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過來說新衣麵料的時候,二老太太已經起來了,正和秦淺在書房裏讀書,柳葉見二老太太正在問秦淺話,便順在一邊等著。


    “姐姐怎麽這會兒過來?”飄雪迎著柳葉隨口問道,按說這會兒已經快到飯點,若是平常有事大多是早些過來的。


    “今兒大老爺帶著幾個爺去騎馬,”柳葉道,“誰知道那馬兒受了驚,熙哥兒差點從上頭摔下來,剛才一通忙活,就沒顧得上過來。”


    飄雪嚇得捂住了嘴,慌忙衝她使眼色,柳葉還沒反應過來,秦淺便已經扭過頭來,她耳朵尖,聽到了她們說秦熙,恰好二老太太也問完話,湊過來問柳葉道,“哥哥怎麽了?”


    柳葉忙道,“今天跟著大老爺去騎馬,從馬背上滑下來,身上擦破了。”


    秦淺大驚,“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沒摔著,隻是在下來的時候擦破了點皮。”柳葉忙道,“姑娘不用擔心,大夫方才看過,說是沒傷到筋骨,隻是淤青了一塊,又受了些驚嚇,休息兩天便好了。”


    秦淺卻坐不住了,可憐兮兮地看著二老太太,二老太太知道她著急哥哥,卻沒有立時便放她過去,而是對她道,“沒有大礙便好。一會兒吃過飯,我跟你一道去看看。”


    秦淺抿了抿嘴,點頭應了。


    二老太太向來反對秦淺喜形於色,在她看來,姑娘家本來就該沉穩含蓄,怎麽能一點小事就沉不住氣,按她的話講,就算是泰山壓頂,也要連眼都不眨,這才是大家氣度。


    向來乖順的秦淺平時還算做的不錯,可什麽事一旦牽扯到秦熙和二老太太,她便瞬間就亂了,就像此時,一聽說秦熙傷了,就算柳葉再三保證親眼見到秦熙自己走著回來,除了淤青和擦傷,連筋骨都沒有扭到,可秦淺就是覺得坐不住,二老太太微乎其微地扯了扯唇角,她正是要借這個機會磨一磨秦淺的性子。


    秦淺知道二老太太向來說一不二,況且她自己也從沒想過要反抗二老太太,隻得耐了性子坐下,知道一時不能過去之後她反倒平靜下來,聽柳葉的意思,秦熙目前並沒有大礙,隻是她沒當麵看上一看,總是有些揪心。


    秦淺仔細問了柳葉傷了哪裏,找了哪家的大夫,上了什麽藥,直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問才停了,二老太太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並沒有說話,秦淺本就是個倔強性子,想要把她扳過來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論起耐性,二老太太可是比秦淺要強得多。


    雖然秦熙讀書做事都很出色,但是似乎對舞刀弄槍一點都不在行,無論是騎馬還是別的什麽,秦熙的動作總是僵硬又遲緩,讓向來覺得他無所不能的秦燾好好嘲笑了一回。


    秦鬆這次帶著幾個男孩子去騎馬,卻是年紀最小的秦然最伶俐,騎馬射箭樣樣都有模有樣,甚至小小年紀就會用巧勁兒扳倒大哥秦煦了,就連平日裏不喜歡讀書,又喜歡和姑娘們玩的秦燾都要比秦熙強些。


    也不知道是秦熙倒黴還是別的什麽緣故,馬夫偏偏給他挑了一匹性情不算溫和的馬,上去之後便莫名其妙的開始耍起脾氣來,還好有秦鬆和馬夫在旁邊幫助秦熙下了馬,就這樣,秦熙的腿內側和手肘都擦破了皮,一行人慌忙趕了回來,帶孩子的秦鬆還被老太太說了一頓。


    秦熙的房間裏此時已經清淨許多,之前老太太和餘氏、孫氏都曾過來看過,幾個男孩子也在秦熙上過藥之後紛紛離開了。


    秦淺心疼地看著哥哥,不停地問他哪裏不舒服,現下好不好,本來挺涼爽的天氣,她居然冒出了細細地汗,在看到秦熙的傷口後,又紅了眼,好像真正疼的那個是她而不是他一般,這讓秦熙又感動又好笑。


    二老太太拽著不情願的秦淺坐在自己身邊道,“探病該是寬慰病人的心情才是,你這樣子讓熙哥兒看了,反倒要為你擔心了。”


    秦淺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坐在秦熙身邊,小聲地道,“哥哥可覺得好些了?我方才是一時著急,哥哥別見怪。”


    “本就沒什麽。”秦熙笑道,“是我平日裏總是不喜歡流汗,騎馬的時候又愛偷懶,才會如此。”


    “哥哥也會偷懶?”秦淺抿著嘴笑了,聽到秦熙說話底氣十足,總算放下心來。


    秦熙點點頭道,“做什麽事都該盡全力才對,是我一時想偏了。”


    “盡不盡力是一回事,哥哥也該多在意些自己。”秦淺看著秦熙道,“騎馬可不是鬧著玩的,怎麽能那麽不小心。”


    秦熙正點頭,就聽見外麵又傳來動靜。


    “我和蕙姐姐來看看病人。”秦瀟挽著孫蕙走了進來,見到二老太太也在,慌忙行禮,二老太太見孩子們都來了,便交代了秦淺兩句,又留了一個嬤嬤和一個丫頭,自行先回西院了。


    “可曾好些?”孫蕙一雙淚眼看著秦熙道,“怎的去了一趟馬場,傷著回來。”


    “不過是碰破了點皮,不用擔心。”秦熙搖頭安慰她道,“倒是你,這兩天涼,何必還專程跑一趟?讓丫頭過來說一聲就好。”


    “不親眼看看,心裏總是惦記著。”孫蕙笑了笑,“再者我也沒有那麽嬌貴,這兩年在這家裏養著,身子也漸漸好了許多,沒有小時候那般嬌弱。多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這倒也是。”秦熙點頭,又對秦燾道,“你之前說要與我說什麽來著?”


    “我聽說素懷他們要來京城了。”秦燾被他提醒,也想了起來。


    “他們來了?”秦熙有些奇怪,“他家不是世代都住在涿州,怎的會來京城?這會兒也不是趕考的時候啊。”


    “我聽說,是他家敗落了。”秦燾有些難過道。


    秦熙有些吃驚,又道,“就算他父親屢試不第,他家也算是一方的大戶,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敗落了?”


    “若說起來,這事兒還和咱家有點關係。”秦燾低聲道,“聽說他爹就是當年科考作弊案中那個行賄舅舅的人。”


    幾個孩子都很吃驚,當年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就算是內院裏聽不到外麵的消息,他們也都大概知道是什麽事,如今聽秦燾說有一個舊識就是那個人,忍不住都有些驚訝。


    “燾哥哥別這麽說,”秦淺看了一眼秦燾道,“哪有什麽科考作弊,這些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秦熙點點頭,“這都已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可是,”秦燾有些鬱悶道,“我聽說,素懷的爹和舅舅本就是舊識,當初拜托舅舅幫忙……”


    “這也是你能渾說的。”秦熙打斷秦燾的話。


    秦燾自覺失言,摸摸鼻子道,“總之,華家敗落了,可因為素懷做了一手的好文章,聲名傳到了京城裏,端王說接他們去王府陪袁震和袁霂讀書。”


    秦熙沒說話,幾個孩子似乎也覺得話題不是很對,又說了兩句便散了,隻留下秦淺和秦燾兩個人陪著秦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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