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霜要來別院,並且已經在路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到。


    就連一向鎮定的秦熙,聽了這個消息之後都怔愣了半天,才苦笑出來,“這叫什麽?是禍躲不過?”


    “要不,先別告訴三哥。”秦淺擔心地朝秦燾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現在身體不好,若是知道霜姐姐要來,肯定想著離開。”


    “不然還是我把他接走。”秦熙沉吟片刻道,“別院雖然大,他們帶來的人卻多,後院閣樓裏住著一個人,肯定會被發現。”


    “來不及了,你帶著人匆匆離開更惹人注意。”袁霂卻開了口道,“再者,他現在病症未明,餘大人來了正好替他看診。”見秦熙還是猶豫,袁霂又道,“他正病著,自然不能出門,那邊王妃也病著,想來也無心遊園。”


    “家裏人少倒成了好處。”秦淺苦笑,又對秦熙道,“哥哥覺得呢?”


    秦熙歎了口氣,“也隻能如此了。”


    關於袁霜要來的事情,大家一致決定不告訴秦燾,原本在他那兒玩的寶兒也被接了回來,秦淺肅穆囑咐了她好幾回,連威脅帶嚇唬的,寶兒還從來沒見母親這樣,忙點頭應了,乖巧的回自己屋裏去玩。


    袁霜一行避過了一天裏最熱的時候,也因此給秦淺他們一段準備的時間,秦熙放心不下,索性在別院裏住一晚,若真的不對,他也要替秦淺頂了這個不是。


    馬車駛入院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敬王妃隻帶了兩個嬤嬤和四個丫頭,首先下來的倒是餘寄傲,見了秦熙在這裏顯得有些吃驚,卻還是點了頭,便進去。


    秦淺帶著丫頭們已經收拾出一個離後院最遠的院落,林芷身上不好,一應的禮數也都減免了許多,很快就略作洗漱,睡了去。


    原本秦淺想讓餘寄傲也快些去休息,可他來了卻說先看秦淺的病,隻得把他請到了裏間。


    “怎麽回事?”倒是餘寄傲先問了起來。


    秦淺看著秦熙,秦熙看著袁霂,袁霂卻問了一句不相幹的,“您怎麽看出淺兒無事?”


    “我行醫那麽多年,又替她瞧病這幾年,”餘寄傲伸手捋了一下胡子,“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還做什麽大夫。”


    袁霂長揖,“果然是太醫院首座。”


    沒等餘寄傲有什麽反應,就立刻拋出一句話,“秦燾在後院裏。”


    餘寄傲一呆,立刻瞪大了眼,“他怎麽了?”他自然知道,若不是秦燾病了,這幾個孩子怎麽可能讓別人知道秦燾的下落。


    “也看不出怎麽,但是整個人都瘦的不成樣子,”秦淺終於能說上話,語帶哽咽地道,“早上起來還渾身乏力。”


    “帶我去瞧瞧。”餘寄傲沉聲道。


    袁霂對秦熙點了點頭,秦熙便引著餘寄傲往後院裏去,秦淺看著他們離去,對袁霂勉強笑笑,道,“我去前麵瞧霜姐姐,你回屋等我吧。”


    袁霂伸手拉了她一把,將她的眉頭抹平,“若是笑不出就別勉強。”


    秦淺看著袁霂的肩膀,心裏忽然生出無限柔情,她該有多幸運,才會嫁給眼前的這個人。秦淺忍不住湊上前抱了袁霂一記,隔了一會兒才放開,轉身往前麵去。


    袁霜見秦淺從偏屋裏出來,其他人卻都沒回來,不覺有些奇怪,卻也沒問。


    “姐姐咱們走。”秦淺親切的攜了她的手,“我帶你去住處。”


    袁霜卻拉了秦淺細看,“這是怎麽了?瞧著還好。”


    秦淺心裏跳得厲害,麵色卻還是笑著道,“原就無事。那天一大早進京晚上才回,許是累著了。這不今兒個已經歇過來了。”


    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屋裏,擺設是秦淺安排的,她估摸著袁霜的脾性也不喜歡脂粉插花,又深知袁霜是個名副其實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於平常姑娘喜歡的那些“俗物”倒有幾分不屑,便在書案上費了心思,幾部新書,筆墨紙硯都選得鄭重,旁邊棋盤和琴也都齊備。


    袁霜見了屋裏的擺設,心裏滿意,扭頭對秦淺道,“讓你費心了。”


    “若有什麽缺的少的,隨時跟我說就是了。”秦淺笑道,“時間倉促,也來不及收拾。”


    “已是極好了。”袁霜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這些日子便叨擾了。”


    秦淺聽得心裏高興,她知道以袁霜的性子是不會跟人說客套話的,能這麽說就證明她對秦淺還是有幾分親近的意思,秦淺看著袁霜略顯清減的麵龐,想起後院裏的秦燾,心裏忽然升起些不該有的期盼。


    若是袁霜對秦家沒有那麽恨,若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袁霜見秦淺看著自己出了神,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隻一眼,便立即澆熄了秦淺心裏的所有想法,袁霜能不怨憤已是不易,怎麽還能再多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秦淺暗暗責罵自己得寸進尺。


    “姐姐不用跟我如此生分,有什麽盡管告訴我就是了。”秦淺有些語無倫次地道,“這別院雖然清幽,日子就了也顯得太過冷清了些,我巴不得能時不時的有人過來陪我說說話什麽的。”


    袁霜含笑點頭,“這樣的好地方,自然要多住一陣子。”


    “王妃的病……”秦淺遲疑地問。


    袁霜卻似乎不受影響,隻是搖搖頭道,“若是連自己都不願意活,旁人就算再求又有什麽用?”她雖然說得冷淡,語氣裏卻帶著苦澀和氣憤。


    “王妃是因為憂思過甚,沒準兒換個地方就能靜心養病了。”秦淺握住袁霜的手,隻覺得她的手比自己的還要涼,幾乎沒有溫度一般,不覺一驚,忙關切地問,“姐姐手上怎麽那麽涼?是不是病了?”


    “無妨。”袁霜麵色卻淡,搖頭道,“我素來都是如此,就算是外麵再熱,手也是涼的。”


    “這是虛症,”秦淺皺眉道,“可吃了什麽藥?”


    “沒病吃什麽藥。”袁霜不以為意,“我這十幾年如此,也都沒生過病。”


    秦淺見袁霜一臉堅定,知道不能勸她,也便罷了。


    袁霜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說什麽,對秦淺道,“我倒是聽說,上麵又給別院三個姑娘?”


    “姐姐也聽說了。”秦淺苦笑,怎麽自家這點事兒全京城都知道了似的,不過也是,袁家至今沒有第三代,若換了從前,那是端王府的事情,旁人不容置喙,可如今卻像是全天下的事情,讓秦淺在遠離京城的別院裏都分明感覺到了壓力。


    “你也別急。”袁霜低聲道,“好好調理好身子比什麽都強。”


    “難為姐姐惦記著。”秦淺見袁霜雖然麵色冷淡,可眼神卻依舊清澈,一如最初見到她的模樣,心裏忍不住一酸,忙低下頭。


    袁霜卻以為秦淺是在自憐,伸手拍了拍秦淺算是安慰,她想了一會兒,又對秦淺道,“昨兒從宮裏傳出消息,月貴妃好像懷孕了。”


    秦淺愣了一下,這才明白為什麽皇後會如此著急的催著她和鄭嫻,若是月貴妃生出兒子,而皇上又身體健壯,在幾十年之後誰知道一切又會怎樣。


    “多謝姐姐提點。”秦淺語氣誠懇地道。


    袁霜卻似乎對這些沒什麽興趣,轉而問道,“這別院裏仆人是少了點,你可還習慣?”


    這是秦淺他們搬過來之後,袁霜頭一次過來,居然還和從前一樣,比家裏的下人少了一半多,袁霂一個男人倒還罷了,秦淺卻是個嬌養的姑娘家,平日裏需要照應的更多些,讓她不得不擔心。


    “習慣。”說到這個,秦淺終於笑了起來,“之前曾經在外麵過了一段日子,現在也就漸漸習慣了。”


    “這樣清貧的生活,你也習慣了?”袁霜低喃,不知道是在問秦淺還是在對自己說。


    秦淺卻因為心虛不敢看她,沒注意到袁霜的表情,而是繼續說道,“是啊,其實別院的生活已經比平常人家好上百倍。我從小身邊就一直有嬤嬤丫頭們,就算是睡覺,都有人在外麵守著,起來喝口水都要喚了別人起來給我倒了,遞來嘴邊,一刻都沒有清淨,如今身邊隻要一個,要麽就是沒人在旁邊照應著,凡事自己動手,發現也沒什麽。”


    “我之前也一直想精簡些人手,可卻從來都是越算越多。”袁霜道。


    秦淺笑了,掰著指頭算起來,“為了晝夜不離身,總得有兩班丫頭婆子輪流休息,這些伺候我們的丫頭婆子們還得另有人來服侍,這樣自然人就多了,過去我總覺著不能減人手,那是總從最底下的人開始減少,如今卻是我不喜歡身邊有人,從上麵撤了去,下麵需要的自然就少了。”


    袁霜看著秦淺,半天才道,“我怎麽覺著,你這些年倒是益發有些小哥的味道了。”


    秦淺偏頭看她,微微笑了,“總在一起,自然如此。”


    她沒跟袁霜說最重要的理由,如果下人到處都是,她隻要出了房門就必須守禮規矩,不能和袁霂並肩而行,不能碰觸袁霂的肌膚,不能拉他的手,更不能看著他出了神……


    所以在袁霂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秦淺才會全然並且歡然應允。


    別院裏下人少,粗使的丫頭們各自有事情要做,不會出現在王府裏那樣丫頭婆子在門口候著等活兒,無聊嚼舌的情況,自然也不會有人盯著她和袁霂究竟是不是靠得近了些,說話親昵了些,或是笑得多了些。


    若是這樣都算辛苦,她真是甘之若飴。


    “時候不早了,霜姐姐也早點歇著吧。”秦淺看袁霜臉上露出倦意,忙起身道。


    袁霜點頭,也跟著起身送秦淺到門口,直到看著秦淺的背影消失,才歎了口氣,轉身回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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