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月明踩著厚厚的積雪,順著山路往上走。山路陡峭狹窄,且結了冰,路滑難行,但何月明卻是健步如飛,如履平地,心中不由暗暗稱奇。山神感覺到她的驚詫,頗為自得地笑道,“這三年間,我可沒少對你的身體做改造。你昨天是因為剛剛蘇醒,手腳長期僵木,所以應付不了劉二。今天如果再遇上他,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強健的身體誰不想擁有,何月明的心中卻是喜憂參半。不知為什麽,這山神給她的感覺總是帶點邪氣,哪怕他的聲音聽上去溫和無害。再加上這番說詞跟先前害死自己的神秘女人頗有幾分相似,她有些懷疑兩人會不會是一夥的?或者,就算不是一夥人,也是同一族類?


    好在據何月明的觀察,這個暫居在自己身上的山神應該聽不到自己腦中的想法。說起來,距自己掉下懸崖殞命已經過了三年。這三年不知何家變成什麽樣了,有沒有被那妖物完全霸踞?其他人是否安然無恙?還有世寧,還有步青大哥——步青大哥一身煞氣,目光如炬,想必不會被那女人蒙騙。


    但是萬一呢?


    世上任何事都怕個萬一。想到這裏,何月明不由心急起來,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飛回安和古城,看一看家中的情況。隻不過眼前還走不了,她需要先幫山神找回所謂的真身。出門時天上還沒有太陽,如今空中隱隱約約露出個圓廓來。何月明微眯了眼看去,冬日的太陽沒什麽熱量,高而冷,但總算讓她對重回人世這件事找到了一點並非做夢的確切感。


    據山神所說,他的真身藏在t?山背陰麵的洞穴中。何月明翻過山,正要繼續向前走,這時山神突然出聲,“小心,有人來了!”


    何月明抬頭望去,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影和聲音。出於謹慎,立刻找了處凸出的大岩石藏身其後,小心地觀察著。果不其然,大概五六分鍾後有兩個男人的聲音漸近,越來越清晰,罵罵咧咧著這鬼天氣。何月明從岩石縫隙後偷偷向外望了一眼,隻見兩人一胖一瘦,個子都不算高,穿著厚實的棉襖,看上去獐頭鼠目不像好人。


    “這個劉二,說是出門打獵,怎麽兩天了還沒回來?”


    “誰知道他是不是又去山下找寡婦了?”


    兩人猥瑣地嘿嘿笑,偷聽的何月明心中一沉,這兩人看來跟劉二是一夥的。從對話中大約能判斷出他們是這山上的土匪。隨著兩人越走越近,何月明不動聲色地繞著岩石避開,偏偏不小心踩中顆碎石子,發出清晰的聲響。


    瘦子聽力好,立刻警覺喝道,“誰在那裏?出來!”


    胖子也立馬配合地端起了獵槍,虎視眈眈。何月明不得已,硬著頭皮從岩石後走出來。胖子一見到她清麗的小臉,立刻麵露驚豔之色,色迷迷道,“喲,哪來的大姑娘呀?”


    瘦子相對要警惕得多,三角眼上上下下掃視著何月明,認出她身上的衣服是劉二的,不由驚訝道,“劉二的衣服怎麽會在你身上?!”


    何月明腦筋飛速盤旋著,將計就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聲若蚊呐,“劉大哥怕我冷,脫了給我穿上的。他不小心崴了腳,在鷹嘴崖那邊的木屋裏休息,讓我來給大家報個信。”


    原來是劉二的女人,難怪昨晚一夜不回。胖子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趕緊收起獵槍,聲音都柔和了幾分,“好妹妹別怕,快帶哥哥們去找他。”


    邊說邊要去拉何月明的手。說時遲那時快,何月明猛然如老鷹抓小雞一般,單手將他提了起來!要知道,胖子加上這一身冬天的衣服,足有兩百來斤重,看不出何月明一個芊芊女子力量竟然如此驚人!說實話,何月明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她原本隻是隱約有這種感覺而已,略微的驚訝後,毫不猶豫掄起胖子向瘦子砸去,瘦子正目瞪口呆,冷不防被掄中,兩個人向後飛出,何月明趁機就逃!


    瘦子和胖子氣急敗壞從雪地上站起,對著空中放槍提醒寨中的兄弟。槍聲在雪地裏格外巨大,久久回蕩。


    何月明一邊逃跑一邊詢問山神這附近哪裏有可供藏身的地方,山神指了個方向,然後問她,“你剛才怎麽不向我求助?”


    語氣悠閑,聽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何月明愣了一下,老實地說沒想起來。她越跑越覺得方向不對,前麵隱隱約約出現了石頭高高壘砌的牆,同時十幾個男人四麵八方地朝著她包抄過來,手裏都舉著獵槍。何月明頭皮一炸,完了,這是自投羅網,跑進土匪窩了?


    “你指的什麽方向?”


    她咬牙切齒地問,山神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歉地表示睡了太久,記憶有些劈叉了。


    此時想要掉頭跑已經來不及,胖瘦二人從背後追了上來,大叫兄弟們抓住她。何月明心急如焚,問山神,“那現在我能向你求助嗎?”


    手臂上的紋身微微一動,山神說,“有點難度。”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況他們手裏都有槍。”


    何月明:……


    這算哪門子的山神?


    對方人多勢眾,她隻能將手裏的槍丟在地上,然後乖乖舉起雙手。山匪們見是個女人,戒心頓時放鬆了不少,胖子趕緊提醒大家別小看她,力氣大著呢,說不定劉二已經折在了她的手上。


    這句話一出,土匪們的眼睛裏又多了幾分猜疑,幾杆槍指著何月明,將她押進了寨子的大廳裏。大廳裏生著火,比外麵溫暖了許多。牆上掛著動物的頭顱骨,當中一把木頭大椅,一個身材尤其魁偉的男人坐在上麵,大約四五十年紀,臉上幾道刀疤,看上去格外猙獰,想必就是土匪頭目了。


    “說吧,劉二的衣服怎麽會在你身上,他人呢?”


    何月明在剛才被押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說詞,故作害怕道,“我,我不知道。我在上山的時候看見具屍體,因為太冷就把他的衣服剝下來穿在身上。”


    土匪頭子摩挲著下巴上粗硬的胡須,又問人怎麽死的,何月明仍是鵪鶉模樣,說人躺在地上,肚子被扒拉開口子,裏麵的內髒都被拖掏空了,腦袋也少了半拉。


    這麽說,劉二沒準是遇上熊了?隻有熊才有這麽大力氣,一巴掌扇掉人半拉腦袋。雖說劉二是個打獵好手,但夜路走多了難免碰到鬼,這次說不定合該他倒黴呢?土匪頭子倒是半點沒考慮過何月明撒謊的可能,一來這姑娘看著實在柔弱,瞧那小臉嚇白了,就她那小身板,怎麽可能殺得了劉二?二來,劉二仗著身手好,向來不服自己,暗戳戳有造反的傾向,土匪頭子早就看不慣了。死了好,死了他還少一個心腹大患。


    至於剛才胖子提醒的小姑娘力氣極大這件事,土匪頭子更沒往耳朵裏去。明擺著就是這兩個男人抓不住一個小姑娘,覺得丟臉故意撒謊唄。他看著何月明清麗的模樣,犯了跟劉二一樣的毛病,心裏癢得很,大笑著說,“既然這樣,那你也不用走了,留在寨子裏給我做壓寨夫人吧。”


    周圍的土匪一起爆發出粗野的笑聲,再看何月明滿臉懵懂,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麽的樣子。


    其實不是何月明沒反應過來,而是打從剛才起,她就感覺手臂上的紋身處有些癢癢,山神在旁邊數數,“一個,兩個,三個……”


    語氣亢奮的樣子。


    何月明用意念跟他溝通,“你數什麽呢?”


    山神興奮道,“問他所有人都在這裏了嗎?”


    何月明一愣,轉述了山神的話。土匪頭子聞言越發笑得淫邪,“怎麽,小娘子還擔心我一個人滿足不了你?”


    旁邊的土匪們眼睛也亮了,就跟野獸一般貪婪。這段時間大雪封山,難以出去,本就少了些樂子,難得出現個天仙似的女人,老大若是願意分一杯羹,想想都覺得激動。


    何月明心中警鈴大作,正想著擒賊先擒王,先抓住山匪頭子要挾其他人時,這時山神的聲音突然響起。


    “太棒了,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


    這聲音跟先前溫和的語氣截然不同,帶著一股難以描述的邪佞,瞬間成功地讓何月明從尾椎骨向上炸起一連串的寒意。


    這聲音不止她一個人聽到,山匪們也聽到了,驚疑不定地四下張望。


    “誰在說話?”


    “你還有同夥?!”


    山匪頭子驚疑地瞪著她,就在這時,何月明手臂一痛,緊接著一根細長的藤絲猛然從衣袖中激射而出!精準地紮進了土匪頭子的心窩處,動作之快幾乎就在眨眼間。土匪頭子整個人快速幹癟下去,驚恐大叫,“什麽東西,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向來一身蠻力,此時雙手緊緊握住那藤絲,卻根本拔不出來,很快就變成了一具幹屍。旁邊的土匪見狀驚懼萬分,趕緊舉起槍就要殺了何月明這個怪物,然後也就在此時,藤絲突然分叉,衍生出無數根類似的細細的藤絲,在空中瘋狂飛舞,卷走了土匪們手中的槍,藤絲或紮進他們的脖子,或紮進他們的手上,淺綠近透明的吸管變成深紅色,朝著何月明手臂上的紋身不斷匯聚湧進。


    土匪們渾然沒了剛才的粗野,鬼哭狼嚎著四下奔逃,然而藤絲如長了眼睛般如影隨形,總能精準地追上去紮進他們身上。有的人眼看同伴們迅速變成幹屍,嚇得發瘋,不惜揮刀砍斷自己的手腳,鮮血四濺,然而始終逃不脫。整個土匪寨子瞬間變成了血肉橫飛的人間煉獄,哀鴻遍野。最後一個土匪斷氣時,眼睛驚駭地盯著何月明,像是看見什麽妖魔般。


    何月明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說不出話來,也無法動作。整個左手感覺到暴漲欲裂開的疼痛,她直勾勾地看著空中無數條深紅的藤絲,這些藤絲漸漸合為一體,變成極為粗壯的一根藤蔓,頂端兩側各有隻細長的眼睛,開口處分為四瓣,像是某種口器,一張一合,發出滿足的喟歎。


    “啊~~好久沒吃這麽飽了。”


    何月明現在已經可以十分肯定寄生在自己手臂上的這個怪物絕不是什麽山神,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冷靜地分析道,“你是故意把我引到這裏的。”


    難怪要指使她上山,故意指錯道路,因為“他”知道這裏人多,可以大開殺戒。


    “他”漫不經心地笑道,“你真的很聰明。”


    藤蔓從空中彎下來,口器正對著她,像是俯視的模樣,何月明t?心中緊張,目光掃過地上狼藉的屍首,試圖找到什麽可以防身的東西。


    “他”看透了何月明的心思,譏笑一聲,“別白費勁了,你的身體馬上就是我的了。”


    何月明心中一沉,警惕地瞪著藤蔓,藤蔓嘖嘖了兩聲,“你這是什麽眼神?我寄生的時候,你的身體已經腐爛了,要不是我頗費心力地保養改造,這具身體現在早已化成了骨頭渣。”


    “不過你的意識居然還沒消亡,這可真奇怪。但沒關係,這次我會徹底解決的。”


    說著,口器猛然張大,一口將何月明整個腦袋吞了下去!


    第十章


    何月明先是感到眼前一黑,繼而鼻尖湧來濃重的血腥味,巨大的恐怖像潮水一樣席卷了她。


    要被吃掉了嗎?


    何月明心想。原來這所謂的“山神”一直在等待機會。先前自己所置身的山崖下,人煙稀少,他想必是餓了很久,如今終於逮到機會,借著自己的身體移動到人多的地方大吃一頓,總算恢複了元氣。


    頭顱陡然傳來一陣劇痛,血管突突地劇烈跳動。何月明幾乎可以想象到那細細的吸管已經插入了大腦中,貪婪地吸食著自己的腦髓。但奇怪的是,身體上並沒有任何痛楚,脖子沒有被咬斷,也沒有缺手少腳,結合剛才“山神”說的話,他費盡心思修補自己,為的就是徹底霸占這具身體嗎?為什麽?他自己沒有身體嗎?還是說他的身體已經被毀了?


    痛楚越發強烈,何月明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可是,她好不甘心啊!


    為什麽一開始就不讓她死得徹底一些?偏偏要讓她從地獄裏爬出來看到這陽光後,偏偏要讓她抱有希望後,卻又再度被拖回無知無覺的黑暗中?她還有那麽多事沒做,還有那麽多人沒見,她還沒有報仇,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意識越來越混沌,何月明迷迷糊糊中聽到似乎有男聲在腦海裏古怪地咦了一聲。


    “山神”近萬年來難得飽餐一頓,終於恢複了精神,本打算一鼓作氣,吞噬掉何月明的意識——用古代人的話說,就是魂魄。不過科學上不這麽叫。據說人死亡後大腦還在活動,有科學家做過實驗,人死亡後,刨除雜七雜八的因素,減少的重量有 21 克,這 21 克就是意識的重量,當意識消失時,這個人才算徹底死亡。


    三年來,“山神”一直忙著修補何月明的身體,並維持不至於腐爛。現在回想起來,那時何月明的大腦皮質似乎就有輕微的活動跡象,但是被自己忽略了。人死之後,意識自然而然會隨之慢慢消失,像何月明這種情況不常見,但也有先例。有一種人在暴死後不甘心,殘留的意識形成某種詭異的磁場,磁場如果強大到一定地步,甚至能夠移動,影響到磁場範圍內的人。這種情況,古人稱之為煞。


    也就是說,如果當時“山神”沒有寄生何月明身上,何月明就會成為一具傳說中的惡煞。偏偏陰差陽錯,她的身體不僅活下來了,意識也變得遠比常人強大,難以吞噬。


    “山神”心情不好地罵了一句,自己辛苦這麽久,可不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裳的。他之前撒了謊,其實他並非是被何月明的鮮血喚醒的。誠然,一開始被封印後昏睡了些年頭,但醒來後,他就開始積極地尋找脫身之計,附身過飛鳥,寄生過走獸,也不乏路過的旅人,可偏偏沒有一具能承受他的意識,不出十秒必然會爆體而亡。難得現在碰上一具合適的,雖然是個女的他也認了,偏偏這女人不識好歹,不肯乖乖交出身體的控製權?


    要知道,萬年前,這些螻蟻般的人類可都是自己腳下匍匐的奴仆!


    “山神”很不高興,加大了吞噬力度。從外觀上看畫麵是靜止的,一株巨大類似藤蔓的玩意兒緊緊夾住了何月明的腦袋,雙方都一動不動。然而此時,在何月明的大腦中,卻在展開一場無比激烈的生死爭奪戰。倘若何月明能夠內視的話,就會看到她大腦中上百億個神經元正在激烈地放電,而一個明亮的光點在這片閃電的風暴中不斷地旋轉,吞噬吸收。


    閃電的光芒變得越來越弱。


    何月明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滑落黑暗的深淵,好累,好想休息,好想就此一睡不起。可是另一方麵,強烈的仇恨讓她不甘就此放棄——那就這樣吧,即便死也要拖著對方一起下地獄!


    “山神”以為就快大功告成,正洋洋自得時,陡然間那些微弱的閃電猛然大亮,匯聚成一片,將光球吞入其中,不斷地旋轉撕扯。“山神”陡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傳來尖銳的疼痛,感覺到不妙——那些神經元之間的電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多,宛如巨浪滔天的海洋,繼續這樣下去隻有一個結果:


    她會把自己腦子炸了的!


    身體壞了還能補補,腦子炸了他可沒辦法,這架勢,明顯是奔著同歸於盡的節奏啊!


    “山神”來不及多想,立刻緊急喊停。大呼小叫了好幾聲,對方都沒反應,他不得不立刻撤出何月明的腦海。


    口器呱的一聲吐出何月明的腦袋,秀麗的頭顱上沾著先前被吃之人的血液,看上去觸目驚心,頗為嚇人。何月明身子軟軟向後倒去,“山神”分出根藤蔓接住了她。這一幕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吊詭。


    大約過了十分鍾,何月明的潛意識感知到了危險退去,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很黑很亮,剛一睜開就立刻警惕地鎖定了“山神”,導致“山神”莫名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野獸盯住的獵物。


    嗯,還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獸。


    “山神”恨恨地心想。


    剛才意識糾纏時,雙方或多或少都了解到對方的記憶。鑒於能力上的壓製,“山神”是把何月明的過去摸了個門兒清,何月明卻隻能大概知道“山神”目前隻能寄生在自己身上,否則無法脫困。


    這一點就足夠,足以成為她自保的底牌。


    何月明沉吟片刻,緩住心神,然後說,“我可以把身體讓給你,前提是你助我複仇。”


    這具身體她守得了一時,卻不敢保證一直都能守住,倒不如利用來提條件。“山神”看上去十分強大,也許能夠用來對付那個神秘莫測的豔麗女人呢?


    “山神”冷哼一聲,“你跟我提條件?”


    何月明冷酷地說,“不答應的話,我現在就把腦子炸了!”


    她的亢奮還沒褪去,後腦勺上的血管還在突突暴跳,“山神”被拿捏住軟肋,氣得暴跳如雷——媽的,不就一具身體嗎?換作以前他根本不稀罕,但眼下,眼下他媽的沒這具身體還真不行。


    算了,大局為重。


    “山神”忍辱負重,十分勉強地說,“我答應你。”


    何月明嗯了一聲,心裏鬆口氣,又問,“怎麽稱呼?”


    “山神”沉默了一會兒,說,“此處是叢家山,你便喚我叢大人好了。”


    何月明從善如流,叫了一聲,“叢大。”


    “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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