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聽說了齊嬤嬤被送出府,齊雪豔被打發到莊子上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嬤嬤身上登時就激起了一身冷汗。片刻不敢耽誤,忙不迭就到大娘子這裏認錯了。


    看到剛剛進去通報的那個圓臉丫鬟出來了,趙嬤嬤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迫不及待中又帶著忐忑,她忙問道:“娘子怎麽說?”


    小滿笑著說道:“嬤嬤,娘子此刻正忙著,抽不出時間來見您,讓您先回去。”


    趙嬤嬤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整顆心拔涼拔涼的。


    小滿接著說道:“不過娘子讓奴婢給您帶話,娘子說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再犯的話絕不輕饒。”


    這一句話讓趙嬤嬤冰涼的心一下子回暖過來了,四肢百骸都舒坦起來了,她幾乎要落下淚,哽咽道:“還請娘子放心,老奴一定好好當差,絕不辜負娘子。”


    “嬤嬤的話我會遞給娘子的,嬤嬤就先回去吧。”


    送走了趙嬤嬤,小滿回去和林初月複命。


    冬梅冷哼一聲道:“這些婆子裏屬她最不老實,這下看她還敢不敢對娘子陽奉陰違了。”


    “連齊嬤嬤都被送出去了,趙嬤嬤可不就老實了。”


    這話一出,屋裏有了一瞬間的沉默。


    不隻是趙嬤嬤嚇到了,春夏秋冬她們幾個聽說了齊嬤嬤被郎君送出府的消息後,也狠狠吃了一大驚。


    但驚訝過後,大家都高興的不行,不隻是林初月身邊的丫鬟,整個景華園裏麵的丫鬟下人大都挺高興的。


    原因無他,齊雪豔也就是個通房丫鬟,卻一直仗著齊嬤嬤瞧不起下人,整日裏趾高氣昂的,打這個罵那個的。


    沒有人喜歡齊嬤嬤母女,她們兩個走,大家都開心得很。


    林初月說道:“她們既然出去了,這事便罷了。”


    幾人都知道林初月說的是齊嬤嬤和齊雪豔算計她的事。


    秋菊說道:“娘子心善,真是便宜那母女倆了,就這麽出府去了,什麽懲罰都沒有。”


    林初月笑道:“我雖放過了她們,可她們的日子也不見得會好過。”


    齊雪豔是府裏簽了契的奴仆,去了莊子上,就算她有幾分姿色,卻連個農戶也嫁不上,就算是家庭貧寒的農戶也不會娶一個奴籍女子,不會讓自己的後代被打上奴籍的身份的。一個被主家所厭棄的奴仆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呢。


    齊嬤嬤空有銀錢,卻進不了莊子,救不了女兒。況且,一個無依無靠卻身懷巨才的老人,無異於小兒抱金過鬧市,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當然,要是周宵肯照拂她幾分,那齊嬤嬤除了管不了唯一的女兒,日子倒也不算差。可這日子到底好不好過,也隻有自己知道了。


    橫豎這兩人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林初月也沒有必要再做其他的了,沒得髒了自己的手。


    夏荷忽然想到了什麽,她問林初月,“娘子,那這件事我們要告訴郎君嗎?”


    林初月詫異地看著夏荷,笑問:“你這是說什麽胡話呢?”說著林初月正色道:“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


    把這事告訴周宵,林初月從來沒想過。隻要不是當場抓獲齊嬤嬤,讓這事板上釘釘,辯無可辯,那這事告訴周宵對她可是沒有一點好處。


    一來是免得周宵以為她落井下石,不信任他,她早知道了卻不和周宵說,隻等著齊嬤嬤自投羅網,這不就是她不信任他的表現嘛,難保周宵心裏不會這樣想。


    二來嘛,和丈夫的兄弟扯上關係,不管真假,對女子來說這可是最為致命的。


    這事雖然完全就是空穴來風,周宵剛開始聽了也隻會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到底也是在周宵心底留下一絲痕跡。四房人又是一同住在這府裏,在一個鍋裏攪勺,自然避無可避的會或多或少和周宴有所接觸,保不齊隨著日積月累周宵心中這一絲絲的波瀾痕跡不斷發酵呢。


    所以,無論怎麽樣,把這事揭過去就是最好的了。


    齊氏母女的事不止傳遍了整個景華園,就連其他幾房的人也是有所耳聞的。


    今天又是要去請安的日子。


    這次正逢著休沐,太子和周宵幾兄弟都在府裏。四對夫妻自然是要給太子和太子妃去請安的。


    周宵和林初月剛出了景華園,就見東麵不遠處,周宏和李氏兩人肩並肩朝著這邊走來。


    林初月和周宵頓足,等著周宏和李氏夫妻倆走近。


    “大哥,大嫂。”


    “四弟,四弟妹。”


    四人相互打過招呼,自然而然地一道走著。


    周宵和周宏兄弟兩個並排走在前麵,林初月和李氏一起走著。


    等四人到了的時候,周宥和孫氏,周宴和王氏已經到了。


    眾人一起給太子太子妃行禮問安。


    說了一會兒家常話,太子便帶著四個兒子離開了,去了前院回事廳。


    當著公爹和幾位叔伯的麵,有些關於後院裏的事情不好張口。等到公爹一行人離開後,孫氏迫不及待問道:“聽說四弟妹前兩日把院裏的一個通房打發到莊子上去了,就連四弟的奶嬤嬤也打發出府了?”


    說著,孫氏像是打趣似的說道:“弟妹也是心急的很,你堂堂正正的正室大娘子,哪個能越過你,弟妹何苦呢?”


    孫氏這話,就差明著直接說林初月善妒,容不下自己丈夫的小妾通房。


    “二嫂這話就說的有意思了,這話我是不敢苟同的。”林初月似笑非笑,“丫頭犯了錯,不罰難不成還要供起來,若是這樣,下人都有學有樣,哪裏還有規矩可言。”


    第33章 太衝動了


    “做錯了事自然是要罰的,弟妹也用不著把人發派到莊子上去啊,如花似玉的年紀呢。”


    “前一段時間二嫂子還說我對後院通房過於寬容,勸我別縱得她們蹬鼻子上臉。這我聽了嫂子的勸,犯了錯我也不庇著,該怎麽罰就怎麽罰。嫂子怎的又覺得我罰的重了。”林初月笑著橫了她一眼,“可見,嫂子是個難討好的。不如二嫂子教教我該怎麽做?”


    孫氏有些尷尬,她笑笑,“倒是我多嘴了,弟妹別見怪,我也是隨口一說。你院裏的事自然由你自己做主。”


    林初月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有嫂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可得讓人套車把齊姑娘帶回來,不過帶回來我也不敢再把她留在景華園了。到時候就讓齊姑娘去求求二嫂子,看看怎麽安置,誰叫嫂子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受苦受累呢。”


    聽了這話,孫氏臉都綠了,“弟妹說笑了。”


    林初月不理她了。


    待幾人離去後,太子妃扶著張嬤嬤的手起身。


    “老二媳婦不成,心眼多偏又蠢笨得很,四個人裏麵,她也就比老三媳婦強點。這老四媳婦,”說到這裏,太子妃笑了笑,“老四媳婦是個厲害的,看著軟和,卻是個不肯吃虧的。”


    “是啊。”張嬤嬤附和著,“四娘子是個厲害的。”


    “瞧瞧,不過一個多月就立住了,把景華園牢牢抓在手裏,那些刁婆子也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的。”太子妃看向張嬤嬤,“比老大媳婦還厲害點,是不是?”她可是記得老大媳婦剛進門的時候也有好一陣焦頭爛額的時日,慢慢才在潤澤園裏說一不二的。


    “嗨呀,哪能呢。”張嬤嬤笑道:“四娘子是厲害,可四郎君那園子裏到底也是人口簡單,上手也容易。咱們大娘子也把大郎的後院管的井井有條的,和大郎和和睦睦的,待您也是孝順得很。”


    “我也沒說她不好,我親自看中的媳婦,我自是滿意的,她這些年做的也很好。不過這四郎媳婦厲害也是不爭的事實。”


    “您說的是。”


    另一邊,回事廳。


    太子和幾個兒子說完正事,正要讓他們回去,忽然想起什麽 對著周宵說道:“老四,我聽說你把襄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兒杜輕遠給關進刑部監獄裏麵了。”


    周宵點頭說道:“是,父王,前兩日關進去的。”


    那杜輕遠的家世倒是不顯,一個沒落的三流子爵而已,但是家裏唯一的男丁,自小慣的厲害,硬是長成了一個欺男霸女的惡劣紈絝子弟,又有個疼愛他的好姑母,也沒什麽人敢惹他,這讓杜輕遠越發的囂張跋扈。


    前幾日杜輕遠和一堆狐朋狗友去青樓尋歡作樂,很得杜輕遠喜愛的一名樂妓正接客呢,他非要和對方搶,那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自然不肯,兩人這就打起來了,杜輕遠一個失手,用花瓶把對方給砸死了。


    死的那人叫陸毅,家世倒是不顯,商人家庭。可陸家三代單傳,這一輩隻有陸毅這一根獨苗苗,還未娶妻呢就命喪黃泉了。陸家自然是不依,他陸家都要絕後了。也不管杜輕遠是不是什麽皇親國戚,陸家一家子就要去告杜輕遠,讓他給陸毅償命。


    周宴看著周宵,道:“這事是該交由大理寺來管的,怎麽反而由刑部管了?”


    周宏冷哼一聲,“你還不知大理寺卿王正德的為人,那最是欺軟怕硬了,他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商賈之子得罪襄國公。真是屍位素餐,德不配位。”


    太子說道:“昨天下午,襄國公已經進宮求見父皇了。”


    聞言,周宥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周宵,“老四你真是太衝動了,王正德身為大理寺卿都不管這事,你一個刑部員外郎趟這趟洪水幹什麽,等著被皇祖父怪罪吧。”


    太子對幾個兒子向來寬容,父子幾個也很親近,感情也不錯。所以,兄弟幾人當著太子的麵也不藏著掖著,心裏怎麽想就怎麽說。


    周宏說道:“身為官員,就該做到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若是人人都像王正德一樣,趨炎附勢,那我大安怎麽能長久。老二,你這話說的不對,四弟做的很對,哪能因為怕受到責罰就置普通百姓於不顧呢。”


    周宥淡淡道:“那刑部還有尚書,侍郎,那裏就輪得到老四出頭了,他們不也是怕得罪襄國公。”


    太子看了周宥一眼,轉頭和周宵說道:“父皇把襄國公斥責了一通,得知這事已經交由刑部,讓刑部秉公辦案。”


    周宵沉聲應道:“是,父王。”


    太子擺擺手,趕幾個兒子,“行了,你們去吧,難得休沐一日,都回去歇著吧。”


    “是,父王。”


    兄弟幾個退了出去。


    “作死的奴才。”


    周宥還沒進門,就聽到屋裏傳出來的怒罵聲。


    進門一看,孫氏坐在椅子上,滿臉怒容,地上跪著個瑟瑟發抖的身上掛著茶葉的丫鬟,旁邊還七零八落分布著一個已經裂成好幾瓣的青花汝窯茶杯。


    看這樣子,是孫氏把茶杯翻到這丫頭身上了。


    “你這是怎的了,發這樣大的脾氣。”周宥繞過地上茶杯的殘骸,在孫氏身邊坐下,擺擺手,示意那丫鬟出去。


    那丫鬟也不敢動,下意識地看著孫氏。


    周宥不滿瞪眼,“怎麽著,你這裏的丫鬟我指使不動是不是?”


    “二郎這說的什麽話?”


    孫氏一個眼刀甩過去,那丫鬟一個激靈,趕緊給兩人叩了個頭,忙不迭退出去了。


    “你今兒這是怎麽了,剛從娘那裏回來沒多久吧,是娘惹你生氣了?”


    周宥說的不是太子妃,而是他的親娘趙氏。孫氏給太子妃請安之後,大多數都會再去給她正經的婆母請安。所以,周宥才說出這話。


    “哪能呢,娘是最和善不過的人了,哪裏會惹我生氣。”


    “說的也是。”周宥點點頭,“我娘的脾氣那是一等一的好,怎麽會惹你生氣。”


    “……”


    孫氏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剛剛才降下去的幾分火氣又升起來了。


    第34章 補藥


    真是他娘的親兒子無疑了,睜著眼說瞎話竟也一點不覺得心虛。


    孫氏承認她婆母心腸不壞,對她也沒存過什麽壞心思,可就是那張嘴啊,簡直讓人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那叫一個陰陽怪氣,正話反說。


    孫氏沒搭這茬,道:“二郎不是問我為什麽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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