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即將邁出門時,周宵站起身來。


    林初月端起茶,剛喝了一口,就見周宵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齊雪豔和夏荷。


    林初月笑著起身,“郎君來了?”


    下麵坐著的碧兒和玉梅立刻站了起來,朝著周宵福身,“奴婢參見郎君,給郎君請安。”


    看著突然矯揉造作起來的兩人,林初月壓了壓嘴角,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瞧瞧,剛剛和自己行禮的時候那叫一個端端正正,說話也是正正經經的,這周宵一來,行個禮也是婀娜多姿的,說話的聲音都嬌柔了幾分。


    周宵直接掠過了那兩個福著身子行禮的人,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在她們身上,闊步走到正上首的羅漢榻邊,撩起衣袍,四平八穩地坐下。


    林初月在周宵旁邊坐下。


    周宵這才看著下麵,“起來吧。”


    周宵對著林初月說道:“你繼續。”


    林初月先是讓人給周宵上了茶,這才說道:“齊氏,我聽說你多次欺辱碧兒和玉梅,可有此事?”


    甫一進來,看到碧兒和玉梅也在的時候,齊雪豔就知道叫她來是為了什麽事了,她心中暗恨這兩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因著這麽點小事就敢來告她的狀,但也沒有過分擔心,大娘子難道還真能因為兩盤子菜罰她不成。


    “娘子,奴婢沒有。”


    聽她不承認,碧兒忍不住罵道:“你還說你沒有?青天白日的你就說瞎話,也不怕遭報應。”


    齊雪豔白了碧兒一眼,“我怕什麽報應,我哪欺負你們了,就來告我的狀,打量著我好欺負?”


    “你……”


    “都住嘴,你們當這裏是菜市場嗎?由著你們吵吵鬧鬧。”


    林初月的聲音不嚴厲,依舊是平常說話的調語調,卻讓兩人誰也沒再說一句話。


    看著大娘子平淡的眼神,碧兒和齊雪豔心下一凜,誰也不敢再說了。


    經過上次大娘子輕輕鬆鬆就將院子裏的幾個婆子治的服服帖帖,幾人就知道大娘子可不是真像她們早先以為的那樣好性子,對大娘子也多了幾分忌憚。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可不是誰聲音高誰有理。”林初月掃視了一圈,眼神落在齊雪豔身上,“齊氏,她們兩個說你兩次無故端走她們的膳食,這事你可認?”


    齊雪豔辯解道:“回娘子,我沒有端走她們的東西,我隻是換……”


    林初月直接打斷她的話,“不用說這些,你隻用說你做沒做過這樣的事,不管是直接端走,還是單方麵自作主張和她們換,有還是沒有?”


    “……有。”


    第27章 送去莊子上


    “好,承認就好。那我就想問問你了,你們幾個身份都是一樣的,誰也不比誰高貴,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做的?”


    齊雪豔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林初月不給她張口的機會,繼續道:“同為通房,她們兩人午膳的標準是一葷一素,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是一葷兩素了,嗯?”


    “玉梅和碧兒說她們的地位不及你高,實在是沒法子了才求到我這裏。”


    這話一出,玉梅和碧兒手中的帕子一下捏緊了。林初月瞧見了,她沒理會。想拿她當槍使,那也得看她願意不願意。


    林初月淡淡瞥了她們一眼,繼續道:“我倒是不清楚這個中緣由了,都是伺候郎君的丫頭,怎麽還分了個三六九等呢?這是按什麽分出來的?”


    “通房的月銀是五兩,到了你這裏怎麽就成了七兩了。不止是月例銀子,衣裳首飾的花銷你也比她們兩個翻了一番。茶葉,點心,炭火,這些我就不一一贅述了。”


    不給齊雪豔反應的機會,林初月持續輸出,


    “除了這些,我還聽說廚房常給你開小灶,送些你本不該用的好東西過去。聽丫鬟們說,齊姑娘向來是拿燕窩當糖水喝,這哪裏像是個通房丫鬟,你這比我這個大奶奶還像大奶奶呐。”


    “園子裏一年的花銷也不過四千兩左右,你一個人的支出就有一千兩。”說著,林初月伸出手,夏荷立即把早就撰寫好的清單遞在林初月手上。


    “這可不是我空口白牙汙蔑你,你的花銷一筆筆都記著,容不得你辯駁。”林初月大致掃了幾眼單子,“說說吧。”


    靜,大聲呼氣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安靜。


    屋子裏的人算不得少,主子和下人加起來足足有十個人,可愣是沒有一絲聲響。


    齊雪豔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氣定神閑,臉上血色盡失,心跳如鼓,像是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似的,耳邊盡是“嗡嗡”的聲音,手腳冰冷的不像話,整個人如同掉進了冰庫一樣,僵硬到沒法思考。


    碧兒和玉梅的臉色也隨著林初月一句一句的嚴厲發問而一點點的變化著。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苦笑,她們明白自己這是被人當了筏子了。


    原想借力打力,想借著大娘子的手收拾齊雪豔。可沒想到她們兩個反而給大娘子當了引子了,聽著大娘子一層比一層深的發問,不止是齊雪豔招架不住,她們兩個也意識到大娘子定是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而她們兩個主動撞上去,這就給了大娘子一個整頓齊雪豔,甚至是齊嬤嬤的借口。


    林初月好整以暇地看著像是愣神的齊雪豔,“怎的不說話?”


    齊雪豔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了,


    “噗通”


    她一下就滑跪在了地上,鼻翼微張,蒼白的嘴唇顫抖,閉閉合合,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她此刻慌張又混亂,她不知道這些事怎麽就被知道了,平日裏再狂妄,她也是知道自己隻是個通房丫鬟,這些嚴重逾矩的衣食住行是犯了大錯的。


    齊雪豔急忙磕頭,聲音顫抖,“郎君,娘子,我,奴婢,奴婢錯了,下次不敢再犯了,還請郎君能饒恕我這一回。”


    林初月抖了抖手中的紙張,笑著問:“郎君看一看?”說著就給周宵遞了過去。


    周宵沒接,深深看了齊雪豔一眼,丟下一句,“全由你做主。”便起身離開。


    周宵經過齊雪豔身邊的時候,齊雪豔突然撲過來抱著周宵的腿。


    “郎君,求你饒過我吧。”齊雪豔知道,要是周宵真不管她,那她落在林初月的手上一定是討不了好的,她聲音帶著哀求,“郎君,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安安分分,求您饒過我這一回吧。”


    感受到周宵抬腿的力道,齊雪豔又慌張又害怕,緊緊抱著他的腿不撒手,“求您了,郎君,求您看在我從小服侍您長大的份上,還有,”


    “……我娘,看在我娘的麵子上饒我這一回吧。”


    她不說這話還好,最後一句話話音剛落,周宵毫不遲疑邁著大步離開。


    癱在地上的齊雪豔眼睜睜看著周宵一點點消失,眼中的光亮也一點點熄滅。


    “無規矩不成方圓,齊氏的一切待遇遠超其身份,自然是按規矩來辦。”林初月淡淡道:“明日就把她送到京郊的莊子上,什麽時候知錯了,什麽時候再回來。把她帶下去。”


    聽了這話,齊雪豔一下子就跳起來了,她惡狠狠地看著林初月,眼中滿是仇恨,恨不得能飲其血,啖其肉。


    “你這個毒婦,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都是你,要不是你,郎君怎麽會厭了我?”說著,齊雪豔就朝著林初月狠狠撲過來,伸著兩條胳膊,五指成爪,神色癲狂。


    身邊的春桃和夏荷趕緊擋在林初月身前,“娘子小心。”


    齊雪豔還沒往前幾步,就被兩個奉命進來的膀大腰圓的婆子一邊架著一條胳膊,動彈不得。


    盡管這樣,她也沒停下對林初月的咒罵,“你這個賤人,你就是嫉妒我,這才想方設法針對我,你這麽善妒,郎君不會喜歡你的。”


    冬梅瞪著那兩個婆子,“還不趕緊把她拉下去,快弄下去。”


    這下,齊雪豔著急了,她不住地撲騰著,兩條腿亂踢,想要掙脫那兩個婆子的桎梏,卻動彈不得。


    “大娘子,你不能這麽做,我娘不會放過你的,你沒權利這麽對我,啊,放開我。”


    冬梅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冷聲道:“把她的嘴堵上,汙了娘子的耳朵。”


    “唔唔唔,唔……”


    齊雪豔還是被拉下去了。


    林初月看著碧兒和玉梅,笑著說道:“這事讓你們受委屈了,冬梅,去把我那兩隻玳瑁鑲金嵌珠手鐲拿出來給兩位姑娘。”


    兩人趕緊起身推辭,“娘子為我們做主,我們兩人已經感激不盡,哪還能再要娘子的東西。”


    “既是給你們的,你們就拿著。”


    “是,娘子,奴婢多謝娘子。”


    兩人知道林初月這是在下逐客令了,拿了東西,兩人就識趣地告退了。


    第28章 將計就計


    整間屋子隻剩下了林初月,以及春夏秋冬四個丫頭。


    春桃說道:“娘子,奴婢還以為碧兒姑娘和玉梅姑娘是真軟弱呢,原來是憋著大的呢。”


    冬梅接話道:“管她們真軟弱假軟弱,反正她們給了娘子收拾那個賤婢的借口。”


    說起齊雪豔,冬梅忍不住咬牙罵道:“那母女倆真是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心術不正,竟想陷害娘子。哼,虧是娘子提前發現了,先下手把齊雪豔那個賤人收拾了,看她們再蹦噠。”


    其他幾人心中的憤怒和恨意也被冬梅這幾句話挑起來了。


    春桃也說道:“得虧是提前知道了她們的毒計,那樣下作陰狠的法子,真要是讓她們成功了。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不隻是娘子沒法做人了,就連侯府也要顏麵掃地,讓世人恥笑。”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就在四天前的晚上,院裏的二等丫鬟小滿突然說是有要事要求見大娘子。


    林初月從小滿口中聽到了關於構陷她的一條毒計,而那條針對她的毒計就是齊嬤嬤和齊雪豔想到並執行的。


    盡管小滿也是一知半解的,說一點缺一點的,但這也足夠林初月後背發涼了。


    林初月立刻讓人暗中讓人悄悄調查。


    齊嬤嬤和齊雪豔的計謀雖然毒,但她們的人脈有限,做事不夠縝密,留下不少馬腳。很快,林初月順藤摸瓜把整條毒計拚湊出來了,參與經手的人也都全部都找到了。


    原來是齊嬤嬤和齊雪豔一直對林初月懷恨在心,兩人想方設法想要報複林初月,齊氏母女倆覺得不做則已,既然做了就要做到一擊斃命,兩人想了一個惡毒的辦法。


    齊嬤嬤找了清芷園一個小丫鬟,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偷摸拿些周宴的隨身物件兒出來。清芷園向來就是個篩子,那小丫鬟很快就得手了,偷了周宴的香囊荷包和汗巾出來交給了齊嬤嬤。


    下一步就是齊嬤嬤買通林初月院子裏的丫鬟,把這些周宴的貼身之物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林初月的房間裏。但經過林初月先前的殺雞儆猴,院裏的丫鬟都老實了不少,齊嬤嬤一時間沒能得手。


    也正是這樣,才給了林初月足夠的時間應對,包括找到清芷園丫鬟的親人,也包括她該怎麽一舉解決掉齊氏母女。


    秋菊有些不理解,“娘子,她都想這麽害您了,您怎麽就這麽輕輕放過她了。”


    齊雪豔的花銷,賬上的問題,娘子早就查的清清楚楚,卻一直都沒理會,今日怎麽就借著這事發落了齊雪豔,真是便宜她了。


    想到那母女倆的惡毒,秋菊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林初月笑著看了她一眼,反而問夏荷,“夏荷,你也是這麽認為的?”


    聽到娘子這麽問,夏荷就知道娘子肯定不是心軟了,一定是有其他的用意,夏荷使勁兒想著整件事情。


    忽然,她腦中飛快浮現出一個人影,夏荷眼睛一亮,“還有齊嬤嬤。”


    林初月一笑,“對,還有齊嬤嬤。”


    看著那幾個丫頭迷茫的樣子,林初月解釋給她們,“既然她們想折騰我,那我就將計就計。齊嬤嬤不是沒找到機會把東西塞進我的房間嘛,給她一個鋌而走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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