出?, 滿屋子的人都震驚無比,個個如看鬼一般看著梅霽。


    他倒似乎並不很驚訝,俊眉微蹙, 麵露恍然之色, 仿佛困擾他許久的疑難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傅綾瞠目結舌, 呆了半晌,方找回自己的舌頭?,“大?、大?夫, 我師父他不是男兒麽?怎會、怎會懷有?身孕?”


    呂大夫捋須沉吟:“這個, 或許跟尊師的體?質特殊有?關,常言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老夫曾聽聞海外有個小國便是男子產子, 不過那?裏的男子生得較為嬌弱, 身量體?格如同?咱們常見的女子……尊師身材修長,確是男兒身,為何?會懷孕, 這個、這個老夫也?不得其解了。”


    成明忙問:“大?夫,我師父他身子可還好?”


    呂大?夫頓了頓,“諸位道長不必憂心,尊師脈象平穩,腹中的胎兒十分康健。”


    傅綾忍不住問:“師父他……也?是要懷胎十月才能生產麽?”


    呂大?夫撓了撓頭?, 麵露難色:“此?種情況老夫也?是頭?一回見到,一時間也?說不準。不過諸位放心, 長寧道長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事我焉有?不管之理?從今日起, 每隔十日,我都會前來把脈探視, 定保道長安全生產。”


    眾人仍被震驚得尚未回神,反倒是梅霽起身謝過呂大?夫,親自送他出?了道觀。


    師父走後,傅綾與幾位師兄麵麵相覷,目光中蘊滿驚疑不解,成禮本就年幼單純,此?時如墮五裏霧中,不禁思考起另一個問題——


    師父既然可以生子,那?他還是師父嗎?還是他們該改稱他為“師母”?


    ……


    眾人惶惑許久,心情皆十分複雜。


    其中,傅綾更是五味雜陳又驚又懼。


    她隱隱約約地?覺得,師父之所以會懷有?身孕,與兩人那?日在林中溫泉的親昵有?關。


    畢竟他們真真切切地?做了夫妻之事。


    還不止一回。


    傅綾麵色作燒,突然心虛起來。


    師父懷了她的孩子……


    這幾個字組合起來簡直太過匪夷所思,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她年方十六,正值大?好年華,莫說是為人娘親,便是成親嫁人也?是想也?沒想過的。


    傅綾腦中亂作一團,渾然不知幾位師兄在小聲議論著什麽,直到他們許多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驀然一驚:“師兄你說什麽?”


    成守笑嘻嘻道:“五師妹,我們幾人在猜測,是何?人與師父……咳咳,說來說去?,似乎隻有?你的嫌疑最大?。”


    傅綾下意識反駁:“怎麽可能!你們也?知道,我向來是很畏懼師父的,平日裏見到他躲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與他……”


    成禮疑惑又小聲地?開口:“不對呀,五師妹,前陣子去?江州路上,我看你與師父很是親近呢,絲毫沒有?懼怕神色。”


    傅綾:“……”


    她沉默須臾,選擇死不認賬,“四師兄,那?是你看錯了,師父那?般寡言無趣的人,我又怎會喜歡?”


    話音甫落,傅綾便見到幾個師兄臉色微變,垂手不語,她心中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顫巍巍轉頭?,果不其然見到師父白?衣勝雪,長身玉立在門口,俊美的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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